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君:“是顧道友啊。”
“龍君莫!”顧昭將手中金匯聚的筆朝龍君眼睛點去。
龍君怔愣,隨即道。
“道友不可,功德金難得,這是你的,怎可予我?”
顧昭點了一個,又去點另一個。
龍君正待說話,然而下一瞬,它已經沒法說話了。
隨著筆落,它灰翳的石瞳斑斑裂開,只聽嘭的一聲,石龍的眼眸綻開,溫潤有。
接著,它上的石一寸寸的裂開,下頭有金龍化出。
霎時間,天驟然亮起。
原本散去的雷云重新匯聚,雷鳴電閃,金陣陣。
石龍化真龍,由假變真,從死向生,此乃天地大忌,雷云來得格外的兇猛,這一片雷沖天中,靖州城的百姓惶恐的跪在地上,里念叨道。
“龍君龍君”
“龍君龍君”
“龍君龍君……”
潘知府想起了自家兒子回來時說過,祖上那白蛇能石龍,是因為話本子匯聚了念力。
他眼睛瞧著息明山那一片雷,瞪得很大,喃喃道。
“難道這是石龍在化龍?”
想到這,他趕跪了下來,郎朗沉聲道。
“謝龍君降下甘霖,拯救了息明山脈的生靈,更救了靖州城的百姓,讓百姓不至于流離失所。”
說完,他鄭重的拜了下去。
一州之長跪拜,無數的百姓又跟著拜了下去,無數的念力和功德金朝雷云的方向匯聚而去。
匯聚的雷云停了一瞬,似有考量一般,最后,它在巨龍上落下一擊,正好打中巨龍的尾,那兒的石頭被打去,金的尾有些焦黑。
接著,一聲響徹天地的龍響起,雷云急劇的散去,黑暗中天明亮了一瞬間,似有五華彩。
巨龍旁邊的顧昭,難免的沾染上了那五華彩。
絳宮枯竭的金丹如逢甘霖,不消片刻便充盈了。
顧昭視,驚覺那金丹比原來大了一些。
此刻正圓陀陀的在絳宮滴溜溜的轉著,無數的炁化作元炁環繞其中。
龍君看著爪中的金球,它已經褪去了石,是名至實歸的龍珠了。
顧昭拱手:“恭喜龍君。”
這一聲龍君,不再是客氣,而是真正的龍君。
從此,樟靈溪里真的有了一條金龍。
祂是鱗蟲之長,能幽能明,能細能巨,能短能長,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潛淵。1
巨龍的頭顱沖顧昭微微彎了彎,鄭重道。
“多謝道友贈送功德金,點睛龍。”
“以后有我能幫得上忙的,只管開口,上刀山下火海,在下在所不辭!”
顧昭拱手,“龍君客氣,該是我們謝龍君舍命相助。”
況且
顧昭看了一眼已經一片狼藉的山嶺,喟嘆一聲,繼續道。
“我結丹那日,多得山林之炁相助,如今祂有難,龍君相救,我為龍君點睛,助龍君得真,一飲一啄,不過是前定罷了。”
龍君跟著看了息明山一眼,惋惜山里的這遭難,最后道。
“來年春分,我定然來這片山脈布雨,助它重新草木茂。”
山林里一聲喟嘆傳來,似在說龍君有心了。
那是息明山的山靈之音。
顧昭點頭:“都說驚蟄聞雷米似泥,春分有雨病人稀,龍君承諾的春分布雨,那定然是極好的。”
這場大火來得又急又兇猛,眼下山靈已經沉沉睡去,但只要青山在,來年必定又是綠水長流。
一人一龍,雖然形容狼狽,還是相視笑了笑。
……
“哎呀!”龍君長尾一甩,突然驚呼。
顧昭張:“怎麼了?”
龍君:“不好,我得趕家去,還不知道小南小北那兩小兒該哭什麼樣了。”
說完,龍君長尾一甩,騰駕著云氣,朝樟靈溪的江水蜿蜒而去。
顧昭拍了拍白鶴,“走吧,咱們也過去。”
樟靈溪江水中。
巨龍細長的尾卷著小南小北,龍息噴在兩娃娃臉上。
“莫哭莫哭,龍君回來了。”
小南指著巨龍有些發黑的尾,扯著嗓子,哭嚎。
“嗚嗚,都丑了!”
小北呼了呼氣,帶著哭音,“痛不痛?龍君是不是很痛?小北給你呼呼,”
小南著拳頭,“騙人,騙人。”
念叨罷,它也跟著小北一起給龍君呼尾。
如果有眼淚,它們的眼眶里一定蓄滿了淚水。
龍君眼神和,祂似乎是想到什麼,只是心神一,巨龍的子便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儒雅的讀書人模樣。
小南小北怔怔的瞧龍君。
龍君了鼻子,赧,“不喜歡嗎?”
小南小北搖了搖頭,一下便扎到龍君的懷里,聲音嗡嗡悶悶的從龍君懷中傳出來。
“喜歡,像爹”
八郎在旁邊掉豆子。
嗚嗚,它也想有龍君安。
丞相不好,還是龍太子和小龍好!
