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試服

　陸守儼很高,雙修長筆直而有力，他騎著自行車,從容自如,那自行車在他長下就仿佛一個玩。

　初挽還是第一次被人這樣帶著，覺有些新奇，又對陸守儼好奇,從后面打量他，看他寬闊直的后背,看他堅實的肩胛骨因為騎車作而微微鼓起。

　之后就想起昨晚。

　昨晚陸建冉想讓他帶著去靶場,沖他撒，雖然他反應有些冷淡，但初挽依然覺得這樣很好。

　向他提出要求,他可能答應可能不答應，但是并不會因此傷了彼此的，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稔,甚至有些寵。

　如果嫁給他，那是不是也可以學一下陸建冉……

　只是如果結婚了，還沖他撒,他會怎麼樣？管得更嚴了？還是會讓著？

　初挽便想起來上輩子的陸守儼,還有他那段最后淪落為別人笑柄的婚姻。

　他是怎麼把自己的婚姻走到那一步的,他這樣聰明敏銳的人，結婚時候知道孫雪椰心有所屬嗎？

　按說那孫雪椰也不是心思多深的人,不至于欺瞞過他。

　結果他就被這樣一個人給弄得幾乎聲名狼藉,為他人生中一個抹不去的污點，以至于很多年后,他的履歷上依然晦地避過了他的婚姻況。

　他喜歡孫雪椰，喜歡到盲目？

　就在這時,陸守儼卻突然開口了：“怎麼沒聲了？”

　他騎著車，背對著，所以聲音聽起來有些遙遠。

　初挽便笑道：“我就是突然想起以前的事，有些好奇。”

　陸守儼：“好奇什麼？”

　初挽：“我可以問嗎？”

　陸守儼頓了頓，才道：“問吧。”

　初挽：“七叔，你這麼優秀，各方面條件都好，談過幾個對象？”

　陸守儼頓了頓，才道：“我看著像是那種談了好幾個的？”

　初挽：“我也沒說你談了好幾個，這不就是隨便問問嘛，你要是覺得不合適，那我不問行了吧？”

　陸守儼：“一個。”

　初挽開始都沒明白他意思，后來才知道他在回答前面的問題。

　越發好奇了：“你之前都沒談過嗎？你年輕那會兒，我記得還有你的高中同學找你吧？我記得三姐提過？”

　約有個印象，來陸家玩，當時有個姑娘來找他，陸建冉說，那個姑娘給他寫過信。

　那時候哪懂，心想寫信就寫信，干嘛還用那種語氣說。

　陸守儼：“你記倒是好，我自己都不記得了。”

　初挽：“反正當時肯定有同學來找你吧……”

　陸守儼：“我不知道你說的是哪個，但是我中學畢業后，保持聯系的同學基本沒有，大家也就是同學聚會見一面，并沒什麼特殊的。”

　初挽：“哦，我明白了，你高中同學沒談，后來就去了軍校，軍校就像進了和尚廟，里面都是男的，很見的，對吧？”

　陸守儼：“對。”

　初挽卻越發好奇了：“那你怎麼突然想起來談對象？是你想結婚了是吧？你和談了多久？怎麼好好的要和你分手？”

　拋出一連串的問題，陸守儼隨意地騎著自行車，淡聲道：“挽挽，你問題太多了，現在只能問一個，你最想問的。”

　初挽便想了想：“那我想問，為什麼分手？”

　陸守儼：“我三個月沒回信，突然寫信要分手，就分了。”

　初挽詫異：“那你為什麼三個月沒回信？你和人談對象是怎麼談的？而且說分手就分了？你們都沒當面好好聊聊？你回頭也會三個月不搭理我？你也打算這樣對我嗎？”

　陸守儼便停了下來，一只落地，長就那麼松散地撐在地上。

　初挽疑。

　停下來的陸守儼，握著車把，微側首，看了一眼車后座的初挽。

　初挽：“嗯？”

　陸守儼回轉過去，著前方，沉默了片刻，才道：“挽挽，你到底想知道什麼？”

　初挽：“七叔，我們要談對象的話，我想了解下你和前面對象進展到什麼地步，到底怎麼分的，這樣我也好知道況。當然如果不方便，那就算了嘛……”

　陸守儼：“真想知道？“

　初挽猛點頭：“嗯嗯嗯，那當然了！”

　陸守儼：“可以，等回家后，我們再詳細地聊這個問題。”

　說完，重新騎起自行車。

　**********

　到了東民巷，陸守儼問過了，果然服已經做好了，春秋三套，還有冬天大三，都是用的進口好料子，服剪裁細致用心。

　陸守儼等在外面，初挽便被帶著進去換間試了試。

　服到底是量定做的，上效果就是和普通的不一樣，特別是那件冬天厚藍呢子大，最好的進口料子，括厚重，就連紐扣都是特意用了進口最高檔的。這種服，比起十幾年后那些頂級大牌并不差，到了任何場合穿出去也不會跌份。

