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斜過銀杏枝頭,被金黃的葉片剪碎鉆。
網球場上影躍,網球與球拍撞彈開,發出一陣陣的“梆梆”聲。
球拍下,一個急烈完的扣殺球,網球落地,噔的一聲彈起,從辛的耳邊過去,蹭下鬢邊碎發,落在覆滿晶瑩汗珠的臉側。
辛落下握球拍的手,松了渾的力氣站在原地重重呼吸。
汗水在致瑩白的下上凝珠,滴落在地面上,砸開淺淺水漬。
球網對面的陶冉也站著氣,片刻抬手揮兩下手里的球拍,和辛一起轉離開球場。
兩人先后走到角落里的遮大傘下,裝好球拍坐下來喝水。
陶冉擰開瓶蓋喝一口水,看向辛,氣息不平道:“你今天怎麼這麼有空啦。”
但凡認識辛的人都知道,是個標準的工作狂,工作幾乎是的生活里的全部容,每天不是在忙工作忙應酬,就是在忙工作忙應酬的途中。
即便是周末,也從來都沒有自己的私人時間。
除了吃飯和睡覺,剩下的所有時間都屬于星燦,屬于周宴。
辛喝完水緩一會呼吸,擰著瓶蓋看向陶冉,同樣有些氣虛道:“總不能一直這樣沒日沒夜地忙工作,也該考慮過一過自己的生活了。”
“你說什麼?我是不是幻聽了?這是能從我們辛大設計師里說出來的話?”陶冉面訝異,仿佛聽到了什麼讓人震驚的事一樣。
辛笑起來,眉眼溫,眸如淺淺春溪,“你沒有聽錯。”
陶冉也笑起來,“真是難得啊,你終于想開啦。”
辛點頭,“嗯,想開了。”
拿著礦泉水瓶往陶冉面前送過去,和一下,“詩酒趁年華。”
陶冉笑一下道:“這樣想才對嘛,人工作是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更好地生活嘛?如果連生活都沒有了,那工作還有什麼意義?像我,懶得去工作。”
辛擰開瓶蓋喝水,眼睛里笑意閃閃。
陶冉家世好,為陶家的大小姐,每天的日常就是逛街購旅行,沒事參加各式各樣的派對宴會。
辛是做不到這麼瀟灑的,只能羨慕羨慕。得賺錢養活自己,維持自己的生活。
兩人說著話緩和了呼吸,起背上網球包回場館。
洗完澡換好服到咖啡廳里坐下來,辛過吸管喝一口橙,只覺得這半天過得輕松且酣暢,渾每一個細胞似乎都跳躍在云朵上。
本其實佛系且散漫,心深偏這種慢悠悠的生活。
陶冉坐在辛對面,喝一口半糖咖啡,把杯子放回杯墊上,看向又問:“是不是周宴向你求婚了,你打算以后把心思多放在家庭和日常生活上?”
聽到這話,辛閃著微芒的眸子瞬間暗了半分。
但掩飾得還不錯,牽一牽角道:“不是,我和周宴只是工作關系。”
陶冉眨眨眼,探究地看辛臉上的表,片刻出聲:“他不是劈了吧?”
辛搖頭,“我們真的只是工作關系,沒有別的。”
從頭到尾都是一個人的獨角戲,又何來的出軌劈呢?
不想和陶冉多說這個事,說多了免不了影響約會的好心。剛好又想起一件正經事來,忙轉拿過自己的包包,從里面掏出一個白的首飾盒。
首飾盒的盒蓋上燙著“辛”字樣的logo,是的同名珠寶品牌。
拿出首飾盒放好包包,轉把首飾盒放到陶冉面前,笑起來轉移話題說:“對了,你之前定做的戒指做好了,我給你帶來了。”
“是嗎?”
陶冉的注意力功被轉移,亮起眼睛放下手里吃甜品的小叉子,
拿起首飾盒打開,眼睛被里面的藍燦閃了一下。
這是一枚五克拉的斯里蘭卡矢車藍寶石戒指。
戒指上的這顆藍寶石是非常稀有的正圓形切割,全凈滿火彩,高飽和的藍中帶著微微的紫調,看上去有著朦朧的天鵝絨般的夢幻質。
石頭是辛的公司之前新采購的,辛給陶冉留了顆品質最好的矢車。戒指的款式是據陶冉的要求,辛親自為設計的。
復古宮廷風,半圈滿鉆,閃閃發。
辛問:“怎麼樣?”
