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過了農歷年關,婚期將至,盛悉風和江開開始給擬邀參加婚禮的親朋好友送請帖。
知道二人離婚的人不多,幾個至親,還有盛悉風要好的朋友。
至于江開邊的朋友,除了沈錫舟,全員一無所知,得知他們于兩年前離婚,都表示非常震驚。
江開和盛悉風第一次結婚的時候,江盛兩家宴請四方賓客,那場婚宴幾乎云集了申城及周邊幾個城市的社會名流,高調至極。
大部分的客人,盛悉風和江開本都不認識,只能跟著長輩,叔叔阿姨爺爺一通瞎。
可想而知,真心送祝福的人寥寥無幾,與其說那是一場婚禮,不如說是一個大型名利場,推杯換盞間,不知道促了多樁生意。
而這一次,邀參加婚宴的賓客人數不足百人,原則只有一個:一個勉強的都不。
雖然人數嚴加控制,且都是些信得過的親友,不過人多口雜,離婚的消息肯定是瞞不住了,很快不脛而走,在圈子里引發熱議。
說閑話的人當然有,還不。
盛悉風和江開并不在乎,而且他們還生出一種舍生取義的自我犧牲神來。
用他們的失敗教訓,換那些有同樣想法的家庭能夠慎重考慮聯姻。
21世紀,應該是崇尚自由的年代。
結果正好相反。
人家爹媽一看,哈呀,江家小子和盛家丫頭離婚了都還要再復婚,還要辦婚禮!那不正好說明父母的眼明智嗎?
所以,那之后很長一段時間,申城上流社會的聯姻率急劇飆升。
聽說關伊也被安排了聯姻,男方家財萬貫,但是外形實在不是的菜,說是喜歡多年吧,事實上朋友就沒斷過,奈何父母認為他癡心一片,即便拋開家族利益,也是可以托付的人。
氣得在家里瘋狂咒罵江開盛悉風兩口子。
盛悉風聽聞,對此人實在生不出什麼同來。
“我可能是長大了。”跟江開說。
江開揶揄:“盛公主又長高了?”
之前去檢,盛悉風發現自己比大學的時候長高了一厘米,高興得念了好幾天。
現在是個高172的更大只蘿莉了。
“當然不是。”盛悉風解釋,“我是說我思想了。”
和關伊從小就不太對付,而且之前關伊還借著和任豪杰的事到江開面前挑撥離間,按理來說,多會為關伊的不如意到幸災樂禍。
但是完全沒有。
像聽到一個陌生人的消息,心毫無波瀾。
而且從一開始就沒想過邀請關伊來參加喜宴,借此炫耀自己的幸福、狠狠打對方的臉。
只想擁有一個溫馨的婚禮。
和喜歡的人一起重新回到圍城,不需要高朋滿座、車馬盈門,只需要來賓都是自己在意的人們,得到誠摯的祝福。
聞言,江開欣的:“看來盛公主最近幸福啊。”
哪是思想,只是沒空計較。
一個人什麼時候最寬容?當生活順心如意的時候,當擁有得足夠多的時候,當偶爾的糟心事本無法影響到的時候。
盛悉風嘻嘻一笑:“是幸福的。”
江開懂了:“哦,著急嫁給我。”
哪曾想,盛悉風一聽臉就垮了下來。
唉聲嘆氣半天,告訴他:“恐婚。”
“你說什麼?”江開費解地皺起眉頭,“恐什麼?”
盛悉風:“恐婚。”
“什麼婚?”江開打定主意要自己承認離譜。
“恐婚!我說我恐婚!”盛悉風破罐破摔,沖他大聲嚷嚷,“怎麼了,不可以嗎?”
“不可以。”江開現場表演變臉。
他每天盼星星盼月亮等著復婚,不得期間的日子一下子“嗖”地過完。
居然搞恐婚。
第一次結婚的時候,雖然迫不及待逃離母親的掌控和家人的過度保護,但畢竟才20歲,面臨的還是一段完全未知的婚姻。
他完全能理解害怕,因為那時候他也很彷徨。
可現在彼此心意如此明確的況下,在恐什麼?
