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提是，你得考上。

　考不上就滾蛋。

　張靜一隨即又道：“除此之外，這錦衛還需得有一些舉措，譬如現如今，千戶所大多聚于京城，這很不穩妥，依我看，京城有兩個千戶所就足夠了，偵緝百，這百也未必都在京師，因此，以我之見，兩京十三省，當設五大千戶所，分別鎮京師、關中、西南、關東、江南諸地。”

　“除此之外，還要設塞北千戶所、西洋千戶所。這各千戶所，據況不同，下設不同的百戶。”

　“南北鎮司之外，還需設一報司，由僉事坐鎮，專門負責分析和匯總各報，這各地的奏報，可不是靠存檔就的，得分析出有用的訊息，才可以為我所用。如若不然，多弟兄們出生死所得的消息，便白白浪費。”

　說罷，張靜一站了起來，他穿著一襲蟒袍，口吻中帶著不容置疑，擺明著他是來傳達自己的命令，而不是和人商議的。

　于是他接著道：“我們需要有專長，什麼人適合做力士，什麼人適合做校尉，什麼人適合做緹騎，都需得有一個章法。而不是像從前一般，私相授！所以，經歷司下頭，要設一專門的人事初，要將所有的功考，都記錄下來，下次選用人才時，才可有個說法。”

　“自然，有功要賞，有過就要罰，南鎮司，該加強督促之責，需設督查校尉，專司查衛中不法之事。”

　張靜一頓了頓，繼續道：“我們乃是親軍，不是土匪，因而……但凡有欺負百姓，有敲詐勒索的，還有制造冤獄，奪人財產的，統統都要嚴懲，若是不法辦，還能指這些人辦差嗎？”

　“軍校那里，有個特別行教導，依我看，教導長也需在衛中掛一個職務，要在軍校，有一個專門的培訓場地。多讀書，多學一學各種專長，對大家都有好，所謂學海無涯，便是如此。這個，也得有一個章程，不但所有的校尉和緹騎，但凡要職的，逢進必考。所有的升遷，在到任之前，也需通過不同的培訓，培訓之后再上崗。一個人要進咱們衛，不通過考試，不進軍校學習，便不得錄用。一個校尉若是立了功勞，要升他為小旗，甚至破格提拔為總旗，在上任之前，也先去中級的武培訓班學習。一個總旗，一個百戶，若是得以升任更高的職位，要做千戶，甚至任僉事，也需高級培訓班。不同培訓班，所學習的東西各有不同，這職前培訓。”

　“總而言之，人事至關重要，功考和賞罰也至關重要，學習更為重要。”張靜一道：“總而言之，得有章程，有規矩，這便是我說的兩件事。”

　此言一出，許多人的心都已涼了大半截。

　這豈不是，以后油水都沒了？便是要保住當下的職務，還需考試，就算保住了……

　可在張靜一看來，錦衛至關重要，不好好地整肅，變真正可用的人馬，將來憑什麼推行新政？

　既然打算好了將這錦衛化為己用，那麼就非要大破大立才好。

　這時有人道：“我等在衛中，都是恪盡職守，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都督上任，所謂新上任三把火，這本也無可厚非，卻何以如此苛刻我等？”

　張靜一朝著這人看去。

　卻是一個千戶，此人，張靜一有一丁點印象，陳錦新。

　在衛中能擔任千戶的，多為世職，說穿了，就是祖上有蔭庇的。

　這陳錦新已做了十幾年的千戶，在衛中資歷是足夠的，家中也有不人，在各衛擔任要職。

　因而此人脾氣自是火，惡狠狠地盯著張靜一道：“都督若要裁撤我等，何不明說，此不留卑下人等，卑下自當去他謀生，可是說這些……又有什麼意思？不過是借著立所謂的規矩，要整治我等罷了。今日卑下恭喜都督上任，不過，卑下還有事，需配合東廠，抓一要犯，就不奉陪了，告辭。”

　說罷，挎刀，頭也不回地轉便走。

　這些老油條可都不是省油的燈，而且就算真翻了臉，他們也有去。

　陳錦新怒氣沖沖地要走。

　其他兩個千戶，還有一些百戶見了，也都相互使了個眼神。

　于是紛紛道：“我等也有事，都督……告辭。”

　竟也跟著那陳錦新告辭而去。

　本來張靜一在此說的這些話，就讓許多人心里頗有怨言，現在出了陳錦新直接跟張靜一對著干的，不人倒是面出了調侃之。

　當初那田爾耕，為指揮使，當初的時候也是右都督，還是魏忠賢的干兒子呢，也不敢這樣將衛中上下的人得罪死了，還不是你好我也好？

　這遼東郡王，右都督的指揮使張靜一，雖然大家都知道位高權重，可真得大家伙兒沒了飯吃，真以為大家是吃素的？

　僉事劉一奇則是冷眼旁觀，其他人倒也不敢走，不過卻都冷漠地看著張靜一。

　其實任何一個地方，都會有刺頭，這些人仗著資歷老，地位穩固，往往喜歡故意給你難堪。

　其實那千戶陳錦新已算是好脾氣了，本來他是不愿反目的。

　畢竟張靜一現在可是炙手可熱的人。

　可哪里想到，張靜一這一上位，居然就立馬要斷了他們的飯碗。

　張靜一見這幾個人氣呼呼地告辭出去，面上也沒什麼表，又見眾人戲似地看著自己，卻依舊不聲。

　堂中的氣氛，變得格外詭異起來。

　而這三個千戶，還有五六個百戶一都出了大堂，陳錦新余怒未消，口里還罵罵咧咧道：“他娘的，真以為咱們是柿子了。誰不曉得，這是想排走咱們，換上他的人？這姓張的，真不是東西，當初我陳家人在錦衛居高位的時候，他們張家算個什麼東西，不過是衛里的打雜罷了，便是端洗腳水，也還沒資格呢，如今一朝得志，竟敢不將我等放在眼里……”

　其他人各自挎刀而行，有人笑著道：“小人得志，不就是如此嗎？咱們不必理會，倒要看看，他有何本事，將咱們都開革了……”

　陳錦新聽罷，也笑了，面不屑地道：“你沒見那劉僉事，劉僉事都給氣歪了，偏偏他不敢出言頂撞，終究還是怕事。”

　“劉僉事怕是還想做同知呢，哪里曉得，人家連僉事都不給他，他這麼個年齡了，考個什麼？”

　眾人于是哄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