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憑一箱書,難免就有些讓人覺得太過牽強。
大夫人想了想,看著四夫人說道:「四弟妹,你也是世代書香門第出來的人,我想著不如明兒個你試一試蘇祁媳婦?」
四夫人若是以前肯定不會同意的,但是現在卻點頭道:「行,祁哥兒媳婦沒過門前,咱們也加過兩次,瞧著小姑娘是個不錯的子,許是嫁過來了真的有什麼事兒,也能跟家裏人說了。」
「但願沒事。」二夫人對著四夫人道,「就辛苦四弟妹了。」
「一家人說這個就見外了,二嫂。」
三夫人聞言就站起,「那就明兒個再說吧,一箱子書,就值得這麼大張旗鼓的?二嫂,你要沒有別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二夫人笑著應了,三夫人就走了,今兒個忙了一天,里裏外外支應客人實在是累得很。
三夫人一走,大夫人就跟四夫人也辭別。
出來后,大夫人看著四夫人輕聲說道:「四弟妹,你心裏覺得這件事到底如何?」
四夫人搖搖頭,「大嫂,這種事也只是咱們猜測,我也不好說。不過,書籍對於一個讀書人家來說是很重要的東西,尤其是有傳承價值的書籍。」
大夫人面有些發沉,就知道四夫人肯定是覺得有問題,但是沒有證據不能說出口。
二房長子媳婦,將來也是要擔起這一房的小一輩,若真的有什麼問題,怕是會很為難。
倆人在路口分開。
四夫人回去后也覺得不太安穩,就給娘家嫂子寫了封信打聽趙家的事。
信送去得很快,高大夫人接到信后還意外,打開一看也是一愣,沒聽說趙家遇到什麼事兒。
但是小姑子信里提到的事,也覺得有些怪,就把自己邊的管事媽媽過來吩咐,「你親自去打聽,趙家最近可遇到什麼奇怪的事沒有。」
「趙家?」管事媽媽先是一愣,隨即明白過來,「趙翰林家?老奴沒聽到什麼風聲,這就去打聽一下。」
「去吧,打聽得仔細一些,最好是能問到府里的人。」
「這可有點難,不然老奴帶著咱們府上廚房裏管採買的走一趟?」
各府上消息最通的便是管採買的,這京城就這麼大的地兒,各府上出去採買去的集市與鋪子差不多,所以各家各府的瞧著都臉得很,能說得上幾句話。
真要是打聽府里的消息,還真的是他們管用。
蘇辛夷不知道自己走後國公府又出了事兒,帶著倆小傢伙回了東宮先把他們安置在自己宮殿的側殿,然人把殿中重新收拾佈置一下,裝扮小孩子喜歡的樣子。
又帶著解鯤與筠姐兒去了演武場走一趟,筠姐兒一個小姑娘對這些一點也沒興趣,倒是解鯤覺得東宮這邊的演武場跟家裏的還有國公府的不太一樣,頓時就很興趣。
不過天將暮,蘇辛夷只讓他看看,就帶著他們回了正殿。
回去后,解鯤一雙眼睛亮晶晶地盯著蘇辛夷,「六姨母,我明早能去演武場嗎?」
蘇辛夷笑,「想去就去,不過演武場上的梅花樁可不要輕易練,不是給小孩子準備的,要注意安全。」
解鯤滿口答應,但是眼睛卻轉個不停。
蘇辛夷瞧在眼中也不說話,只笑了笑,帶孩子雖然沒經驗,但是自己也是從小孩子過來的,知道小孩子最喜歡什麼。
晚上吃完晚膳,就帶著他們去側殿安置,蘇辛夷就給他們講自己以前在山中打獵的事,筠姐兒聽了沒一會兒就睡著了,解鯤倒是神奕奕覺得很是新奇。
「六姨母,你那時候那麼小,不怕嗎?」
蘇辛夷看著解鯤低了聲音問,一副生怕驚醒筠姐兒的樣子,便也跟著低聲音回了一句,「你現在害怕嗎?」
遠離故鄉,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邊陪著的只有繼妹。
