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殿卿終于緩緩地道:“還可以。”
林舒:“還可以?這是什麼意思?”
陸殿卿:“應該是唐朝臨的。”
林舒驚喜:“你確定?”
自己哥哥說是真的,還是怕沒譜,現在陸殿卿也這麼說,已經基本確定了。
陸殿卿卻道:“這個字帖很容易看走眼,一般字畫要想做偽,最難的在于用紙,紙理不好,一眼便可鑒偽。但是這個字帖,用的是絹,而且是雙絹,這種絹在古代頗為罕見,一般民間極,多用于皇家,流傳到現在的更了,擱如今的行市里,沒見過的,就容易看走眼。”
他向林舒:“所以你才撿了這個。”
林舒噗地一聲笑了:“我知道了,那個賣給我的,一定以為這是作假的,他沒認出來!”
陸殿卿:“大概吧,這一行水深,常年打鷹也有被鷹啄眼的時候,這幅字帖,是王羲之的草書,這是平安帖的前四十三個字,至于年代,應該是唐朝宮廷臨摹品,不過出自何人之手,也不好下論定了。”
林舒聽這個,心里落了定,激地道:“那這個——”
陸殿卿仔細地重新將這卷軸收好了,之后才道:“先放起來吧,誰也不要提,仔細收著,不要手腳拿出來看,就當沒有這回事。”
林舒猛點頭:“好好好!”
心里還是有些激,自己竟然真的撿著了,要知道,這幅平安帖后來可是賣出來一個很好的價格,那就是雷正德起家的本。
就算這樣,當時陸殿卿還曾經勸雷正德不要賣,說可以留留,事實證明,雷正德后來也后悔了,他越想越覺得虧。
便想著,如果自己將來不缺錢,還是不要賣了,這個很難得,值得保存一生,可以留給的孩子當傳家寶!
這里激著,看陸殿卿依然是四平八穩的,不由好奇:“陸殿卿,你家是不是多這種字畫的?你是不是看著一點不稀罕了?”
陸殿卿瞥一眼:“瞎說什麼,我還能一屋子王羲之不?”
林舒:“我就大概這意思嘛,我覺你家估計藏了不好東西!”
有相當一部分,肯定之前主被抄了,但后來還回來很多,還有一些,他家估計是私底下藏著沒被發現的——林舒這麼暗暗地猜。
陸殿卿:“是有一些收藏,不過那是我太爺爺的,現在應該是我爺爺收著,也不是我的。”
林舒:“沒區別,就是你家的,怪不得你這麼冷靜,我就不一樣,我想到這個的價值,實在是想跳起來!”
說著,突然想笑,開懷大笑。
陸殿卿看那樣,也就笑了:“這個確實是撿了,撞大運了,當然也可以說你眼力好——”
他笑道:“如果是我,我也應該會跳起來。”
林舒:“可是我們現在不是領證了嗎,我們是夫妻,我的就是你的,現在也等于你撿了一半!”
陸殿卿因為的某個字眼,眸間頓時泛起暖意,笑著不說話。
林舒下一句卻道:“陸殿卿,你不是說如果是你,你也應該會跳起來嗎,你現在給我跳一個看看吧!”
陸殿卿挑眉:“你能給我挖坑嗎?”
林舒繼續慫恿:“你只能擁有一半,可以來一個單蹦!”
陸殿卿看眼睛晶亮,無奈笑道:“你是不是非看我耍猴?”
林舒笑:“那就不跳好了!我只是高興嘛!”
聲音的,倒是聽得陸殿卿心,會忍不住對更縱容一些。
明明有時候會被氣到,但還是喜歡得很。
當下又給泡了茶來喝:“你嘗嘗這個茶,上個月我爺爺給我的。”
那自然是上等好茶,果然比之前塞給他的云南茶餅不知道好了多,林舒慢悠悠地喝著,看著墻上:“那幅字誰寫的啊?”
陸殿卿:“我。”
林舒有些驚訝:“陸希霖是誰?”
陸殿卿淡聲道:“你知道,我的名字是我太爺爺給我起的。”
林舒:“嗯?然后?”
他的名字確實充滿了舊派文人氣息,比的名字還封建老氣。
陸殿卿咳了下:“我既然有名,那當然得有個字……”
林舒倏地笑出來:“所以這是你的字?”
陸殿卿點頭:“對,這是我的字,這個一般用不上,派出所又不登記這個,所以我都是寫字畫畫的時候會落款,家里人自己看看。”
林舒恍然:“估計我是哪里見過吧,怪不得覺得有些眼。”
陸殿卿微怔了下,卻沒說什麼。
當年,他給寫信,為了避開審查,也為了避免后續麻煩,信封上沒寫名,用的是他的字。
其實這本來也沒什麼,那個時候他和家人通信也會落款陸希霖這三個字。
就算不知道他的字,打開后看看也就明白是他了。
可誰知道,就是那麼不幸運,恰好趕上那一年暴雨災,形了泥石流,他們知青全都出去抗洪救災,回來后,那封信也被淹了,收件人是看不清了,只知道是寫給知青宿舍的。
那封信拿去宿舍問了一遍,沒有人認識陸希霖,也就擱置在角落里。
就這麼在角落里塵封了四年多,一直到前幾個月,一位下鄉的老教師寫信,需要信封。這年月大家都節儉,信封一般都是用過后拆開,翻過來,重新粘好再用一次。
老教師實在沒得用,便翻箱倒柜,竟然從角落里找到了那封被風干后泛著黃的信,看到了他四年多前的文字。
老教師也知道林舒的況,看到后唏噓不已,只是那個時候,那封信中的話,卻是不好再給林舒看了。
嘆息之余,便把這封信寄回給他,又給他說明了這些年的種種況。
收到那封信的時候,他已經知道,和雷正德在一起,要雙雙回來北京了。
這些事,他埋在心里,便永遠不會給說。
說了也于事無補,不過徒增的憾罷了。
現在開開心心和自己在一起,這樣就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