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周安然心臟重重快跳起來。
許是發現已經抬頭,那只好看的手在桌上又輕扣了下,隨后男生清朗的聲音響起。
“英語老師找你。”
悉的聲音就近在頭頂。
這次不再是對祝燃、宗凱或者什麼其他人在說話,被意外或不意外地聽見。
他是在跟說話。
察覺到這個事實,周安然心跳又不爭氣地更快了幾拍。
其實這也不是他第一次跟說話。
之前還有過兩次。
一次是開學那天,他扶了一把,跟說小心。
還有一次是某個大課間,下去樓下場做時,距離被蜂擁著下樓的同學推搡得格外近。
他和祝燃就走在斜后側,像是在討論著某個游戲。
后有人打鬧,男生被推著不小心撞到了肩膀,他像是看了一眼,又像是沒有,懶懶跟說了句抱歉。
所以他記不住名字實在太正常。
他是眾星捧月的天之驕子。
而是甚至不敢往他邊上靠近的膽小鬼。
本就是比陌生人好不了多的,再普通不過的,同學關系。
周安然怕眼睛是紅的,沒敢抬頭看他,猶豫著是只簡單回他一句“好”,還是膽子再大一點,問他一句“老師找我什麼事”。
可他本來也只是過來通知一聲,并不需要答復,沒等多遲疑,桌上那只手已經移開,隨后男生影也離開。
清爽的氣味很快遠去。
周安然心里像是空了一塊。
頹然趴回桌上,又一次為自己在他面前的糟糕表現而到懊惱。
可又怕他以為沒把他剛才的話放在心上,迅速收拾了下緒,從桌上站起來,腳步停了停,最后還是走了前門出去。
走到一半時,周安然才恍然反應過來一件事。
他過來幫老師,好像是意味著,他雖然記不住名字,但應該還是知道誰的吧。
悶在口的那團氣終于散了些。
可臨到英語老師辦公室門口,周安然又想起了另一種可能。
——他認錯人的可能。
于是只隔了幾寸的辦公室大門像是忽然變了某種深淵,不知道一腳踏進去的會是天堂還是地獄。
有其他班的英語老師迎面朝這邊走過來,像是看到站在辦公室附近駐足有些奇怪,多打量了兩眼。
周安然不好再多遲疑,忙往前出一大步。
辦公室的門大敞著。
二班英語老師林涵,是個三十出頭的年輕老師,辦公桌就正對著辦公室大門。
周安然剛抬手敲了敲門,林涵就抬起頭朝看過來。
周安然生怕問一句你怎麼過來了。
好在林涵抬頭見了,就立即沖一笑,又朝招招手:“快進來。”
周安然在心里大大松了口氣,抬腳走進辦公室,指尖在校服邊蜷了蜷。
其實也不太會跟老師打道。
等走近后,林涵像是打量了一眼,隨即開口:“盛曉雯不是說已經跟你說了這次的績了嗎,怎麼,考了全年級第一還不高興啊?”
?
還是不高興得很明顯嗎?
周安然搖搖頭,用了剛才同樣的借口:“沒有,就是昨晚有點沒睡好。”
林涵點點頭:“那還是要注意休息,高考是持久戰。”
周安然乖巧“嗯”了聲。
“你這次考得很好啊,我們特意在閱讀理解里藏了幾道陷阱題,陳白都心錯了一題,全年紀就你一個人拿了滿分。”林涵笑看著,“你可幫老師贏了半個月的早餐啊。”
周安然其實一直很喜歡這個英語老師,知識點講得輕松易懂,為人又開朗幽默。
朝林涵笑了下:“是您教得好。”
林涵哈哈笑起來:“這話我聽。”
說完還不忘偏頭跟辦公室其他老師炫耀:“聽見沒,我學生夸我教得好呢。”
辦公室氣氛一瞬就被點燃,滿屋都是打趣的聲音。
周安然抿抿。
有點羨慕老師的格。
林涵轉回頭來,又跟多待了幾句學習上的事,才讓回去教室。
周安然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外面天已全然暗下來。
好像不知不覺就已經到了冬天。
這個學期也快要結束了。
回教室的時候,周安然沒忍住又走了后門,目習慣朝他的位置落過去。
不知道他和祝燃說了什麼,祝燃從位置上站起來,一副被他氣得要跳腳的模樣。
男生趴在桌上悶笑,肩膀微微抖,一截冷白的后頸在外面。
臨近回到座位,周安然聽見董辰在安嚴星茜。
“數學這次又沒考好也不是多大事啊,這不才高一第一學期,后面還有好幾年呢,你別哭啊。”
周安然在位置上坐下。
董辰見到像見到了救星:“你可算回來了,快勸勸吧。”
周安然太清楚嚴星茜格,絕不可能因為沒考好就哭的,偏頭瞥見嚴星茜把扎起來的頭發放了下來,就猜到是怎麼回事了。
回頭看董辰的時候,不免帶了幾分同:“戴了耳機。”
董辰愣住:“……?”
