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苦中作樂笑了一回,又說回正事。
謝鈺喝了口茶,“肅親王世子倒頗有幾分肅親王的真傳,里沒撬出什麼來,但跟著他的人卻不是屬河蚌的。”
原本也沒人肯說,謝鈺就直接去威脅了一回。
其實也不算威脅,就是徹底打破他們的幻想,強迫他們面對現實。
皇帝不可能殺兒子,也不會明著殺兄弟,但總要有人頂罪,不是你,就是他。
你怎麼選?
有死忠的愚忠的,自然就有想活命的,謝鈺就得到了不幕。
“肅親王世子和幾個兄弟都知道王府里有那麼兩個院子住著外頭挑細選采買來的孩子,整日在那邊彈琴唱曲兒,聲音很好聽,偶爾經過,他們難免上心。
據肅親王世子的心腹小廝代,他曾去瞧過,看中了兩個孩子,本想直接拉回自己院子用,結果卻被嬤嬤攔下。
肅親王世子不服氣,轉頭去跟肅親王求……”
自己可是肅親王府的世子,以后那麼大的家業都是自己的,區區兩個丫頭而已,難道父王還會不給?
沒想,還真不給!
一向幾乎對世子予取予求的肅親王非但沒有答應他的要求,反而發了好大的火,直接了家法,專門請一群大小兒子來看。
所有人都被嚇壞了。
連素來寵的世子都了壁挨了打,誰還敢起這份心思?
涂爻一怔,“那他們知不知道那些孩子被送去哪里了?”
“不知道。”謝鈺道,“正如之前那死士說的,肅親王很謹慎,每個管事只負責一段,別的事不能說也不能問。”
但也不是一無所獲。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很多時候你越不讓別人知道,他就越想知道,肅親王世子也不例外。
他從出生就盡寵,曾經的先帝對他屋及烏,后來的肅親王也是有求必應,走在外面,也多的是達顯貴追著捧著,何曾過那樣的屈辱!
家法,父王竟對我家法,還讓那一群庶子來看!
簡直,簡直是奇恥大辱!
肅親王世子起了逆反之心,就想看看,到底是什麼人這麼大的臉面,竟敢搶自己的人!
在他看來,肅親王府的一切早晚都是他的,后院調/教的那些孩子們,自然也是他未來的人。
人被外頭的人搶了,這口氣能咽得下去?
世上沒有不風的墻,哪怕肅親王一派再如何小心謹慎,可他們這些人,總不可能事事親力親為。
你若出行,總得有轎夫、車夫吧?
你去哪兒,總要跟著隨從使喚吧?
人一多,就很難保證從上到下真的一條心。
肅親王世子也是京城中有名的角,但凡他真想打聽點什麼事兒,鮮落空。
他派了幾個心腹撒了大把的銀子出去,果然聽到一些風聲。
據說城外有座會的極樂之地,里面有最香醇的酒,最人的……就連最不起眼的地毯,也是波斯來的名品。
但那個地方從不是想去就能去的,需要主人主邀請。
“會?那豈不就是大船!”
涂爻說。
如此看來,小黃發現的那艘船極有可能就是傳說中的極樂之地。
即便不是,也必然與它有著千萬縷的聯系,抓了準沒錯!
謝鈺也是這麼想的。
可惜肅親王世子調查的也只是皮,被肅親王發現之后,直接打死了兩個參與調查的小廝,他就再也不敢繼續問下去了。
中午謝鈺去找馬冰用飯,果然有一碗濃香鮮的牛湯。
這就讓他不住回想起,以前兩人半夜煮面吃的場景。
馬冰看他一眼,“牛還沒醬好,明兒再吃面吧。”
今天還沒來得及醬牛呢,小黃就被送回來了,也只好先救人。
等小黃的燒暫時制住,辰時都快過了,如今牛還在鍋里燉著呢。
“這個就很好,你不要太累。”謝鈺道。
秋風已經有了刺骨的苗頭,在院子里走一趟就寒津津的。一口微微燙的熱湯下去,暖流順著管流遍五臟六腑,藥材的力量迅速滲,整個人都暖了。
“也不算累。”馬冰說。
現在的事不大上手,干等實在焦躁,做點好吃的好歹還能暫時緩解一下,讓不至于胡思想。
謝鈺也知道心里急,空出一只手去了的手指,撿著不那麼需要保的事說了。
“錚錚,”他認真道,“我們在一點點靠近真相。”
真相是常人難以想象的黑暗,以至于他開始厭惡自己的出。
因為那些惡中十之八/九,始作俑者都是自己邊的人。
但話說回來,若他沒有這樣的出,很可能一輩子都無法了解真相的哪怕一角,更沒有能力幫曾經的害者們討還公道。
兒時寧德長公主曾親自教他練劍,當時就曾一邊劍,一邊說:“這世上許多麗的東西都像這把劍,用好了,殺敵,用不好,害己……”
謝鈺剛抱過牛骨湯碗,掌心有些燙,那熱力似乎順著馬冰的手指一路往上,熏得心尖兒都暖烘烘的。
輕輕回握了下,“我知道。”
馬冰知道所有人都盡力了,勸自己不要太累的謝鈺遠比自己還累,但心深卻總不太樂觀。
因為最關鍵的兩個人:田嵩和肅親王,都沒有開口。
不好說田嵩是否愚忠,但肅親王絕對愚孝。
或者換個說法,先帝晚年確實不算個好皇帝,對絕大多數兒而言,也實在不算好父親,但唯獨對肅親王,當真仁至義盡沒話說。
能給的不能給的,先帝都給了。
而肅親王對先帝的,也絕不是其他皇子公主能想象的。
先帝駕崩時,數位皇子公主哭得昏死過去,其中大部分做戲的分居多,只怕用喜極而泣來形容也毫不為過。
但唯獨肅親王,絕對是真心實意的難過。
因為他心知肚明,先帝一死,世上再也不會有第二個人那樣支持和縱容自己。
如今時過境遷,先帝晚年的荒唐漸漸被人們忘,似乎沒有多人記得他的過錯。
在這種況下,肅親王可能幫助曾經的對手,重新喚起人們對先帝的厭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