　初挽也覺得不錯，換上后，特意從里間換間走出來，想著給陸守儼看看。

　他就坐在外間靠窗戶的一，手里拿著報紙，氣定神閑地翻看著。

　初挽出來后，對著鏡子照，他一直低頭看，本沒抬眼的意思。

　初挽見此，也就沒了試穿的興致，快速地將幾件服看過，都非常滿意，不過有一件長款風，樣式時尚，這個是類似“大地”風的款式，初挽穿著覺得略有些寬松，雖然有腰帶，但還是想著要不要改改尺寸。

　正對著鏡子看著，就聽到后陸守儼的聲音道：“怎麼了？”

　初挽便回過，見他從報紙中抬起眼來，正看向自己。

　便在他面前轉了一圈，給他看：“這件風是不是有點大了？”

　陸守儼這才放下報紙，認真地打量了一番，之后道：“不大，不過領口那里是不是有點低了？這個地方可以收一下吧？”

　他的視線往下，落在腰際，那里有一腰帶，將風束起來，這樣看上去很有派頭，而且顯得形顯瘦苗條。

　他蹙眉：“這不是春天天冷時候穿的嗎？里面還要穿吧？為什麼還要腰帶？”

　初挽聽他這麼說，也是詫異，低頭看了看，著那括的領道：“這不好的嗎？人家領子就這個樣式的。”

　這時候，店里伙計過來了，是個二十多歲的小伙子，手里拿著皮尺和記錄本，圍著初挽打量了一番，道：“同志，是有什麼問題？我記錄下。”

　陸守儼的視線便落在初挽頸間纖弱白細的鎖骨上，略頓了頓，道：“不要這種翻領的，這里改一個能系扣子的領子，還有腰那里，束太了，這樣不好看，最好是直筒的寬松的。”

　伙計便笑著解釋道：“這件服這種效果是最合適的了，這個翻領雖然是這幾年的流行，不過以前也有過，再過一些年也不會過時，還有這腰帶，這麼一扎，一下子就洋氣好看了，現在別說年輕小姑娘，就是四十多歲的，也都要腰帶，誰還穿過去那種老土的樣式。”

　他欣賞地著初挽的腰部：“再說同志很合適穿這個，腰細，這樣顯段。”

　陸守儼看向那伙計：“是嗎？”

　他的眼神輕淡平靜，卻很有迫。

　伙計的笑便有些僵住了，他可以覺到，眼前這位看上去很不滿意。

　他知道訂做這幾套服的客人份不一般，他也不太敢得罪。

　當下忙笑著說：“同志，如果哪里不滿意，可以記錄下來，咱們好好商量，我們都可以改改。”

　當下便練地拿出樣版，拿著筆和皮尺，準備記錄。

　初挽被陸守儼說的，也有些懷疑了，對著鏡子仔細打量了一番，終于道：“這不是好的嗎？我總不能像你那樣，天天系著風紀扣吧？而且這腰帶也很好，我看三姐姐的風，不是也這樣的嗎，就好看的。”

　陸守儼：“你是你，是，不一樣。”

　初挽納悶地看著他：“怎麼不一樣？我就覺得那樣好的！還是可以穿漂亮服我不可以？我如果嫁給你，你要天天管著我穿服？”

　陸守儼看著那倔強的小樣子，默了下，道：“隨你自己吧，我就是說一下我的想法。”

　初挽莫名，不過還是道：“你可以說說，說出為什麼覺得這樣不好，說得有道理，那我就考慮改改這件大。”

　陸守儼卻面無表地起，道：“算了，就這樣吧。”

　初挽：“那我就當你很喜歡這個樣式，覺得我這樣穿特別漂亮！”

　陸守儼看著，眼神有些無奈：“對，我很喜歡，特別漂亮。”

　初挽一下子笑起來：“我就說嘛，你還是有眼的！”

　***********

　那些服不必修改，也就先寄放著，等回頭好去拿，陸守儼又帶著過去了王府井。

　王府井店鋪鱗次櫛比，店鋪后面還是灰墻黑瓦的四合院，很有些古古香，路邊這時候還有許多擺攤的小吃，也有進城賣各種零食水果的農民，空氣中散發著一混合了各樣食香味的油煙味，這個以后肯定沒有了，倒是讓初挽頗為懷念。

　兩個人這麼走著的時候，陸守儼的目落在一，他突然道：“你吃那個嗎？”

