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六年的第一場雪，來的比往年更早一些。

一夜之間，諾大的長安城銀裝素裹，煞是麗。

楚王府旗下的蜂窩煤和羊線的銷量，那是直線上升，也因爲有了它們，長安城老百姓覺得這個冬天似乎沒有那麼冷。

“小郎君，西市又新開了一家海產屋，聽說到貨了很多新的登州貨，你要不要去看看？”

永平坊裡，東方平的房東熱心的提醒著。

“是嗎？那我還真得去看看呢，託新華書店的福，今年買書買紙省了我不錢，正好去買點東西。”

“說到這個，我還得好好謝謝你幫忙教授我家那小子識字呢，下個月開始，我就不收你的房租了，只要你空多指導指導一下就行。”

“那怎麼好意思，我也是舉手之勞而已。”

東方平買了全套的《三國演義》，有的時候看的興起，就會和房東家的孩子說一說裡面的故事，順便指導他認幾個字，沒想到卻是有意外的收貨。

“不用客氣，我家那婆娘現在也在楚王府的羊作坊幫工，我自己也在蜂窩煤作坊幫工，現在已經不差那點房租錢了，明年開春，我還準備讓娃去作坊的蒙學裡上課呢。”

東方平關好房門，跟著房東廖大叔一起往西市而去。

永平坊離西市並不遠，走半個時辰差不多就到了。

“啊，果然還是那麼多人啊。”廖大叔遠遠的看到海產屋門前滿了人，“我們走快點，前幾天我本來想買條鹹魚都沒有買到。”

……

長安城有近百來萬人，對食鹽的需求是很大的。

不過，按理說海產屋已經接連在長安賣了幾萬條鹹魚，相當於賣掉了幾萬斤食鹽，短時間應該是夠大家吃了。

但是，誰讓海產屋的鹹魚便宜呢，許多人家紛紛囤起了貨。

這就直接導致長安城各家鹽鋪的銷量急劇下跌，連帶著長安周邊的等地都開始到了影響。

一些明的商家直接就從海產屋買了鹹魚，然後運到關中其他地方進行販賣，一來一去，利潤還不低。

這就更加加劇了海產屋裡各種鹹魚產品的熱銷。

“陛下，這一家海產屋，是楚王府在長安城的第三家分鋪了。”

不遠，李世民穿著便裝，在李忠等人的護衛下，看著海產屋門前的熱鬧景象。

“昨天你說楚王府派人去和太原也開分店了？”

“是的，並且宿國公和鄂國公府上有人跟著一起去了。”

皇子和大臣走的太近，特別是和軍中將領走的太近，這在歷朝歷代都是犯忌諱的事；李寬雖然過繼給李智雲了，但是李忠覺得這個消息還是必須告訴李世民。

“寬兒這次總算是學聰明瞭。對付世家，單打獨鬥是不夠的。”

出乎李忠的意料，李世民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並沒有任何生氣的意思。

“宿國公家的程默、鄂國公家的尉遲環和房相的二郎房在前段時間結伴去了登州府，想必這次楚王府在、太原開了海產屋的分店，和他們也有關係。”

“朝中最近氣氛有點詭異，朕已經收到好幾分彈劾寬兒的奏摺了，容五花八門，看來那些人快要忍不住了。”

……

太極殿。

今天是十二月初一，算是大朝，京裡主要的員都來參加朝會。

“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朝會的開場和往常沒有兩樣。

“咳咳！”

一名員站了出來，簡單的說了點事。

“咳咳！”

有一名員出來說了點蒜皮的事。

“咳咳！”

就像是得了傳染冒一樣，出來說話的員都要咳一句。

看起來有點奇怪的場景，其實是一個約定俗的規矩。

朝會的員比較多，要是不注意的話，就會出現好幾個人同時出來說話的場景，那樣既有點失儀式又有點尷尬。

慢慢的，誰準備出來說話了，就咳一下，就變約定俗的潛規則了。

“啓奏陛下，微臣楊本滿彈劾楚王殿下枉顧長安城百姓命，縱容屬下販賣鹹魚，導致發生普通百姓傷乃至死亡。微臣建議朝廷應該嚴販賣鹹魚。”

“笑話，真是天大的笑話。陛下，末將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聽說販賣鹹魚是危害百姓的，這楊史顛倒黑白的本事可謂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啊。”

程咬金別看五大三，實際上聰明著呢，一聽楊本滿出來彈劾，就猜到了緣由，所以也不等李世民說話，直接懟上去。

“程將軍，老夫所述的每一句話都是真實可靠的，長安縣縣令昨天應該也已經接到了消息，不信你可以問一問？”

楊本滿準備給自己拉一個背書的出來，不過人家長安縣縣令也聰明著呢，愣是低著頭，站在隊伍後面裝傻。

“哼！吃鹹魚噎著就止賣鹹魚，那吃飯噎著了，是不是所有糧鋪都要關了？”

“程國公，楊史，其實依下看來，這也不一定是鹹魚的問題，說不準是醃製鹹魚使用了不好的鹽，導致吃了的人不適。”

禮部尚書盧寬似乎很公道一樣的站出來說了一句話。

“對啊，聽說那鹹魚是使用海鹽醃製的，自古以來，有誰是吃海鹽的？海鹽不能吃，這幾乎歷朝歷代的共識啊。”

禮部主事桂填艾也站出來力自家老大。

李世民坐在正上方，看著下面下面越來越多的朝臣參與到這個似乎很可笑的彈劾，心中明白有些人終於坐不住了。

“陛下，長安城中賣鹹魚的百姓有很多，到底是鹹魚有問題，還是醃製鹹魚的海鹽有問題，亦或是它們都沒有問題，是有些百姓自有問題，微臣覺得有必要詳查一下，然後在還大家一個清清楚楚的答案。”

房玄齡看到李世民安靜的坐在那裡，再考慮到長安城的那鹹魚是楚王府名下的鋪子販賣的，而自家二兒子現在還跟著去了登州，自然知道這個時候要怎麼做。

打太極，拖字訣。

不管是主的還是被的，這幾乎是每個員都需要掌握的技能。

古今中外，概莫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