陶冉把戒指戴到手指上,抬起手來看了看,笑容溢上眉梢,“漂亮。”
漂亮的是矢車的藍寶石,也是辛的設計。
看滿意,辛又把包里的gic國際證書掏出來拿給。
孩子都喜歡璀璨閃耀奪目的東西,天上的星星遙不可及,但鉆石珠寶是可以佩戴在上的。
這枚五克拉的矢車戒指讓陶冉心格外的好,沒把戒指放回首飾盒里,直接戴在手指上,把首飾盒和鑒定證書放進包里。
閃爍著藍芒的手指起咖啡杯,連咖啡口都變甜了些許。
辛沒再讓陶冉把話題扯回到周宴上,們吃著下午茶閑聊,說的都是些瑣碎的八卦。辛為珠寶設計師,接的多是富人圈子,和陶冉不缺話題聊。
但也就聊了一杯咖啡的時間,辛包里的手機忽發出“嗡嗡”的振聲。
辛從包里出手機,只見屏幕上亮著“周宴”兩個字。
這兩個字是在手機連線屏幕上出現最多的,以前看到屏幕上亮起這兩個字,都是毫不猶豫接通放在耳邊,而現在卻看著屏幕滯愣了片刻。
但猶豫歸猶豫,老板的電話不能不接。
看一眼對面的陶冉,接通電話放在耳邊,繃起聲線道:“喂,周總。”
手機聽筒里傳來周宴的聲音,代事的語氣與往常無異,“辛,雨桐現在在鐘太太家里,那邊發生了點事,你過去幫忙理一下。”
辛著手機默聲。
三個多月了,每次聽到周宴用微帶寵溺的語氣楊雨桐“雨桐”,都會下意識覺得呼吸有些困難,心里堵著一口呼不出來的氣。憋得慌。
而這一次讓覺得憋悶的,不止是周宴的這句“雨桐”,還有他親自打電話讓去幫楊雨桐理問題這個事。
沒聽到辛說話,周宴又出聲:“辛?”
辛微微屏息,沒多說什麼,簡單應聲:“好的,周總。”
陶冉坐在對面一直沒說話,等辛掛了電話,才出聲問:“周宴?找你干嘛?”
“公司有事讓我去理一下。”辛把手機裝回包里,微微聳一下肩道。
周宴一直是這樣,有事直接找,不管是什麼時間,也不管是否方便,仿佛就是個完全為他而存在的人。當然在過去七年的時間里,確實也是這樣。
既然是公司有事,陶冉自然也就沒再多留辛,剛好杯子里的咖啡也喝完了。晚上還有其他的局,收拾收拾便和辛分道離開了網球館。
辛開著車往鐘太太家里去,心里已然平靜無瀾。
鐘太太家住在西城城郊的一別墅區。
辛開車到別墅區外找車位停好車,剛下車鎖好車門,便見楊雨桐從大門小跑著迎了過來。
辛走到面前,先開口問:“發生什麼事了?”
楊雨桐一副委屈模樣,“之前鐘太太在我們公司定制了一枚一點五克拉的鉆石戒指,是我幫設計的款式。拿到戒指的時候也沒說什麼,今天卻突然發火把我回來,說的戒指沒有一點五克拉大小。”
辛拎著包往別墅區大門走過去,“不是有gia證書嗎?”
“是有gia證書,但是就是認定的鉆石不夠一點五克拉大,看起來比別人的小很多。說今天去和太太們打麻將,丟了很大的面子。”
辛知道這個鐘太太,家是近兩年剛富起來的,暴富后心態膨脹,不是很好說話。對珠寶也不是很了解,買珠寶就是買一個面子。
了解了大致的況,辛和楊雨桐到了鐘家的別墅大門外。
鐘家的別墅院子不是很大,約莫只有五十平。
楊雨桐敲完門帶辛進院子大門,進了別墅便見鐘太太坐在客廳沙發上。仍是臭著一張臉,不看楊雨桐也不看辛,只低眉剝著一個橘子。
聽辛打完招呼,忽扔下手里剝了一半的橘子。
抱起胳膊在前,靠到沙發上,看向辛問:“說吧,怎麼解決?”