解鯤沒想到六姨母會這麼反問他,他覺得這是不同的事,但是還是認真地想了想,這才開口說道:「剛來的時候怕的,但是現在一點也不怕了。」
蘇辛夷手在解鯤的肩膀上拍了拍,「對,六姨母剛進林子的時候也是怕的,但是時間久了也就不怕了。解鯤,你是個非常聰明的孩子,但是,小孩子不要那麼重的心思,你應該學你該學的東西,做你該做的事,懂了嗎?」
解鯤:……
對上小傢伙沒能遮掩住的驚訝的神,蘇辛夷在他的額頭上輕輕一彈,「你的父親很疼你,你的繼母也就是我的姐姐是個心又善良的人,你是解家的長子,將來你的肩膀上會擔著很多東西,唯獨不該有對親人的防備與不信任。」
解鯤整個小人都僵住了,臉上的笑容像是在一瞬間給冰凍住了般。
蘇辛夷自己當年防備過,做錯過,失去過,後悔過,所以希眼前這個小傢伙比上輩子的要幸運。
太過聰明敏的孩子,註定不會太快樂的。
解鯤,不該走這樣的路。
解鯤小小的子蜷在錦被中,殿中另外一張榻上是已經睡的筠姐兒,隔著到簾子便是守夜的婢,他雖然閉著眼睛,但是卻怎麼也睡不著。
躺在那裏一不,甚至於便是呼吸的聲音都保持著一個相同的節奏,正怕被守夜的人發現他沒有睡著。
他對生母的印象已經越來越模糊,唯一記得便是焦家每次見到他時的樣子。
會要求他很多事,讓他在父親面前為焦家說話,父親對他很疼,但是看著他的眼神時,會有他現在看不懂的東西。
他雖然不懂,但是能覺到並不是什麼好的事。
太子妃說得對,繼母是個很好的人,對他好,很關心,很疼,拿著他與筠姐兒一樣養。
可是,別人都說繼母對他這樣好,是要捧殺他。
因為,繼母給他生了個弟弟。
他以後要給弟弟讓路。
他覺得可能不太對,但是人人都這麼說,他又覺得是不是他想錯了?
所以他說話做事更謹慎,更不敢讓人瞧出來他在想什麼,他想要做什麼。
他怕,因為別人一旦知道他在想什麼,想要做什麼,要麼會毀掉他們認為不該去做的,不能有的,要麼就是哄著他,矇騙他。
他藏得這麼好,太子妃是怎麼看出來的?
父親說,太子妃是個很聰明很厲害的人。
果然。
解鯤很煩,第一次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了。
第二天一早,蘇辛夷不意外地看到了解鯤沒什麼神的樣子,假裝沒看出來,招呼兩個小傢伙用膳。
桌子上全都是小孩子喜歡吃的,就連包子都小的樣子,筠姐兒喜歡的都不捨得吃了。
蘇辛夷笑著與他們說話,看著筠姐兒問道:「吃完飯,筠姐兒想要做什麼?」
史筠歪歪小腦袋,脆生生地說道:「姨母,我想去演武場。」
蘇辛夷笑,「昨兒個你不是不喜歡那裏嗎?」
「可是哥哥喜歡啊,我陪著哥哥去。」史筠甜甜地笑道。
「行,我也陪著你們去。」蘇辛夷笑瞇瞇的說道。
解鯤看看筠姐兒又看看太子妃,然後低下頭吃飯。
「哥哥,你不開心嗎?」史筠側頭疑地看著哥哥。
解鯤立刻說道:「沒有不開心,我只是想快點吃完飯。」
「哦,我知道了,哥哥是想早點去,我也快快吃。」史筠捧著小碗就大口喝粥,一副我真的很努力吃飯的樣子。
蘇辛夷也端起碗,「姨母也快快吃。」
解鯤:……
他看到太子妃眼中的促狹了,一定是故意的。
今日太很好,三人走在去演武場的路上,筠姐兒像只小蝴蝶般在前頭跑,解鯤就跟在後頭小心翼翼地看著,蘇辛夷跟在他們後若有所思。
筠姐兒當初跟著大姐嫁到解家時還很小,估著對生父都沒印象了,在這幾年都是解家父子陪著,看對解鯤這麼信任依賴的樣子,在平寧衛時,解鯤應該就是這麼待的。
這小子心思雖深,但是對筠姐兒倒是真的好。
蘇辛夷現在不輕易刀槍,來幾個侍衛陪著解鯤玩,帶著筠姐兒在一旁陪著。
