后妃有孕，這樣思慮周全，還來規勸他。

掌宮嬪妃賢良至此，他作為君王，是該欣后宮和睦的，可不知為何，腔里總有一子升不上來不下去的憋悶，直直堵在那兒，他整個人都覺得心里不舒坦，有些怨，也有些難。

不在意王人是否有孕，是否因為心里對他的，本就不多……

無才能無怨無妒不是嗎？

“陛下？”顧青昭在喚他。

唐昀怔愣了一下，回神后重重吐出一口濁氣，朝笑了笑，“我曉得了。”

無論如何，他都舍不得在跟前發脾氣。

作為嬪妃，無疑是極為出的，做好自己本職之事，還為他拉攏重臣家眷、教養兒子，委屈的是，他又怎能不分青紅皂白對生氣。

昭兒定是他的，否則怎麼會對他這樣好呢？

即便不……

不可能罷，他覺得不可能。

他笑著把的手放到掌心里握著，“今日有一奇事，你想不想聽？”

顧青昭好奇，“是何奇事？”

“是淮王……”

……

夜朦朧，宮外風雪已停。

宮墻底下，淮王妃吩咐著小廝扶淮王進了自家馬車，自個兒隨后跟了上去。

“啟車！”

淮王喝得醉醺醺的，王妃一坐上來，他就無意識地跟著將子挪過去，抱著的腰不撒手，“王妃，今日我好生高興。”

“殿下喝這麼多酒，不高興都難。”付氏白一眼，氣得不行，想捶人。

淮王在腰間蹭了蹭，“陛下讓喝的，我是臣子，怎麼可以拒絕？敬酒是不能的嘛。”

“你還說？”付瑤那個氣呀，“陛下就算了，南陵王和禮王，甚至是兩個未滿十歲的小王爺，你也非要去敬酒，你可真是能耐，等我回去，非得和母妃說上一說。”

萬老太妃年紀大了，兩宮太后離席后，就獲準領著小郡主出宮了，淮王更是肆無忌憚起來。

“今兒心中歡喜嘛。”淮王還摟著的腰，嘿嘿笑著，“我已經向陛下請旨了，永不納妾。陛下允了。”

聞言，付瑤一愣，低頭看他，“殿下是當真的？”

萬老太妃老來得子，怕將淮王縱養奢之人，王妃進門前，淮王后院沒半個妾室通房。兩人婚不久也奔去了西北，因此這麼些時候了，淮王還未曾納妾。

可淮王乃皇室貴胄，景安帝看重還手握實權，誰都想往淮王府塞人。甚至是在西北，也有下屬企圖將自家妹子或是兒嫁給淮王為妾，了京來有這樣打算的人更是層出不窮。

即便付瑤再端莊持重呢，天下哪個正妻對妾室進門能做到無波無瀾？

淮王正是知曉這點，這才快刀斬麻，一回京就忙將此事上奏了。

他笑意，“答應你的，自然當真。”

初去西北的時候，正趕上要出征。

沙場上刀劍無眼，他為救隋國公，不慎傷。王妃懷著孕，沒日沒夜地照顧他，平日里忙里忙外地照顧，親嘗湯藥、親手喂藥，一邊憂心著他的傷，一邊又要安穩住遠在京城的老太妃，短短半月，明明是個懷孕的人，還瘦了半圈。

某日夜里他起，見白日里穩重端莊的王妃為著他的傷哭淚人，那一剎那，他便覺得人生不過如此了。

什麼功名利祿，妾室偏寵，皆是外之。

“等年關過了，讓靜宜陪著母妃在京中，我們一同去西北，安安生生過日子，不你見著不愿見的人。”

聞言，付瑤怔了片刻，“花園的事，殿下都知道了？”

淮王沉沉應了一聲：“那邱氏是個瘋魔的，你不必理會。李太后再心寬，也不會由著來。你是淮王府的王妃，不必忍氣吞聲。”

“我有何忍氣吞聲的。”付氏淺笑，“良妃娘娘護著，沒人能欺負了我，最多在李太后跟前些冷落罷了。”

“你不知曉，靜宜在西北無同齡的小孩子同玩樂，眼下回了京城，倒和皇子公主們都玩了。之前我還擔心留在京里不妥，可見這樣快活，我也安心了……”

王妃碎碎念著，淮王聽了不覺煩，甚至覺得心里暖洋洋的。

夜更深了，月牙懸于樹梢，寒雙而過。

馬車緩緩行著，馬蹄聲“踢踢踏踏”漸漸遠離了皇宮，車夫妻倆靠坐在一起，不知覺間一同了夢鄉……

翻過了年關，諸事定后，唐昀于二月初杏花開遍之時，頒了大封后宮的圣旨。

以鸞宮齊賢妃為首，晉位貴妃，授貴妃金寶，掌尚儀局、尚功局；

關雎宮良妃顧氏，晉位淑妃，為四妃之首，掌尚宮局、尚食；

華宮嬪主裴氏，復位德妃；

承德宮嬪主龔氏，晉位賢妃；

頤慶宮嬪主虞氏，晉位良妃；

怡和宮人李氏、茯苓宮人張氏、鸞宮人王氏，晉位婕妤，茯苓宮采方氏，晉位才人。

至此，貴妃已有，四妃之位俱全。

華宮，裴氏看著手中復位德妃的圣旨，險些恨得撕了去。

殿跪了一地的人，新晉的方才人驚慌不已，“娘娘息怒啊！圣旨已下，您莫要做傻事！不管如何，貴妃之位還缺，您尚有來日。”

“是啊，娘娘，您莫要生氣。”虞良妃坐在右側首位上，也勸了一句。

裴氏冷冷瞥了一眼，直心中有些幸災樂禍的虞良妃心神駭了一番。

裴氏收回視線，平復了許久的心緒，這才將那圣旨遞給淺拂，“妥善放著罷。”

坐回寶座上去，將殿跪著的人都清退了出去，眼不見心不煩。

虞良妃今日穿了件桃紅的衫，奪目又耀眼得很，了鬢發，笑著勸道：“娘娘往好想，總歸咱們都晉了位，也是一樁好事不是嗎？”

反正私心里，倒不愿裴氏一下子復位貴妃去。

眼下這樣就好，都是妃位，也沒有宮權，誰也別看低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