顧昭拍了拍它的殼,好笑道。
“好了八郎,你都三十歲了,咱們莫做小兒姿態。”
八郎幽幽的看顧昭:“它兩都兩百多歲了。”
為嘛它們行,它就不行。
顧昭了鼻子,好吧。
……
龍君抱著兩個石娃娃,來到顧昭面前。
祂看了看兩憨模樣的娃娃,視線落在它們眼的灰翳,停頓了片刻。
這一刻,祂能會到顧昭先前的惋惜了。
此刻,祂的心里也是惋惜的。
龍君失落了片刻。
顧昭出言安,“龍君莫憂,既然龍君能有化龍機緣,想來對于小南小北,上天也自有安排。”
龍君點頭,“是,道友說的是,隨緣吧。”
“過段時日,我打算帶著小南小北游歷人間,為它們尋機緣攢功德金。”
“等它們了結了塵緣,離石,我再送它們回。”
龍君神溫和的看著憨玩的小南小北,就算心有不舍,祂也會放手,它們總不能一直是孩的模樣和心智。
倘若有緣,來世它們也許能是一條錦鯉,不懼千山萬水的重新游回到祂的邊。
到時,祂帶它們修行。
鯉魚一躍,化龍。
是人的話也是不錯。
人間百味,酸甜苦辣咸,皆是紅塵滋味。
只要心中有牽掛,就算是斷掉的緣分,也能有重新續上的一日。
龍君目溫:“不論它們的來生是什麼,我們定然有江湖再見的一日。”
顧昭拱手:“龍君豁達通。”
小南小北聽后,不開心了。
它們撅了撅,兩人一人拽一邊龍君的龍角,直把祂拽得咧喊祖宗。
小南小北異口同聲:“才不會!”
“我們才不會想走,咱們說好了要一直在一起的!”
龍君:“好好,你們先松手,會疼的!”
唉,這石龍真龍就這點不好,被拽了居然會頭疼!
龍君無奈的瞅了瞅懷中的小南,又瞅了瞅小北。
最后,祂的目落在八郎上,黑黢黢的龍眸難得的有了愧疚。
先前真是難為丞相了。
見這個地方沒什麼事了,顧昭準備回去了。
龍君招呼八郎,“丞相,走嘍!”
被龍君一召喚,原先還蔫耷的八郎一下便來了神。
“顧道友,我走了,過段時間龍宮裝扮好后,你來龍宮玩耍啊。”
“前幾日我頂的那妝奩你還記得嗎?”
“里頭的丹娘子眼果然不俗,龍宮被妝點得格外麗,你到時一定記得來啊。”
說完,大鱉拍了拍下的大石,一粒東珠模樣的珠子便到了顧昭的手中。
大鱉晃了晃頭,頗有些志得意滿。
“喏,這是我水族的避水珠,帶上此珠,江水不浸,凡人在水中也能如履平地。”
顧昭看著手中的珠子,和大東珠相比,它明顯的了彩奪目的珠暈,不過,仔細多看兩眼,也自有一番斂的華貴。
顧昭遲疑,道,“避水珠,是不是水族的蛻?”
大鱉瞪眼,“蛻怎麼了?瞧不起我們水族的大眼珠子啊。”
它說著話,又拍了下右鰭,又一顆辟水珠飛到顧昭的手中。
八郎瞪眼:“不,我得給你湊一對兒!”
顧昭:
大眼珠子啊。
怎麼辦,更燙手了。
在八郎的虎視眈眈之下,顧昭將避水珠放到了荷包里。
收拾妥了,拍了拍荷包,看向大鱉,真誠道。
“八郎贈的避水珠,我很是歡喜,真的。”
“這還差不多。”八郎滿足了。
它四肢略有些笨拙的下了大石頭,水后姿矯捷,四肢揮,轉眼便跟上了前頭等它的龍君、龍太子和小龍。
風將水中這幾位豪富的話零零碎碎的吹來。
小南:“丞相剛才掉金豆子了,!”
小北:“!”
八郎惱怒:“不嗎?就許你們哭,不許我哭啊!”
“我我,我才三十歲,在族里還是,”一句孫子,八郎怎麼也不好意思吐出口了。
最后,它重重的哼了一,別過了頭。
龍君龍尾拍了拍八郎的殼,聲音甕甕。
“丞相表現不錯,機靈又鎮定,還喚來了顧道友相助。”
祂頓了頓,聲音甕甕幢幢。
“該賞!”
八郎滿足了。
它的小眼睛不斷的睨著龍頭的龍太子和龍太。
哼!
瞧到沒!
丞相該賞呢!
小南小北羨慕的瞧著大鱉。
大鱉忍不住昂了昂頭。
今兒又是加進爵的一日,當真是春風得意馬蹄疾。
大鱉殼下的四肢得更歡快了。
江中沒了波浪,細細碎碎的聲音也不再有了。
顧昭聽不到聲音,有些憾的搖了搖頭,算了算了,該家去了。
小船在樟靈溪的江水中晃悠,江風吹來,涼意漸深。
長寧街,河邊。
顧昭將手中的竹蒿水中,微微用力,竹蒿便牢牢的扎住了水底的泥。
小船被竹蒿固定,一不。
顧昭牽起繩索,利落的跳到了岸邊。
彎下腰,將繩索系在河岸邊的楊柳樹上,楊柳的枝條垂在水中,風來,它往上,風往,它又往下。
如此上下,了水波。
“嘩啦,嘩啦……”似有水聲。
顧昭側頭看了過去。
只見河里一個長發漉漉的子,此時正張著去就柳枝帶的水珠,似乎是察覺到了顧昭的目,停了作。
子側過頭,目緩緩的朝顧昭看了過來。
在的手邊,一個百子戲耍的妝奩漂浮在水面上。
子漉漉著頭發,眼睫了。
沾染在上頭的水珠簌簌滾而下,明明不是在哭泣,莫名的卻有一種我見猶憐的氣質,讓人的心頭跟著那水珠一。
然而,和那純得讓人憐惜的小可憐面容不一樣,穿著一月白云袖長袍,月下,襟上蝶花的繡紋漾著的暈。
江水將那薄紗似的月白云袖長袍浸潤,勾勒出曼妙的好姿,出里頭玫瑰紅的小。
約約,若若現。
任誰瞧了,都得脈賁張。
顧昭捂住鼻子。
糟糕!
這是個大妖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