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日，夜無煙一次也沒面。

　那夜，和夜無涯說話時，到了窗外的靜，雖然很輕，但是，還是猜到那一定是他了。所以，才故意說出喜歡赫連傲天的話語來，一來是要無涯死心，二來，也是要他不再糾纏。

　果然，聽到了樹枝斷裂的聲音，看到他飄然而去的影。

　這一次，他應當是徹底對絕了。

　終于，一切都結束了！

　那一場令差點兒為之付出生命的事，終于結束了！

　雨水，落在地上，濺起一個又一個淺淺的小坑，好似宿命的腳印，很淺，卻也無法輕易消失。

　淡淡地從妝臺前起，視線過半開的門，看到無邊細雨中，一柄細骨藍雨傘盛開在玉錦宮的屋外，就好像一朵盈盈的藍花。而傘下，夜無涯站在那里，一襲淡藍衫，在雨里漫卷。

　藍衫！瑟瑟似乎第一次發現，無涯喜歡穿藍衫！想起四年前，從黑山崖上跌下來時，那個將救起來的藍衫公子。心頭忽然一陣發冷，難道，那個人是無涯？怎麼可能是無涯呢？很快就打消了這個猜測，如若是無涯救了，何以不讓知道呢？

　瑟瑟搖搖頭，為自己的想法了純凈的無涯而懊惱。

　夜無涯站在雨地里，沒有上前來，只是在遠默默地著。他的眼神，瑟瑟真不知自己該如何形容，似乎是蘊含著太多東西，濃得讓不忍心去看。

　瑟瑟忽然覺得心酸，對于無涯，是有著深深歉意的。

　這一世，無論他和是相隔千山萬水，相距天涯海角，還是近在咫尺，一線之隔，對于他們而言，都是同樣的遙遠。

　無涯，對不起！

　瑟瑟抬眸，秋水般的眸子向無涯。

　無涯似乎是看懂了瑟瑟的眼神，角一勾，凝出一抹淺淡溫的笑。可是，笑容的背后，那份凄涼和苦，或許只有他自己能味到。

　時辰已到，宮里的司禮大臣、侍宮，執著儀仗，領著赫連傲天，浩浩地來接瑟瑟。瑟瑟如今是嘉祥皇帝冊封的公主，又是北魯國國君赫連傲天的閼氏。份自當不低，且自古和親，一去便位尊一國之母的更是之又。

　所以，這親事辦得相當豪華和氣派，極盡鋪張。

　瑟瑟頭頂著喜帕，被宮們攙扶著上了轎子。轎子沿著寬敞的街，一路走了出去。花炮和鼓樂喧騰著追了一路。

　出了皇宮，花轎隊伍引得緋城子民如般過來看熱鬧。瑟瑟原本打算讓赫連傲天的迎親隊伍路過蘭坊時，去將澈兒接出來的。可是，看這狀況，還是不方便直接去的。此時，名義上是皇上的公主，去青樓似乎不妥。

　瑟瑟心頭正在煩躁，側的窗簾開了，只聽得敲窗子的聲音，瑟瑟掀開紅蓋頭向外去，只見赫連傲天正從馬上俯，指挑開轎簾，向來。

　四目相對，赫連傲天明顯一呆。

　他去接瑟瑟時，瑟瑟便蒙著紅蓋頭，讓他想要一窺芳容都不能。此時，看到瑟瑟，心頭一凝，眸癡癡地凝視著瑟瑟的臉龐，一瞬間，將要說的話忘記得干干凈凈。

　“赫連，有什麼事？”瑟瑟被他熾熱的眸看得臉上一熱，凝聲問道。

　赫連傲天聽到瑟瑟的話，被勾走的魂才算歸竅。他低低說道：“我一早去蘭坊接無邪小公子了，可是你那樓里的姑娘不讓我見他，也不讓我接，說是非要你親自去接。我看，一會兒，花轎出了城，送親的儀仗回去后，我們兩個到蘭坊去將小公子接出來！如何？”

　瑟瑟未料到赫連傲天這般細心，還惦記著澈兒，心中，頷首道：“好！”頓了一下，又說道，“多謝！”

　瑟瑟的道謝，在赫連傲天心上鑿了一個，一無法言語的沉悶堵在口。依舊謝他，證明心里還沒有將他當做自己的夫君看待。他明白，之所以肯嫁他，是因為他大殿上的那句話———嫁不嫁他，日后由決定。

　如若沒有這句話，他想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答應和親的！想起來有些悲哀，不過，總算是肯隨他走，這就好。他堅信，在以后的日子里，他可以用自己的深融化那顆倔犟的心。

　花轎從緋城最繁華的街道穿過，途經臨江樓。

　臨江樓畔的二樓雅室，夜無煙靜靜地坐在窗畔，雙手撐著前額，黑亮的發披散而下，遮住了他俊的面容。他就那樣一不地，仿佛石化了一般，無人知曉，他到底在這里坐了多久，也許是剛剛來，也許已經維持著這個作整整一個晚上了。

　他的手中，握著一方信箋，那是他的暗衛調查出來的澈兒的消息。

　室的線很暗，看不清他的容。然而，他上那濃烈的悲哀，卻是不用看清他的神，只要看到他的影，便可以到的。

　窗外，鼓樂聲越來越近，臨江樓的客人，不管是二樓雅室的，還是一樓大廳的，都已經奔了出去，聚在街頭，觀看北魯國可汗迎親的盛況。

　“快看啊，那個騎白馬的，便是北魯國的可汗啊！”

　“是啊，是啊，原來北魯國的可汗生得這般俊氣啊，還這樣的高貴霸氣。”

　“人家還很深呢，聽說這個公主一嫁過去就是閼氏啊，閼氏，那可是一國之母的！真是令人艷羨啊！”

　“你就是再艷羨也沒用了！”

　……

　一陣陣的議論聲過半開的扉窗飄到了夜無煙耳畔。

　他微微了，緩緩起，將窗子整個推開，凝眸向窗外去。

　一陣潤的風卷著細雨拂在他臉上，涼意從一直沁到他心里。他凝眸向前去，無邊細雨之中，一列迎親的隊伍正從街上經過。

　前方是迎親的儀仗隊，中間是紅的喜轎，后面是送親的儀仗隊，再后面，是幾輛馬車，車上裝載的，是嫁妝。那喜慶的氣氛，那大紅的喜轎，那歡快的嗩吶聲，每一樣都刺痛著他的心。

　夜無煙的眸飛速掃了一眼整個隊伍，視線便凝注在那頂喜轎和喜轎旁邊的白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