他不理解。
盛悉風角撇下去一點:“我舍不得爸媽,哥哥,還有沈錫舟。”
過去兩年時間像老天額外賜予的禮,給放了一段婚姻的假期,讓和母親消除隔閡,更學會珍惜家的幸福。
那種在父母兄長邊生活,只當兒和妹妹的日子,以后應該再也不會有了。
“這有什麼,你想回家隨時都可以回,誰會不歡迎你啊。”江開啼笑皆非,哄小孩似的拍的背脊,“就十幾分鐘的路而已。”
“你不懂。”盛悉風敲了下他的肩膀。
那十幾分鐘的路程,足以將和這個家劃出一條淺淺的分界線。
不再每天和家人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不再事無巨細地了解這個家任何風吹草的信息,不再隨時出門左拐找沈錫舟麻煩。
“不知道這一次我出門的時候,沈錫舟還會不會流眼淚。”
江開:“想看?”
“當然了。”盛悉風十分憾上次結婚錯過了這驚天地泣鬼神的一幕,一想到那個畫面都熱沸騰,握了拳頭,“沈錫舟為我哭誒!我前半輩子在他那再多冤屈都值了。”
年后不久,f1開始今年的賽季。
去年因為江開的退賽,車迷對他頗有微詞,的更不在數,但隨著今年前兩場分賽他分別拿下冠軍和亞軍,所有反對的聲音都不見了。
有人戲言,這一招固算是讓他玩明白了。
婚禮時間湊得很好,跟著第二場分賽。
第二場和第三場分賽之間隔著兩周,時間很寬裕,而且這已經是江開第三年參賽,經驗老道,除了可以安安心心結個婚,還可以給自己放幾天婚假。
婚禮前夜,雙方的朋友攛掇著要搞單派對。
本來說好了兩方一起,結果朋友們都不同意,尤其是盛悉風那群朋友,鐘爾,趙夢真,紀寒……沒一個省心的。
“一起的單派對還單派對嗎?”
最后單派對確實分開了,但是雙方就在隔壁包廂。
趙夢真覺得這個場景很悉,這不就是當初這兩口子離婚那會的場景再現嗎?
那時候哪能想到還有今天啊。
紀寒一如既往嗑江開和沈錫舟的cp。
“沈錫舟不來你的單派對,去江開那,嘖嘖嘖嘖,這倆直男還是那麼有意思。”
鐘爾則驚嘆:“我靠,cp祖師爺啊,江開都要跟悉風結第二次婚了,你還能摳糖嗑?”
盛悉風被全程番敬酒,這會早已微醺,抱著酒盅,臉抵在杯口看著大家科打諢,一個勁笑。
上回結婚可沒這麼熱鬧,那個時候本不想告訴室友和恩師自己荒唐的婚姻,也還不認識鐘爾許聽廊。
只有紀寒從國外回來給當伴娘,勸了一晚上的逃婚,勸著勸著兩個人抱在一塊失聲痛哭。
笑著笑著,發現江開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到旁邊的,略嫌棄地幫把浸在酒里的頭發撈出來,拿紙巾摁掉水分。
趙夢真嘖嘖稱奇:“跟上回一模一樣,也是半道跑來我們包廂,爺青回!”
鐘爾則好奇地問紀寒:“正主拆cp,你還嗑的嗎?”
紀寒說:“看看況先。”
“你怎麼來了?”盛悉風傻笑,“你那散了?”
“沒。”
“那你怎麼來了?”
江開說:“反正沈錫舟在。”
紀寒一聽,雙眼放:“扶我起來我還能磕!”
鐘爾:“……”
反正江開是打定主意破壞雙方的單派對了,他摟住微醺的盛悉風,讓靠在自己肩頭。
盛悉風推搡他:“你回去啊,沒看出來這里不歡迎你嗎?”
江開說:“我在那坐不住。”
盛悉風:“怎麼的呢?”
