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隨了莫尋歡,從一戶宅院的后門進去,一個老奴領著他們穿過花園,到了前院書房。
一個藍衫公子緩步從書房迎了出來,朝莫尋歡笑道:“莫王子,今日怎麼有空了?”
他的視線不經意般掠過瑟瑟,角的笑意忽然凝住。
瑟瑟自然也是一愣。眼前之人竟是夜無涯,自從王孫宴上一別,多日不曾再見他。此時見到,瑟瑟心中浮起的還是濃濃的歉意。王孫宴上,夜無涯替挨了一劍,都沒來得及向他道謝。后來他在夜無煙面前為不平,心里是很的。
瑟瑟沒料到,莫尋歡竟和夜無涯識。其實也不奇怪,當日就是夜無涯向瑟瑟介紹的莫尋歡。
“五皇子,尋歡恐怕要在府打擾些時日了。”莫尋歡徐徐說道。
夜無涯的視線一直凝在瑟瑟上,聞言,輕輕哦了一聲,笑道:“我讓下人安排房間去,你們自可放心在這里住。”
瑟瑟有些猶豫,其實不太想在夜無涯府中居住。莫尋歡說了一句話,他說,那些前來刺殺他的人,既已發現瑟瑟曾和他在一起,他們便也不會放過。
瑟瑟雖不知刺殺莫尋歡的是什麼人,但,卻見識了他們的兇殘和狠辣。如今沒有力,還是避一避為好。夜無涯的府邸還是比較安全的,畢竟他是當朝五皇子。
夜無涯將瑟瑟安置在后園一僻靜小院,將莫尋歡和他的侍雅子櫻子安排到了別。
后園并無別人居住,極是清幽,窗外的芭蕉綠葉披拂。瑟瑟瞧著芭蕉那醉人綠意,心頭卻是浮上一憂,很多疑問一瞬間浮上心頭。
莫尋歡的困窘令尤其不解,一國皇子何以淪落到如此境地。而莫尋歡的那些侍衛,著實令震驚。怎麼也沒料到,那些侍衛竟是忍者。而更令驚詫的是,莫尋歡竟然和夜無涯相深厚。
夜無涯為人淡泊,極有仁儒之名,但因他對皇位極其淡漠,門下賓客也,朝中支持他做皇帝的大臣也不多。他甚和百來往,而莫尋歡和他如此親厚,令瑟瑟有些意外。
“在想什麼呢?”一道清朗的聲音打斷了瑟瑟的沉思,回首看去,夜無涯站在門口,定定著,笑容溫煦。
“五皇子,你怎麼來了?”瑟瑟起輕笑道。
夜無涯皺了皺眉,有些無賴地笑道:“為何我五皇子呢,太客氣疏遠了,我還是極懷念那個向我上揮拳的江瑟瑟。”
他目炯炯地凝視著瑟瑟,誰能想到,就是這個靜俗的子,當日將他狠狠地揍了一頓。雖然,他無故挨打,但他卻一點兒也不恨。對于采花賊,哪個子不是談之變,偏卻親自去抓采花賊。這份膽識和俠義讓他極是欣賞。
瑟瑟見他又提初遇那次的事,睫翹了翹,輕笑道:“難不五皇子還想挨打?”
夜無涯凝聲道:“求之不得!”
瑟瑟撲哧一笑,“我倒是想打,卻怕打花了你這張臉,日后沒有姑娘敢嫁你!”
夜無涯神黯淡地直起子,“那再好不過了,我這輩子還真不想娶妻了!”如若不能娶為妻,這輩子他真想孑然孤老。
“五皇子的貴臉,我可是不敢打的。你不是打算讓我們挨吧?我可還不曾用晚膳。”瑟瑟聞言,慌忙轉移話題道。
夜無涯眸中閃過一黯然,“哪里敢?”他輕輕擊掌,隨他一起來的幾名侍相繼走來,手中皆捧著一道鮮的菜肴。不一會兒,便擺滿了一大桌。
兩人沉默著用膳,瑟瑟心中始終覺得歉疚,是知道夜無涯對的心意的,覺得不該招惹他這樣好的人。留在這里,恐怕真的錯了。
夜無涯似乎看了瑟瑟的想法,放下筷子,苦地笑道:“你只管安心住在這里,從明日起,我不再來打擾你。”
瑟瑟心中一滯,他是如此敏,一瞬的黯然,卻已傷到了他的心。可是,又能說什麼呢?無論說什麼,都不過令他更傷。
夜無涯低低嘆息一聲,神著些許幽怨,“難道說,就算你和六弟已經分離,我還是沒有一點兒機會嗎?”
