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鐸哂笑一聲，諷刺道：“公主既知又何必明知故問？總不能公主殿下今夜特意來蔽府一趟，就為了我這一禮而來的吧？不都說璇璣公主慷慨大度？又何必計較這些虛無的東西？”

　葉歡淡笑，不甚在意的道：“非由心而來的禮節，確實是不用，本宮也不起了，怕夭壽。”

　“不過要說虛無也未必，難不鎮國公意推翻我姬氏，有朝一日真的得償所愿，還覺得上尊下卑的禮數規矩是虛無的東西？”

　上鐸抿了抿，沒說話。

　自然不會，他只是已經不服姬氏，不服眼前這個人，不屑于俯首稱臣，加上已經暴了野心破罐破摔了，自然不想再裝得恭恭敬敬，但是如果有朝一日他能事，自然也是唯我獨尊，把一切都踩在腳下。

　葉歡道：“西境那邊的軍事調，本宮已經得到消息了，說起來，我終歸是小看了你上鐸，把你囚起來切監視，竟然還是讓你下達了軍令，還能攪弄風雨。”

　“只不過你到底是太蠢了，還是真的有恃無恐覺得本宮不敢殺你，你人都拿在本宮手里，卻敢放出軍令調兵馬要造反，就不怕本宮殺了你，最后讓你落得一場空麼？”

　上鐸不以為意，呵笑道：“反正都是一場空，璇璣公主以為我會害怕？而且我就是有恃無恐，璇璣公主不是不敢殺我，是不會殺我，不然你又何須在得知我的野心后，費盡心機把我困于府中監視我？”

　“可是你想讓我就此認命，這是不可能的，姬氏欺我上家，還想讓我忠心賣命？呵，笑話！即便是注定一場空，我也得死得其所，不玩這一把，難道我要一輩子做這個囚徒？”

　他自知走到這一步，想要回到以往是不可能的了，葉歡的確有意不殺他，但是以后也不會再讓他執掌兵權，他甚至連命和自由都得攥在葉歡手里，他豈能甘心？

　所以，哪怕明知前路艱難，他也要賭一把，輸了求仁得仁，總好過茍活，他上鐸絕不茍活！

　葉歡不否認自己不會殺他的想法，但是提起后面的，葉歡順勢問他：“你說姬氏欺你上家，我倒是很好奇，我父兄對上氏一向厚待從無虧待，父兄在世掌權時，上氏的殊榮和地位無人可出其右，只在帝王之下。”

　“就連我掌權以來也不曾慢待，若非你心過傲生了偏執，我一樣也會重用你，又何時欺了上家？難道不是你上鐸狼子野心，罔顧天恩叛我姬氏？”

　知道自從上穎死后，上鐸便慢慢地改了心，并非一開始就不忠，是那時才開始生了反意，可想不通，上穎是自絕，事明明白白，怎麼就讓上鐸如此不忿，以至于到了要造反的地步。

　只能說上鐸本骨子里就是個叛逆的，并不見得有多忠君國，所以對一直也沒多敬意，稍有不忿便放大了心中的野心，以前是姬沉姬珩父子都太有威懾力，他便從未想過這方面，可這兩個震懾他的君主都不在了，他便心中不服了。

　他若真的那麼在乎上穎，是個看重親的人，何至于死自己的親生父親？何至于不顧妻兒也要走這一步？不過借口罷了。

　可不管如何，既然上鐸心中有怨，覺得有必要把話說清楚，不然今夜也不會來這一趟。

　上鐸冷笑：“璇璣公主這般信誓旦旦，也不過是因為你不覺得自己有錯，不覺得姬氏有錯，覺得你們為君，不管你們做什麼，我上家為人臣子就該著，可是璇璣公主捫心自問，你們真的對的我我妹妹麼？”

　葉歡挑眉。

　既然都說到這里了，上鐸便將心中的不滿全數說了：“我妹妹對先帝一片癡心，苦等幾年才嫁給先帝，本以為先帝會好好待，可不曾想我妹妹滿腔深，到頭來連個孩子都不配擁有，連一個姬妾都比不上。”

　“先帝一心只有你這個妹妹，為了你的孩子委屈，為了遷就你，對一個姬妾比對這個正妃還好，最后死了都不曾對有任何安排，只想著你和你的兒子。”

　他咄咄人的質問：“我想知道如果不死，你這個本就待不善的掌政公主能容得下這個名分上的太后？愿意被的名分一頭？的死真的是自愿的麼？”

　原來是這些……

　原來上鐸心中最介懷的，是上穎沒有孩子，而朱氏卻有孩子，加上姬元顥和姬無憂是的孩子，所以上鐸便自己在腦中編造了一出戲碼，全然否定了姬珩對上穎的分，覺得姬氏虧待上穎，欺了上氏。

　這樣的話，倒是合理。

　葉歡突然想到一件事，瞇著眼看他，趕忙問：“所以，朱氏生的那個孩子的死，朱尚宮所做的一切，其實是你在背后策劃的？”

　盯著上鐸，想是要從上鐸的反應中尋求答案。

　這件事一直沒能真正弄明白到底是誰策劃的，之前以為是榮隨之，可是現在看來，上鐸的可能更大。

　而上鐸除了機，也完全有這個能耐和機會策劃這些事，合合理！

　他恨姬珩不肯給上穎一個孩子，讓上穎到最后心死如灰，自然是也容不下朱氏的孩子。

　上鐸很坦然的笑了，郁的咬牙反問：“是又如何？難道不該如此麼？”

　憑什麼他妹妹不能有孩子，朱氏一個以侍人的姬妾卻能有個孩子？他其實對這個事早就不滿了，在去年朱氏懷孕的事公開之后，他就不樂意了。

　可是當時他以為是上穎有問題不能有孩子，覺得養了姬元顥這個太孫，也和親生的沒差別，反正孩子的生母不在了，既然極力瞞，讓世人都以為孩子是上穎的，便是誰也搖不了上穎的地位。

　直到姬元顥世曝，他才驚覺，原來不是上穎的有問題，是因為姬元顥兄妹是葉歡的孩子，姬沉和姬珩疼這位璇璣公主，屋及烏，所以要把最尊貴的位置留給他們，如此，上穎自然是不能有孩子的。

　可是憑什麼要這樣？他的妹妹做錯了什麼？上家又做錯了什麼，要被姬氏的帝王這般作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