他輕聲說:“高興的。”
跟個十萬個為什麼似的:“高興什麼?”
那幾個朋友都在,江開沒答。
明天婚禮還有的忙,大家散場不算晚,雖然沈錫舟和盛悉風同路,不過江開還是堅持親自把送回了家。
這是他最后一次送朋友。
下一次,就是老婆了。
盛悉風的房間里已經裝飾待嫁的樣子,墻上門上床上掛著著各種各樣的裝飾,床品換了喜慶的大紅。
他把人放到床上。
盛悉風不勝酒力,沾上床就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沉沉睡去。
江開在床邊坐著,了因為酒意而泛紅的臉。
“再過幾個小時就要把喜歡的人重新娶回家了,你說我高不高興。”
第二天一大早,倆人從父母手中拿到久不見天日的戶口本,前往民政局領證。
這一次他們決定單獨上戶口,離父母,徹底組一個新的家庭。
“真不容易。”盛悉風翻看著,回想起那段又又騙的日子。
明正大拿本確實不一樣。
倆人是當天第一對結婚的,到民政局的時候人家還沒上班,他們在外頭等了一會才等到開門。
好巧不巧地,上了之前給他倆辦離婚的阿姨。
阿姨先是沒注意到他們,走出兩步忽然意識到了什麼,“誒”了一聲,回頭看他倆。
“阿姨您好。”倆人同時跟問好。
“你們……”阿姨眉頭鎖,拼命用記憶,一拍腦袋想起來了,“你們是不是之前……”
又是異口同聲:“對對對。”
阿姨:“那你們今天是……”
“結婚。”
“哎呦。”阿姨滿臉的【磕到了磕到了】,“這不就對了嗎?這回好好的啊。”
“一定會的。”
“謝謝阿姨。”
這回隊形沒能一致,互相嫌棄地看一眼。
真沒默契。
進到結婚登記辦,一回生二回,整個簽字和公證過程中,兩個人一個勁看著彼此笑,四年前過來登記時候如喪考妣的慘樣,早已恍如隔世。
弄得辦事的工作人員也深他們染,上班的壞心一掃而空。
想起車里還有一盒喜糖,倆人拿了送到離婚辦。
阿姨被他倆唬一跳,以為這倆不省心的貨前腳領結婚證、后腳就要搞事,直到他們遞上喜糖,才著口,驚魂未定道:“謝謝啊,不過這地方你們還是來為妙。”
“以后永遠不來啦!”
這回倆人默契又對上了。
阿姨“噗嗤”一笑:“祝你們幸福滿。”
回到車上,盛悉風研究新到手的本,仔仔細細翻閱檢查一遍,確認無誤,然后忙著找角度和影拍照。
江開在旁一聲不吭看著忙活,過了很久,:“老婆。”
盛悉風抬眼:“嗯?”
他沒說話。
沒事。
只是想名正言順地一聲。
盛悉風想回他一聲的,但從沒那麼過他,覺得不好意思,嘗試了兩次,嗓子眼跟被堵住了一樣,難以啟齒。
只好放棄,轉移話題,給他看照片:“哪張好看?”
反正來日方長。
拿到證,雙方各自回家,準備鑼鼓的婚禮流程。
中飯過后沒多久,“探子”就報,新郎和伴郎團來了。
有前次的經驗,江開到了盛悉風門外就自覺喊沈錫舟:“二哥。”
里頭盛悉風和幾個伴娘一聽,笑作一團。
“這次不算!”
“別想蒙混過關!”
江開這回接到老婆可不比上回那麼輕松,費了一番功夫,盛悉風的房門才向他敞開。
這回兩個人的出門服穿的中式,大氣復古,雖說試禮服的時候彼此都看過對方穿婚服的模樣,但大喜之日的氛圍得天獨厚,江開定在門口,定定看了盛悉風一會,才邁步進去。
盛悉風頭上蒙著紅的薄紗,上銹金紋,視線阻,看不大清他的模樣,只能大致看到一道頎長拔的影慢慢向走來,最后停在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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