辛不著急,先拿起那枚鉆戒看了看。石頭的大小自然是沒有問題,而且這顆鉆石品質非常好,好凈度高,火彩也很好,布靈布靈非常閃。
設計上無功無過,不是很特別但勝在巧。
看完戒指,辛角微微帶笑,看向鐘太太說:“鐘太太,我們這顆鉆石確實就是一點五克拉的,如果您覺得鉆石沒有這麼大,可以拿去鑒定機構再鑒定。”
鐘太太盯著辛,“你意思是我在胡攪蠻纏了?”
是覺得傷了面子所以找楊雨桐過來撒氣,說是胡攪蠻纏也差不多。但顧客怎麼樣都是得哄著的,所以辛又說:“鐘太太,如果您覺得這顆鉆石沒有問題,那您把這枚戒指給我,我把戒指拿回去修改,保證您的鉆石看起來會大一圈。”
鐘太太不是很信的樣子,“怎麼修改?”
辛微笑著掏出手機,在手機里找出一張圖片送到鐘太太面前。圖片上是兩枚鉆戒,一樣的克拉大小,但因為款式和鑲嵌工藝不同,其中一顆看起來比較大。
對著圖片對鐘太太說:“我可以按您的需求給您修改鑲嵌工藝,比如您現在的戒指是四爪鑲嵌,看起來就會比六爪的小一圈。”
鐘太太的臉上的表終于有了點松緩和。
結果這時楊雨桐忽又出聲:“辛姐,可這顆鉆石……它就適合四爪……”
辛抬起頭,用眼神阻止了楊雨桐說話。
楊雨桐抿后微微咬住下,看起來比剛才更委屈了。
辛沒有多管,語調溫地和鐘太太繼續細說鑲嵌工藝上的事,功說服讓自己把戒指拿回去修改,給改一個顯鉆大的鑲嵌方式。
鐘太太心也變好了,對辛說:“還是你說話讓人聽了舒服,溫溫的,說得我這心里的,懂得也多,這個丫頭啊,不行。”
聽到這話,楊雨桐臉上刷地一紅,咬著心里不服氣——懂的并不,的設計很好,懂的的明明是這個暴發戶,什麼都不懂只要大。
想要大直接買十克拉嘛。
安好鐘太太,笑著打完招呼,辛帶著鉆戒離開。
出了院子大門,楊雨桐再度開口:“辛姐,不懂你也不懂嗎?這顆鉆石的品質這麼好,e,vvs1,幾乎沒有任何瑕疵,四爪鑲嵌留下的空間大,線充足會讓鉆石看起來更閃更漂亮,包裹得太嚴實就把鉆石擋住了,太可惜了。”
辛轉頭看一眼,“你是在指導我嗎?”
“沒有。”
“不敢。”
楊雨桐神一斂,抿住沒再繼續往下說。
辛拎著包往前走,“做設計,讓顧客滿意才是最重要的。”
楊雨桐小聲,“可是們本不懂設計……”
辛沒再看,“你要是知名大設計師,設計的珠寶直接走拍賣,自然有人搶著花錢買你的設計。但你現在不是,就好好滿足顧客的需求。”
楊雨桐再度斂斂神,聲音更小,“知道了……”
兩人并肩往前走了一段,誰都沒再說話。
秋日的傍晚風佛在臉上輕輕,辛忽又開口說:“你是設計部的人,有解決不了的事可以找其他主設計師,或者找我匯報,而不是直接去找周總。”
楊雨桐掀起目看看辛,“可是……周總讓我有事就找他……”
辛轉頭,看住楊雨桐。
眼前這張二十歲出頭的孩子的臉,和有幾分相像。
每次看到楊雨桐的臉,辛都會忍不住想起七年前的自己。
那時眼睛里盛滿無辜,也是個標準的傻白甜。
可沒有楊雨桐這麼好的運氣,剛進公司就有周宴維護寵溺。
在周宴的嚴苛要求下,用七年的時間自己長了周宴面前最完的人。
工作出,用許多驚艷的設計打響了星燦名氣,后來又用“辛”讓星燦在中高端珠寶市場上占有一席之地。
不僅做設計,還陪周宴參加各種應酬,擋酒陪笑。
七年,一直心甘愿,從無抱怨。
只要周宴需要,就永遠都在,像個沒有緒沒有思想也不會累的完機人。
以為這樣就能和周宴永遠并肩站在一起,永遠陪他走下去。
但出現僅僅三個月的楊雨桐讓知道了——原來就是個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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