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昭失笑,“姜蕓和裴嬪可是與我素來結仇的,陛下倒來問我。”
“你這人,”唐昀忍不住搖頭,可眼里帶笑,“什麼仇啊怨的,你倒毫不忌諱。”
“那要我說什麼?”挑眉,“難不陛下還要聽我給那兩人求,求陛下寬宏大量,饒恕們?”冷哼,“我可沒那心。”
“哪里的話,我自然不是這意思。”唐昀笑著,忙哄,“我不過是知你憎分明,素來大度,不會與一個小孩子計較,這才問一句罷了。”
“陛下做主就是,這事若我來定,才要人我脊梁骨。”
是從未打算跟一個小孩子計較,可后宮人都知道與那兩人不睦,眼下裴嬪才足,要是決定了大公主的去,日后大公主若是有個好歹,豈非還要算一句不是?
唐昀想了想,“龔嬪出名門,膝下無子,素來也算謹慎端方,想來由養大公主,是極為合適的。”
顧青昭自顧自喝茶,“陛下決定就是。”
唐昀便按下此事不提了,“再與你說一事。方才我從慈安宮回來,母后說起追封太子妃一事。”
“太子妃雖早逝,可也是名正言順的皇后,如今朝野上下吵嚷不堪,追封亦是恰合時宜的。”
唐昀頷首,“既如此,過些時日,我就下詔書,命宗正寺和禮部籌辦此事。”
顧青昭磨蹭著茶盞杯沿,聽唐昀說著那些安排,難得思緒神游。
其實這些事,告不告訴都不要的,畢竟只是個妃子罷了。
可唐昀不知從何時起,大事小事都與說上一說,前朝的后宮的,往往還要問問的意見。
真是將當謀士用了。
“可是累了?”唐昀說了一半,發現目渙散,便停下了,笑著問,“可要歇息會子?”
眼下正是午后,該歇午覺。
“陛下不是還有事沒說完?”
他起,牽著的手往殿里走,“事哪里是說得完的,不過是想與你說話罷了……”
紗簾緩緩落下,兩人的話語漸漸不可聞見。
外頭烈正毒,里頭只余一室安寧。
日子晃眼而過,等細細琢磨起時日來的時候,已是景安元年的臘月。
福安福卉兩位長公主在冬月的時候已然出嫁,兩個異母姐妹,自小相互扶持、形影不離,出嫁的日子,也是同一日。
宮中熱熱鬧鬧大擺了三日的宴席,兩位長公主封封地后,由唐昀親自看著,給嫁了出去。
那一日,京城萬人空巷,是儀仗就長得看不到尾,一臺臺的嫁妝鋪了數里地,天家貴,又得當朝陛下看重,自是無限風的。
一下子兩個兒都嫁了,林太嬪失魂落魄了好幾日,本已收拾了東西打算去行宮的,可榮太后舍不得,景安帝親自下了旨,特令林太嬪居于宮中榮養。
這自是了不得的殊榮了。
可林太嬪家世擺在那里,自然無人置喙什麼。
林家更是因此,對新帝更為死心塌地。
除了兩位長公主外,淮王的婚事亦是格外人關注。
但他大婚,得等年后去了,眼下京中百姓討論最為熱烈的,還是太子妃要追封為后的事。
“按理說太子妃早該封后的,卻推延至今……”李太后很是慨的模樣,“嗐,往事不提了。那丫頭如今梓宮可搬帝陵,九泉之下,也該安息了。”
顧青昭垂眸看了看茶盞中的浮葉,并未搭話,只聽到旁李人的聲音響起。
“堂姐是陛下發妻,再沒有比這更名正言順的了。”
“是啊,”太后笑意的,“按理說皇后之母族和太后之母族,都是可封公爵的,眼下李家已經有了一個公爵,這可真是難辦。良妃啊,”太后看過來,“你素來是知曉陛下心思的,可知他作何打算呀?”
聽太后話里的這意思,是還想李家再出一個公爵?
顧青昭端著恭敬,笑道:“這樣的大事,臣妾怎麼曉得,娘娘太抬舉臣妾了些。”
“也是。”李太后又收回視線來,“可不管如何,李家至一個侯爵,也是當得的。”拉著李人的手,笑著拍道:“你大伯父已是承恩國公,再有皇恩,也該到你父親了。李氏一族也唯有你一個兒為后妃,你堂姐都追封后位了,陛下總不能虧待了你。”
李人欣喜若狂得很,可面上還是矜持,“我再如何,不過是個嬪位或以下的,哪能及得上堂姐。”
李太后頷首,“你堂姐,是咱們李氏一族的榮耀。”
顧青昭聽到這話時,忍不住角勾了勾,只是笑意不達眼底。
李太后滿面紅,卻又哀嘆,顯得刻意,又無,“只是逝者已矣,日后后宮啊,還得看你們。”
李人臉頰微紅,“說到后宮,如今誰能及良妃姐姐啊。”
裴氏降位足后,尚功局由賢妃接管,六尚之首的尚宮局,則實權落到了顧青昭手里。
手握尚宮局和尚食局,就是賢妃瞧著,也眼紅啊。更遑論李人了。
“若依妹妹看,姐姐膝下有三皇子,又掌宮權,按理說貴妃也是當得的。”李人笑著,不免憾道:“可惜前有賢妃,后又有龔嬪,否則……”
“我是陛下的良妃,便只是良妃。”顧青昭毫不話語之影響,“君恩,忠君事罷了。”
“良妃姐姐淡泊名利得很,”李人笑語嫣然,“當真妹妹拜服。”
“瞧著時日不早了,臣妾就不擾太后娘娘了。”今日來只是為著請安,眼下也不便再留,“臣妾告退。”
“去吧,張璃,你去送一送。”李太后如今對顧青昭,自是十分客氣。
眼瞧著出了壽安宮,太后眸微微閃爍,“我倒沒想到,一個小門小戶出,倒有如今這樣的機緣。裴氏敗了,就儼然越過齊氏,居于后宮之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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