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猜得不錯，那個指揮著這場戰事的碧海龍，此刻便在船艙里運籌帷幄。而他，堅信碧海龍便是。

　如果，不是鐵飛揚派人傳信，說是在璇璣府盛宴上，驚現碧海龍，他是絕對不會接父皇剿滅海盜的旨意的。

　碧海龍！

　無論如何，他都要見到，就算是用一場戰事，將出來又如何？

　“王爺，不行了，我們抵擋不住了！”一個將領急匆匆地沖到樓上，向夜無煙稟告道。

　夜無煙抬眸去，只聽海盜船上嘹亮的號角聲響起，海盜中的水手退下，弓箭手隨即填了上來，一支支火箭向著南月戰船來，有火燃燒了起來。迎了風，愈燒愈旺，不一會兒整艘戰船都包圍在熊熊火勢當中。其中有一艘，正是璇璣府設計出來的蒙沖戰船，此次首次投戰事，便損毀了一條。

　而且，海盜們攻守有度，進退適宜，顯見得訓練有素。那些沖過來的戰船，竟然速度奇快，而且，他們所排的隊形，十分利于攻擊。

　夜無煙不得不驚奇，海盜何時變得這般強盛了？那個在船艙中指揮戰事的人，讓他很驚奇！

　開戰不過才一會兒，他們這邊已經損毀了過半戰船，顯見得已經很難取勝。如果再不出擊，恐怕今日要被打得落花流水了。

　“傳令下去，讓船只就近聚攏圓形陣，船頭向外迎敵。”夜無煙冷聲說道。側將領得令，揮舞著手中令旗，南月的戰船就近聚攏幾個大圓，船頭向外迎敵。

　這一防護，暫時抵住了海盜的猛烈攻擊，此刻，雙方戰船已經靠近，雙方水兵沖到對方船只上，展開了近戰。

　夜無煙命令水兵將樓船向海盜的帥船慢慢靠去，他順手抓過船上的一條大纜繩，一揚臂抖得筆直，帶著凌厲的氣勢，向正在樓上指揮海盜的水龍王馬躍。馬躍大吃一驚，很顯然沒有料到夜無煙會突然出手，而且，鞭子來勢迅疾凌厲。側的海盜一擁而上，執起手中兵刃，想要阻住纜繩，可惜都被纜繩掃倒在地。

　馬躍出纏在腰間的烏黑鞭子，纏向纜繩前段。繩和鞭子一纏繞，他便覺到對方力綿綿不絕過纜繩，氣勢如虹地襲向他。馬躍一驚，將鞭子扔在地上，他自己也踉蹌著退了好幾步摔倒在甲板上。

　夜無煙手中的纜繩卻鉤住了船舷上的鐵鉤，輕輕一拽，他整個人便從樓上躍了過來，袂翻飛，舒卷如云，翩躚若天人下凡。

　轉瞬間，他已經躍到了馬躍方才凝立的樓上。

　“水龍王，本王想見一見碧海龍，還煩請水龍王通報一聲。”夜無煙淡淡說道，黑沉如淵的眸子帶著深深的期冀。

　馬躍緩緩從甲板上站起來，冷笑一聲道：“璿王，今日你方水師已敗，你還是心如何全而退吧，龍是不會見你的！”

　“是嗎？”夜無煙云淡風輕地說道，明麗的日流淌過他俊的面龐，墨瞳中出一意味不明的深沉。

　他忽然出手，朝著馬躍襲了過來。馬躍來不及躲閃，眼看著就要喪命在夜無煙掌下。樓船唯一的出口，傳來一聲冷叱，“住手！”

　那聲音，冷傲、沉穩，帶著一蒼涼，傳了出來。

　夜無煙乍然收手，凝立在甲板上。心口，好似有冰水慢慢浸了過來，因為這，本就不是的聲音。

　樓船口的小門打開，瑟瑟一襲青走了出來。的臉上，戴著面，頭上戴著風帽。

　迎面便看到了夜無煙。

　離得近了，才發現，他上的衫寬大極了，不知是他瘦了，還是衫做得寬大，倒顯得他愈加風致翩翩。而他的臉龐，雖然依舊俊如畫，但比之四年前，卻消瘦多了。一雙絕的眸，早已沒了往日的流溢彩，仿佛沉淀了太多的痛苦，那樣深沉冷冽，好似冰層下的暗流，令人之心驚。

　自從出來，那雙深瞳便鎖住了，一直凝視著，眸似乎在瞬間被點亮，灼熱得似乎能將生生焚燒。

　“璿王來得正好，本龍正有意要和璿王決斗一場。”瑟瑟淡淡說道，他盡量平靜自己的心，讓自己表現得像一個不認識夜無煙的陌生人，對他沒有任何覺，即使是恨，也強在心底。

　瑟瑟轉，瞇眼向夜無煙。

　“璿王，請吧。今日一戰，璿王已經敗了。但是本龍久聞璿王武藝高強，希能與璿王單獨一戰，若是本龍勝了，還希南月自此后，不再剿滅海盜，不知璿王可答應？”云淡風輕地說道。

　夜無煙黑眸中閃耀著高深莫測的復雜芒，有疑，也有期待。他良久才回過神來，微微頷首道：“好！我答應你！”曾經牽心魂的聲音，還是那麼悉。只是，似乎比之以前，更加冷然了。

　兩人相隔十步，端然凝立。

　瑟瑟的兵刃是劍，刻意沒有用新月彎刀，而且，這些年，也跟著青梅的娘親青鳥學了幾套劍法。夜無煙沒有用兵刃，竟然徒手和持劍的瑟瑟戰在一起。

　雙方酣戰的兵士已經停戰，無數艘戰船駛了過來，來觀看這一場海上決斗。

　這已經是高手之間的對決，青影和紫影在空中飛躍纏斗，看得眾人眼花繚。

　瑟瑟并沒有因為夜無煙不用兵刃而留，是以，夜無煙上慢慢地添了幾道劍傷。鮮滲了出來，融在深紫的袍服上，然而，他好似不知道疼痛一般，一直和的劍周旋著，一邊企圖手摘下頭上的風帽和臉上的面。

　瑟瑟自然不會讓他如愿，戰了大約幾十招，瑟瑟覺火候已經到了，一招不慎，臉上的面和風帽被夜無煙摘了下來。

　隨著面的落，一張布滿歲月滄桑的容出現在夜無煙面前。額頭，眼角，布滿了細紋，尤其令人震驚的是，隨著風帽的落，一頭銀白的發流瀉而下，如流瀑，在日的映照下，那樣耀眼，那樣刺目。

　夜無煙好似一瞬間被雷擊中了，他冷然瞧著瑟瑟，渾然不知瑟瑟的劍已經抵在他的嚨，沉聲道：“璿王，你輸了，還希璿王遵守你方才的承諾。”

　夜無煙卻好似本就沒有聽到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