周安然手過去扯掉嚴星茜一邊耳機。
嚴星茜這才發現回來了,鼻子:“然然你回來了,嗚嗚嗚我偶像這個live真的好好哭。”
董辰:“……”
他有點氣急敗壞的聲音從后桌傳過來:“嚴星茜你是豬嗎。”
嚴星茜莫名其妙轉過頭:“你有病啊,你才是豬吧。”
兩個人又吵起來。
周安然趴在桌上,目往課桌一角偏了偏。
那只好看的手今天短暫地在課桌上停留了一瞬。
聽著旁邊宛如小學生的吵架聲,又不由微勾著角笑起來。
是啊。
還有好幾年呢。
而且今天還得到了喜歡的老師的夸獎。
他也因此還單獨和說了句話。
好像也沒有那麼糟糕的。
南城冬季嚴寒。
南方城市沒有供暖,高一所的又是沒有空調的老教學樓,因而一進冬天后,二班教室門窗閉就了常態。
不知是因為這個原因,還是因為前段時間所有來跟陳白告白的生全被他拒絕了,這段時間在二班門口流連的生都變了。
高一上學期最后一段時間于是過得格外平靜。
周安然從小畏寒。
這還是第一次喜歡上冬天。
教室閉的門窗封出一小方天地。
和悄悄喜歡的男生困于其中,埋頭為各自的將來斗。
雖然還不知道將來等著他們的是什麼。
但總歸應該是充滿希的吧。
期末考結束那天,離校前,周安然借著看嚴星茜和董辰打鬧的掩護,觀察著后排的靜。
男生和同學聊天,收拾東西的作就放緩,聽見祝燃催他回去,又匆匆忙忙把桌上的東西一腦全塞進書包里。
最后終于得以跟在他后一起離校。
路上看到好些人過來和他打招呼。
許是因為常去打球,他看起來和不外班、甚至高年級的人都有些絡。
有過來跟他約著寒假打球的,也有過來隨口跟他說新年快樂或下學期見的。
值得慶幸的是,這些人幾乎都是男生。
他邊上至今也沒有出現過關系特別親近的孩子,他對生態度好像會更禮貌疏淡一些。
班上倒是有生會大著膽子找他問題,大部分時候他都不會拒絕。
但就和那兩次幫一樣,會讓人覺得,他幫你只是出于教養,而并非因為你對他來說是特別的。
出了東門,周安然和嚴星茜要往左走,陳白和祝燃他們往右走,有時候是他家里有車來接,有時候他跟祝燃一起搭公,有時會自己打車,但都是往右。
都是和相反的方向。
會有一個多月見不到。
分道后,周安然忍不住又回頭看了眼,看著男生走遠的背影,在心里悄悄和他說了句下學期見。
頓了頓。
又多加了句新年快樂。
寒假的前半段,南城天氣都冷得厲害,周安然只跟嚴星茜約著出去逛了次街,就再沒出過門。
除夕前一天,和爸媽慣例一起回鄉下老家陪爺爺過年。
兩位老人家都還朗,和往年一樣,回家的這第一頓飯,總不肯讓他們手幫忙,周安然跟爸爸媽媽被接著一起去廚房跟爺爺打了聲招呼。
再出來時,周顯鴻被住隔壁的堂叔拉去打牌。
周安然跟著媽媽去客廳烤火看電視。
沒一會兒,外面有車聲響起,隨后是伯父伯母和人打招呼的聲音。
和周顯鴻一樣,伯父周顯濟一打完招呼也被拉去打牌,伯母賈華踩著高跟鞋進了客廳,在們旁邊坐下。
何嘉儀悄然拿胳膊肘撞了撞周安然。
周安然忍著不愿,開口打招呼:“伯母。”
賈華沖笑了下,又把手上的包拿起來在何嘉儀面前晃了晃:“我前些天買的包,你覺得怎麼樣?”
何嘉儀看了眼:“好看的。”
賈華把包放到一旁,故作隨意道:“包倒不是太貴,就十幾萬,就是得再配個十幾萬的貨才能拿到,這些奢侈品店就是麻煩。”
何嘉儀清楚這位大嫂的德行,懶得接話,把果盤往面前推了推:“這橘子甜的。”
賈華角笑容淡了淡,隨手拿了個橘子,又偏頭去看周安然:“然然這次期末考績怎麼樣啊?”
