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陸廣梅慷慨激昂的,連說帶唱的男平等思想宣講,陸家老兩口誰也不敢說不讓三房母子幾個上桌吃飯的話。
不用衛孟喜教,幾個娃娃自然是狼吞虎咽能吃多吃多,反正誰都抱著吃了這頓下頓不知在哪兒的悲觀緒,化悲觀為食,恨不得連盛餃子的盆也給一圈。
晚上,聽了小喇叭衛紅轉述的“分家”的孩子們,興得差點睡不著覺。
“媽我要一個人睡一張大炕!”而且他永,不,尿,炕!
“我要四姑那樣的頭花兒!”為全村最漂亮的小姑娘。
衛孟喜笑瞇瞇看向一直沒怎麼說話的花寶上,“你們要啥?”
“我……我們也可以嗎?”他們以為分家就沒新媽媽了呢。
“當然,都跟著我,到時候你們兄妹五個可得相親相,誰要是起訌我打爛誰的屁。”
“那我可以聽收音機嗎?”花試探著問。
也是跟著去過四姑的學生宿舍才知道,原來世界上還有這種能放出歌聲的鐵盒子,可喜歡四姑那臺半導啦,能聽好多好多歌呢。
“能。”
寶也有點躍躍試,“那我可以要一支鋼筆嗎?”每次看見五叔別在前襯口袋里的鋼筆,他都想多看兩眼,更想拿在手里一,要是能握住寫幾個字,那得多啊?
可是,五叔一定會嫌棄他把鋼筆弄臟,雖然他明明記得五叔現在這支就是爸爸以前別在前的,據說是爸爸上高中時候學校里發的獎品。
“能。”
看著四個興趣點完全不一樣的孩子,衛孟喜實在想不通,后來的他們怎麼就手足相殘了呢?明明關注點完全不一樣,以后也幾乎不可能存在本質利益競爭的啊。
“媽你還沒問我妹呢。”衛東噘著,怎麼能把他的小丑妹忘了呢。
衛孟喜笑,“行行行,那呦呦你要啥?”
小呦呦就像能聽懂他們談話似的,里“咿咿呀呀”著,指著墻上的報紙。
因為不舍得花錢買石灰,陸家的墻壁都是用舊報紙糊的,報紙當然是老四老五從學校里撿,老三從礦上背回來的。
“妹要報紙!”
衛東不信邪,報紙一不能吃二不能喝,怎麼可能要這個,他跳下炕,趿著鞋跑過去,借著月定睛一看,頓時哈哈大笑,“我妹想吃大烤鴨!”
真不愧是我聰明絕頂可無敵的小丑妹喲。
原來,那是一篇關于首都老字號烤鴨的宣傳文章,配圖當然是一只澤金黃的大烤鴨,所有孩子沉默了,空氣里瞬間只剩下咽口水的聲音。
“媽你說烤鴨會是個啥味兒啊?”
“皮兒烤得金黃,又又脆,一咬一油,啊,是香香的,有的還能流出鮮的水兒,要是蘸上甜面醬,那可就絕了。”衛孟喜沒想到,自己曾經覺得很油膩很不健康的烤鴨,居然了做夢也吃不上的食。
“哇哦!”孩子們齊齊驚呼,吞口水的聲音此起彼伏。
想起許三觀的絕活,瞬間來了興致,“媽媽不僅知道烤鴨啥味兒,還知道紅燒,你們乖乖閉上眼睛,用腦袋瓜想一下就能‘吃’到啦。”
“我們已經閉好眼睛啦,媽媽你快說唄。”
“紅燒啊,就是通紅通紅的,油漉漉的,里頭夾著瘦,吃進里就能化油水,甜,香噴噴的……”
“媽媽你咋知道這麼多好吃的鴨?”
衛孟喜笑而不語,前夫是國營飯店的廚師,在飯店里打過一段時間的雜工,因為話不多人勤快,很里頭大廚的喜歡,大廚還說有天賦,教過點基本功,后來爬滾打開飯店,慢慢也就自個兒索出來了。
做飯這事,天賦是一方面,努力更重要。
“媽媽就是知道,笨!”在他們心目中,這世界上可沒有媽媽不知道的事兒,如果有,那一定是他們媽媽不想知道。
“夜深了,快睡吧,不過睡之前媽媽再給你們炒個蔥豬頭,吃得的,飽飽的再睡,咋樣?”
“好啊好啊!”
學著許三觀的語氣,“這豬頭啊,得多瘦的,鹵得的,皮兒還得脆脆的,切薄片兒,熱油下鍋這麼一,油滋滋的冒,炸出花椒的香味兒,再來一點兒青青的蔥段兒,那個香啊,的流油,瘦的有嚼勁……”
這一夜,三房傳來了一首經久不衰的口水響曲。
第二天一大早,記掛著的事,衛孟喜又往小姑子跟前晃了兩圈。
倆上輩子屬于是,欣賞、喜歡小姑子,甚至想跟做好朋友,但小姑子不怎麼愿意鳥,頂多就是看在幾個侄子侄的份上給點錢的關系,衛孟喜主了幾次發現人不愿跟過多接,所以也就慢慢疏遠了。
只能在心里說,對不起,這一次算我衛孟喜欠你的,以后一定會還。
只有求過人,吃過虧才知道,人債最是難還。
陸廣梅的際很廣,一方面要忙著參加各種團委活,另一面還得四找復習資料和補習老師,畢竟明年就要參加高考了,的文科一直趕不上理科,得補一補。
“我這兒還有十塊錢,你先拿著,不夠的等你哥回來再補上,可以嗎?”
姜生變成了一只貓,能看見靈魂,同時也能給人帶來厄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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