　初挽看過去，那應該是郊區進城的農民，用擔子挑著烤兔，兔都是切一塊一塊的，用串著糖葫蘆那樣的竹簽給串上。

　初挽：“才吃了飯，還不。”

　陸家的早餐很盛，吃得飽。

　陸守儼：“這是烤兔。”

　初挽不太明白烤兔有什麼特別的，不過還是道：“那就嘗嘗吧。”

　陸守儼便買了四串，他給了初挽一串，讓吃，自己拿著另外三串。

　初挽便嘗了嘗，烤得還不錯，香。

　一串吃完后，陸守儼馬上遞上了第二串。

　初挽側首看：“你不吃？”

　陸守儼聽著，便也拿了一串來吃。

　于是初挽吃了三串，陸守儼吃了一串。

　初挽吃得津津有味，笑道：“烤得還好吃的！”

　陸守儼道：“那只兔子忘記帶了，還在駐地，等以后帶過來烤了吃。”

　初挽這才想起之前陸守儼捉的那只，一下子恍然，笑了，側首看著他道：“七叔，原來你以為我吃兔子，才給我買這個的。”

　當時特意告訴陸建時，那兔子是要吃的，三斤呢。

　陸守儼有些無可奈何：“你不吃？又是故意逗建時的？”

　初挽笑，有些心虛地道：“就隨便逗逗嘛……”

　陸守儼了然，也就不提了，反而道：“我們去看看服吧。”

　他這一說，初挽倒是想起來了：“現在估計都不好買，都在搶吧。”

　陸守儼：“搶？”

　初挽：“對！”

　初挽便說起之前來買布料的事：“總之現在什麼都要搶，服布料都很俏！”

　陸守儼：“沒事，我事先打電話問過發小，發小幫我打了招呼。我們先去友誼商店，我帶了外匯兌換券，先看看那邊的服，如果沒合適的，我們再去百貨大樓。”

　初挽一聽，恍然：“好。”

　陸守儼當下帶著初挽過去，其實這兩年友誼商店也對國老百姓開放了，不過依然要外匯券，還需要證明信。

　陸守儼徑自帶著初挽到了一柜臺，拿出來一份介紹信，介紹信一出，柜臺服務員便熱起來。

　陸守儼便領著初挽，四逛了逛，給買了兩件羊絨衫，兩件襯衫，還買了四條子，兩條圍巾，一套運服。

　初挽都詫異了：“本不用吧，我哪穿得了這麼多！”

　陸守儼：“為什麼不用？”

　初挽：“我犯不著這樣鋪張浪費，我又不是沒服穿。”

　是真的并不在意，覺得服舒適能穿就行，以后之所以用頂尖設計師專門設計服裝給穿，那也是為了出席某些特殊場合來用。

　但其實就自己來說，穿什麼都覺得可以。

　而現在，條件還很一般，手頭的錢自然希更多地滾進去古玩里面，錢生錢，而不是這樣鋪張浪費。

　雖然是花他的錢，但還是有些不忍心。

　陸守儼：“挽挽，我們說了要試著相。”

　初挽懵：“是啊，我也沒說不試吧？你這又是什麼意思？”

　陸守儼不輕不重地看了一眼，眼神別有意味。

　初挽困：“有什麼問題嗎？”

　陸守儼道：“我會照顧好你，照顧好你的意思是，你需要的，我能做的，都可以給你辦到，當然也包括服。”

　“也許我的眼并不太好，過于保守，不過你可以自己看著辦。你年輕，可以多買幾件，穿新的，穿得漂漂亮亮的。”

　初挽怔了下，看向陸守儼。

　形筆的他站在那里，沉默地看著自己，神寡淡。

　不過卻一下子明白他的意思了。

　昨晚，陸建冉看到的領子，認出來這是的舊服，提起來了，還說要把自己別的舊服送給。

　而他聽到了。

　也頓時明白了今天早上，他對陸建冉那似有若無的冷意。

　他并不喜歡被人送舊服，哪怕送服的人是他最為親近的那個侄。

　也許是出于他作為一個長輩的面子，他不可能讓自己對象去撿自己侄的舊服。

　但是初挽口還是酸酸漲漲的。

　無論因為什麼原因，至這一刻，為被他庇護的人，為和他站在一起被他惦記著的人。

　異樣的安靜中，陸守儼微微斂眸，低聲說：“還要買嗎？”

　初挽下心口涌現出的酸，仰臉，笑著說：“要。”

　走近了，就站在他邊，聲問：“七叔，我要什麼，你都會給我買嗎？”

　陸守儼：“走吧。”

　初挽：“嗯？”

　陸守儼眸中泛起一做溫的愫：“去看看你要買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