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安靜了一會兒,又收到一條新消息。
紀良的聲音竟有些懊惱,“我只給你百分之十的提,好像太了……咱重新簽個合同吧,改百分之二十。”
儲星洲簡單回復了兩個字,“不必。”
放下手機的時候,病人也剛好在診桌前坐下。
儲星洲推了推脈枕,“您哪里不舒服?來,手,我把個脈。”
病人是個老頭兒,聽到儲星洲的問話,眉頭立即不耐煩地豎了起來,面上戾氣滿滿,帶著濃重的鼻音質問道:“怎麼又要把脈?到底誰才是儲大夫呀?!”
儲星洲輕聲安道:“我便是了。之前給您把脈的三人,是我的弟子。中醫是一門經驗學科,他們還在學習,所以需要多多積累脈案經驗,您別介意。”
聲音清冷微啞,聽起來極能安人心。
老頭兒聲音也略低一些,甕聲甕氣地道:“教徒弟啊,那倒沒什麼。你都開始收徒啦?我來之前,就聽說儲大夫是個年紀輕輕的娃娃,本事大得很,你都能教徒弟了,應該是有點真本事。”
儲星洲淡笑,聽過脈,抬手輕他的太,指腹間一陣慌躁的鼓。
目細細打量著他的面,“您張,舌。”
檢查完,看向桌旁捧著筆記的三人,“開心,你說說。”
魚開心咬著筆頭,說道:“病人脈沉細,右寸尤其沉弱,舌淡,苔白。主述癥狀有頭痛、鼻塞、嗅覺失靈,長達半余,用藥無效。”
“你們有補充嗎?”見其余二人搖頭,又道,“好,你們來問診吧。”
魚開心瞇起笑眼,十分討喜,語速極快:“大爺,請問您頭疼是悶悶的疼,還是一跳一跳的疼?一般會持續多久?”
老大爺答道:“就是好像有人用石頭一下一下地砸在我頭上,頭都快裂開了。隔幾天會發作一次,沒什麼規律,但疼起來,就會持續兩三個小時。”
司尚不急不緩地問道:“您是先頭痛,還是先嗅覺失靈的呢?”
“嗅覺失靈。半年前,我兒子出了一次嚴重車禍,我聽到消息之后,就開始鼻塞,然后那天晚上發現自己鼻子聞不到香臭了。后來去醫院檢查,說是嗅神經麻痹,病因不明,中藥西藥我都試過了,但半年過去了,不僅沒好,最近兩個月才開始頭痛的。”
到太爺,他卻有些著急,想不出問題來。
儲星洲擺擺手,示意他不必著急,問道:“太爺,您覺得病機為何?”
“恐怕是正氣本虛,猝然到驚嚇,心氣大,引寒邪深,中氣虛弱,則九竅不利,他的病癥便發作于鼻間,引發嗅覺失靈。”
儲星洲點頭,“正是。那為什麼他如今會頭痛呢?”
“對啊,為什麼會頭痛呢?有什麼沒問到的?”三人喃喃自語,皺眉的皺眉,咬的咬,冥思苦想。
儲星洲笑著看向病人,問道:“頭痛發作之前,您還有別的癥狀嗎?”
病人搖頭,“沒有呀,能跑能跳,能吃飯能干活,除了幾次小冒,健康得很……”
“冒!”司尚突然大喊一聲。
儲星洲點頭,“嗅神經麻痹,鼻竇發炎,冒時鼻塞加重,又流清涕,初病時腦中氣不足,便會頭痛。冒重復發作,雖然只是小病,但會引起額竇發炎,頭痛便因此加重,且極易復發。病因、病癥已明,開方吧。”
魚開心在藥學上還是初門道,太爺之前基礎薄弱,目前還在死記背階段,二人聽見“開方”二字,主退了半步。
司尚出名門,開蒙也早,開方雖不,但大致方向不會出錯。
對上儲星洲的視線,他報出藥名:“以麻黃湯辛溫解表,辛夷、蒼耳子、白芷、麻黃、桂枝、炙草各10克,杏仁泥12克,麝香0.15克。他病程極長,需再加腎四味,柴胡、升麻、紅參各10克,生芪30克。”
儲星洲點頭,“大致思路不錯,但開方切記要結合病人實際的病。他已病重,藥效過于溫和,難藥效。你的方子,再加附子、細辛各10克,鮮生姜10片,蔥白3節。另外,病人已是鼻竇炎重癥,如能外服,炎癥更易去除。可以用甜瓜曬干,磨研,直接吸鼻中,流盡黃水即可治愈。”
“甜瓜?這也能治病。”病人好奇地問道。
儲星洲點頭,笑道,“嗯,鼻炎偏方。我給您先開三天的藥,您吃完頭就不會再痛了,嗅覺也能恢復七八。三天后復診。”
寫下藥方,遞給魚開心,“開心,你去抓藥,多悉悉藥材。”
魚開心點頭,笑瞇瞇地看向病人,“您跟我來吧。”
老頭兒聽他們師徒四人一頓你來我往的,他還沒反應過來,藥方就已經開出來了。
他猶豫地問道:“大夫,我這病這麼重,吃三天藥就能好?不用針灸啥的?”
真要這麼好治,他去看了那麼多醫生,治了大半年了,怎麼也沒治好?
儲星洲耐心安道:“您的病,在鼻炎里算是重癥,但其實很好治療。對癥下藥,自然好得快。”
老頭兒這才跟著魚開心去領藥了。
“我去請下一位病人。”
司尚邊說,邊往外走,眼睛瞄了一眼腕間的手表。
此時,距離這老頭兒進門,不過十分鐘。但師父不僅給病人辯好證、開好方,還給他們三人上了一課。
真厲害。
司尚心中不免興起來,他有預,他在這呆十天半個月,進步可能比之前一兩年還多。
儲星洲漫不經意地轉著筆,鎖屏的手機突然亮了一瞬,一條信息赫然跳在屏幕中間——
“鄉里給我批了一塊地,我想在村里給寶珠建一個游樂園。你說,這個生日禮,會不會喜歡?”
儲星洲:……
什麼玩意兒?游樂園?
卻不想,那個男人,早就已經察覺一切。“你以為我留你在身邊是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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