周安然抿著,不用想也知道這位伯母不會有什麼好聽的話。
不太想理。
何嘉儀掐了一下,幫接了話題:“還行,在班上排8名。”
賈華角笑容弧度一瞬又明顯了些,察覺到后,往下了,一副關心的語氣:“然然這是退步了吧,我記得初中不都是班上前三名的吧,不過孩子越往后面讀,是會越不如男孩子的。”
何嘉儀淡聲道:“在實驗班,這次年級排第55名,二中你也知道的,一本率百分之九十多,這個名次只要穩住考個985應該沒有問題。”
賈華角弧度僵了下:“那還是厲害的,不過怎麼還是不說話,只會死讀書,格這麼向不行的,伯父學歷你們也知道,能把生意做得這麼大就是靠腦子靈活和會說,不過也沒關系,咱們家就這麼一個姑娘,不管以后怎麼樣,都還是可以跟爸一樣,過來給伯父打工的嘛。”
周安然其實不太在乎這位伯母說什麼,但說爸媽就不行,垂著眼,看見何嘉儀垂在一側的手微微收。
“伯母。”不太習慣懟人,垂在一側手也了,才輕聲開口,“堂哥今年是不回來過年了嗎?”
賈華又笑起來:“是啊,他學業,國外又沒春節,我就讓他別跑來跑去了。”
周安然手拿了個小砂糖桔,慢吞吞剝著:“噢,那他還和你們隔壁那個吳德的哥哥一起玩?”
賈華有些莫名:“在一起玩啊,怎麼了?”
周安然把剝好的砂糖桔遞給何嘉儀,抬眸看向賈華:“那你勸勸堂哥別和他玩了,我前些天看到吳德在外網上曬了大//麻的照片。”
賈華臉倏然一變:“你這話可不能說。”
周安然拍干凈手上的細絡:“是不是說您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何嘉儀接過橘子,心里莫名一陣熨帖,推推坐旁邊的兒:“你不是寒假作業還沒做完嗎,先去把作業做了吧。”
周安然看一眼。
何嘉儀拍拍:“去吧。”
周安然點點頭,剛踏出門,就聽見嚴華聲音在后面響起。
“我去看看他大伯打牌,就不陪你看電視了。”
周安然輕輕吐了口氣,回了爺爺單獨給留出的房間。
坐下后,攤開數學試卷,卻又沉不下心。
周安然不喜歡這位伯母,并不在乎如何說。
剛才實在忍不住反擊,是因為那樣說爸爸,因為讓媽媽不開心了,也是因為堂哥雖然混了點,但對還算可以,也不希他走上歧途。
但周安然知道,不說其他,但伯母那個“格這麼向不行”的觀點,何士心里應該也是贊同的。
平日在家就說過好幾次。
原本以為,格只有這一種和那一種的分別。
但在家長們的眼里,好像變了好與壞、對與錯的分別。
外向的就是好的、對的。
向的就是壞的、錯的。
也不是沒有悄悄試過去改變。
只是里好像有個電量條,看書、寫作業或者和喜歡的人聊天打道,電量可以支撐許久許久。
但是強迫自己變得外向,去試圖跟所有喜歡不喜歡的人社,電量條迅速就會耗空,睡一覺都恢復不過來。
一醒來看到藍天都覺得是灰暗的。
最后都以失敗告終。
他呢?
周安然腦中閃過一張悉又帥氣的臉。
他應該也是會喜歡那種開朗又大方的生吧。
不知是因為憂心遠在國外的兒子,還是因為在伯父面前多會收斂些,接下來幾天,賈華沒再怪氣說些有的沒有。
周安然這個年過得也沒有太糟糕。
正月初四,周安然隨父母回到家中。
第二天就被拿了不歲錢的嚴星茜拉出去外面吃飯逛街,一路嚴星茜都在和吐槽昨天和董辰在網上吵架的事。
周安然聽得發笑,笑完又莫名沮喪。
和陳白的社圈子暫時沒有任何重疊,完全不知道他寒假過得如何。
周安然頭一次格外盼早點開學。
可沒想到,這次開學后,陳白邊會多出一個生。
初次見麵,她膽大包天,潑了他一身水,代價是一身的吻痕。第二次見麵,她懷孕,而他卻要娶妻生子。原以為兩人從此陌路,誰知道男人纏著她,要結婚、要生娃,要行使丈夫權利。霍雨眠避之惟恐不及,“我跟你又不熟!”墨封訣道:“孩子都生了,還不熟?那你說,要生幾個,纔算熟,我會努力的。”霍雨眠怒,“你要點臉。”墨封訣,“臉不能要,我隻想跟你熟。”從此,霍雨眠夜夜不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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