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在邱家宅里苦苦等待,一等就是小半個月。
等待的時間格外漫長格外熬人。
朝思夜想,寢食難安,原本就憔悴的江氏,愈發消瘦,裳穿在上空的。一雙眼,顯得格外大。看人的時候,沒有焦距,也沒了生氣。
慕氏每過幾日就去看一回江氏。這一次看過后,實在有些心驚,去了邱老夫人的院子里,低聲說道:“……每頓飯吃不了幾口,整夜整夜地不睡,鐵打的子也不住這麼熬。孫媳今日去看,百般勸,什麼也不說。這樣下去,孫媳只怕熬不了多久。”
邱老夫人也擰了眉頭。
厭惡極了江氏,恨不得江氏去死。
偏偏江氏死不得。
宮里的皇后娘娘,每隔數月就會打發人來看一回。江氏“養病”說得過去,就這麼死在宅里,袁皇后焉能不追問底,不遷怒于邱家?
再者,還得顧忌沈祐。沈祐憎惡自己的親娘是一回事,如果江氏無端端地死在邱家,沈祐這個做兒子的,總不能置之不理。到時候又是一樁麻煩事。
所以,邱家上下著鼻子,也得好生供養著江氏。江氏一直被在宅里,食用度從未缺過。
能這樣相安無事下去,是最好。現在江氏就要撐不住了,又該如何是好?
邱老夫人沉許久,才斷斷續續巍巍地說道:“讓人送信去北城兵馬司,讓明城回來一趟。”
慕氏忙應下了。
邱老夫人又補了一句:“讓杰兒也回來。”
邱杰被邱明城帶進了軍營里,這幾年里回來的次數寥寥無幾。一來是想讓邱杰在軍營里好好練,二來,是為了隔開邱杰和江氏。免得江氏仗著兒子興風作浪,挑唆父子不和。
眼下江氏這副模樣,指不定還能熬幾天。怎麼著也得讓邱明城父子回來看一趟。
慕氏略一猶豫,低聲道:“孫媳再讓人送一趟信給沈祐和馮君吧!”
邱老夫人慢慢點了點頭。
當天晚上,邱明城就帶著邱杰回來了。
這一年多來,邱明城大半住在兵馬司,很回來。他原本就比江氏大了十幾歲,如今皺紋滿面頭上有了白發,一眼看去頗為蒼老。
邱杰也在兵馬司的大營里住著,上一次回來,還是半年前。半年未見,邱杰個頭長高了不,一張黑黝黝的臉,塌鼻小眼,相貌和邱明城如出一轍。在他的臉上,尋不到十五歲年應有的意氣風發,倒有些麻木。
邱老夫人一見孫子被軍營折騰這樣,頓時老淚縱橫,拉住邱杰的手哭道:“杰兒,你難得回來,怎麼一句話都不說了。”
邱杰目中閃過一淡淡的不耐,聲音平平板板:“祖母不用為我憂心,我在軍營里待著好得很。”
三年前,他被邱明城帶去軍營里。一個十二歲生慣養長大的公子哥,驟然進了滿是糙漢的軍營,吃住都不習慣,每天五更起習武練,更是辛苦至極。他不知哭了多回,可惜,哭得再多,周圍也沒人心疼他,反而引來更多的嘲笑和欺辱。
邱明城偶爾來看他,他哭著央求:“爹,軍營里太苦了,我不了,我想回去。我想祖母,我想我娘。”
邱明城起心腸:“我當年十一歲的時候,就進了軍營。這點苦都吃不了,就不配做我邱明城的兒子。你給我安心在軍營里待著,休想回去。”
邱杰被著適應軍營枯燥又辛苦的生活,被著習慣和一群糙漢們同吃同住同睡。他倒不至于恨親爹和祖母,不過,離得久了,難免疏遠就是了。
邱老夫人看寶貝孫子變這樣,心里愈發難。不過,眼下不是哭的時候。邱老夫人了眼淚,低聲說道:“你去看看你娘吧!”
邱杰心里一,口而出道:“我娘怎麼了?”
邱明城目復雜,沉聲道:“你娘半個多月前摔傷了腰,一直在榻上養著。你既是回來了,就去看看。”
邱杰不是幾歲孩,自然聽懂了邱明城的話中之意。這是江氏快熬不下去了,讓他這個兒子回來安勸。
邱杰目中閃過水,咬咬牙道:“得的是心病,讓出來,自然就好了。”
邱明城和邱老夫人對視一眼,各自沉默不語。
邱杰一顆心直往下沉,卻沒再出言懇求,很快邁步去了江氏的院子。
邱明城也一并前去,他沒有進江氏的屋子,只在門外站著。很快,門里傳出悉的哭聲。
邱杰的哽咽聲也傳耳中:“娘,你怎麼瘦這樣了?這樣下去,怎麼得了。你要好好養著,看我娶妻生子。”
江氏什麼也不說,只一個勁兒地哭。
邱明城立在門外,猶如一尊雕像,也未。
沒人知道江氏心里的沉重和驚懼。在最初的震驚期待過后,時間一日日流逝,江氏一想到自己寫的那張紙條,就害怕得瑟瑟發抖。
以慶安帝的脾氣,要是知道敢寫這樣的紙條,一定會活剮了。
懷著這樣沉重可怕的,就如整個人被火焰灼烤,心如油煎,哪里還能吃得下睡得著?
……
不管如何,邱杰回來,對江氏總是一樁安。江氏總算能吃得下東西了。
邱杰在府中待了兩天,眼看著江氏略見好轉了,才回了軍營。
邱明城至始至終,都沒踏進過江氏的屋子。
沈祐得知江氏快“不行”了的消息后,一言未發,顯然沒有要去探江氏的意思。倒是馮君,特意私下告假一日,去了一趟邱家。
這些時日,馮君總有些的不安。
表面看來,邱家風平浪靜,沒有異常。可江氏忽然“病重”,又是為什麼?
江氏表面弱,實則心志堅韌,絕不是會主尋死的主。到底是出了什麼事?
暗哨盯得再,也難免有疏忽大意的時候。得親自看一看江氏才行。
慕氏客客氣氣地領著馮君進了江氏的屋子:“你陪著婆婆說說話,我先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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