筠姐兒蹲在地上瞧著哥哥,一副不敢驚他的樣子,聲音得低低的,「姨母,你說哥哥會贏嗎?」
「你希哥哥贏嗎?」
「當然,但是哥哥太矮了,他肯定打不過大人。哥哥好可憐,姨母,你為什麼找大人打哥哥?就不能換小人嗎?」
蘇辛夷:……
覺得,自己在筠姐兒心裏可能是不怎麼友好的大人了。
「筠姐兒,哥哥會長大的,現在有大人陪著與他對練,等他長大了就會很厲害。」
「哇,真的嗎?」史筠眼睛都亮了,「娘說了,哥哥要很厲害才能保護我們呢。」
蘇辛夷聽著筠姐兒言語,眼睛裏帶著和的笑容,「你說得很對,哥哥要很厲害才能保護妹妹與弟弟。」
解鯤很快就被撂地上了,不過很快又爬了起來,鬥志還高昂。
蘇辛夷琢磨著給他打一把趁手的武,平寧衛那邊解鯤給定給他準備了,只是來京城不好帶著過來。
想到這裏,就讓人去把張鑒請來。
張鑒聽了后,就笑著道:「這不是什麼大事兒,太子妃,不知道您想要做什麼武,刀槍劍戟,總得有個樣子才。」
蘇辛夷仔細觀察解鯤,發現他慣用的招式倒像是用刀的,便道:「就打一把刀吧,大概這麼長,刀的弧度要微微深一些……」
張鑒牢牢記住,便轉退了下去。
解鯤跟人對完招,瞧了一眼梅花樁,可惜他現在人小短,實在是有心無力。
蘇辛夷都給看樂了,招招手讓他過來,「你在家也練這個?」
說著倒了一杯熱茶給他解解,又拿過帕子給他汗。
解鯤有點不自在,但是也沒躲開,低著頭喝茶,聞言還點點頭。
「這個是大人用的,你用不上。回頭我讓人做一組小孩用的,你看怎麼樣?」
解鯤搖搖頭,「六姨母,不用麻煩了,我住幾天就要回……」
「你想不想要?」蘇辛夷難得打斷解鯤的話問他。
解鯤抬頭看著太子妃。
蘇辛夷與他對視,並沒有挪開眼睛。
一大一小,四隻眼睛撞在一起,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蘇辛夷聽到解鯤吐出一個字,「想。」
「想要就說,不要找借口推辭。我是你的姨母,不是外人,不需要虛偽的客套。」蘇辛夷道。
說完,就對著翠雀吩咐道:「讓人在這裏加一組小孩用的梅花樁。」
「是,太子妃。」翠雀彎腰應下,轉便去傳信。
解鯤放下手中的茶盞,人雖然規規矩矩的坐在那裏,但是眼睛卻一直轉。
蘇辛夷就道:「想要去玩,就去。」
解鯤遲疑一下,側頭看著筠姐兒。
蘇辛夷又道:「筠姐兒在這裏陪我說話。」
解鯤覺得自己不管想什麼,好像太子妃都能猜得到。
蘇辛夷瞧著解鯤轉走了,角勾了勾,對著筠姐兒道:「咱們去那邊盪鞦韆好不好?」
筠姐兒開開心心的答應了,牽著姨母的手邊走邊說道:「姨母,你跟我爹一樣哦,我爹也給我扎鞦韆,就在哥哥習武不遠的地方,夏天的時候還編上花環,盪起來又好看又香香的。」
「你爹給你扎的?」蘇辛夷笑著問了一句。
「是啊,我娘不給我扎,嫌我給哥哥搗蛋。」
蘇辛夷就笑,「那你搗蛋沒有?」
筠姐兒不說話了,眼珠子四飛。
蘇辛夷樂的不行,讓人帶著筠姐兒做上鞦韆,自己在一旁看著。
筠姐兒的笑聲很快就傳到解鯤那邊,蘇辛夷瞧著他回頭看了一眼,然後又跟人摔跤去了。
「太子妃。」
蘇辛夷聽到佘嬤嬤的聲音,回過頭去,笑道:「嬤嬤怎麼過來了?」
佘嬤嬤上前一步,開口說道:「元徽宮那邊請您過去,李貴妃那邊出事兒了。」
蘇辛夷聞言一愣,「李貴妃出什麼事兒了?」
「皇後娘娘把李貴妃打了。」
蘇辛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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