瑟瑟抬眸,視線停留在他幽深的黑眸中。燭火下,他黑眸中的痛苦和失落是那樣明顯,又那樣深沉,深沉得令人心痛。他曾不顧自安危為擋了一劍,但下意識里,還是不太相信,他會多麼深。畢竟,他和,也不過僅僅見過兩次。或許,不過是對有一點喜歡罷了。所以,刻意躲開他,不想他更深地陷下去。可是,這一瞬,才知,他對,原來已經如此在意了。
看著他,竟不知說什麼好了。
“你已經上六弟了?”夜無涯輕聲道,話語間顯得那般小心翼翼。
其實這個問題,他早就想問了。可是一直不敢問,因為他很怕,怕聽到肯定的答案。卻又很期待,期待否認的答案。他不知自己何時變得這麼自私了,他竟然睥睨六弟的妃,期著他們分離,期著他們之間沒有。
瑟瑟沒想到夜無涯會問這句話。抬眸,堅定地道:“我沒有上他,以后也不會上他。”輕輕說完,又怕的話給了他遐想,忙補了一句,“我心目中的夫君,不是他那樣的人。”
“那,是什麼樣的人呢?”夜無涯急急問道。
是什麼樣的人呢?
瑟瑟乍然之間就想起了明春水,想起了他曾說過的那句話,他說:他一直在等,等一個令他欣賞,令他傾慕,可以和他比肩的子,就如同一樣。
他當時是看著說的,令以為,他口中那個可以比肩的子,就是。可是,后來,經歷了解藥那一晚,才后知后覺地發現,他說的那個子,本不是。
瑟瑟自嘲地笑了笑,是何等的癡傻呵。
抬眸向無涯,聲道:“是一個令我欣賞令我傾慕可以和我比肩的男子。”并非盜用明春水的話,因為要找的,就是這樣的男子。當然,還有一個前提,沒有說,那就是那個男子還要。
“令你欣賞令你傾慕的男子又是什麼樣呢?”夜無涯不死心地問道。
瑟瑟低眸想了想,淡淡說道:“我也不知道,只有當我遇到時,我才會知道他是什麼樣的男子。”
夜無涯心沉重地放下箸子,他知道,他或許沒有機會了。已經遇到了他,可是他沒有什麼可以令欣賞傾慕的。
他早就知曉,不同于一般的子。
在別的子眼里,他的條件是何等出眾。出皇族,家世顯赫自不用說。材拔,相貌俊朗,平和,待人溫。別的子夢寐以求的一切,卻都不是要的。
要的很簡單,但偏偏難以達到。
心目中的夫君,或許沒有顯赫的家世,或許沒有俊的容,但是只要是欣賞傾慕喜,那就是要的。
夜無涯凝眸,目不轉睛地著瑟瑟,心中忽然做了一個很大的決定,他雖然不知道會欣賞什麼樣的男子,但是,他會要求自己去做一個出眾的男子。直到,會欣賞他。
瑟瑟靜靜地吃著飯,卻沒有注意到夜無涯眸中那抹堅定的芒。不知道,原本,想要他死心的話,并沒有達到預想的效果。
璿王府,云粹院。
伊盈香斜靠在床榻上,一雙大眼無神地凝視著帳頂。烏黑濃的長發隨意披散著,襯得一張小臉蒼白憔悴到極致。顯然是哭過了,臉上淚痕遍布。
云輕狂斜靠在椅上,正為診脈。
夜無煙急匆匆走了進來,看到伊盈香楚楚可憐的樣子,臂將擁懷里,輕輕拍著的肩。
“煙哥哥?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伊盈香趴在他懷里,又開始嗚嗚哭了起來。
云輕狂皺著眉,忍不住松開了正在診脈的手,捂住耳朵。明明昏迷了三天,連一口水都沒喝,他真懷疑,這眼淚是從哪里來的。
“傻丫頭,莫哭!你這不是沒事嘛!”夜無煙低聲安道。
“煙哥哥,那天我真是嚇壞了,我以為我真的要死了。”
“香香,別怕,是我的錯,沒保護好你。讓你苦了。”夜無煙心中極是酸。
“赫連哥哥怎麼沒來?”伊盈香忽然問道,都快死了,他都沒來看嗎?他還在生的氣嗎?
夜無煙凝眉,“我沒告訴他!”事實上,夜無煙沒有尋到赫連傲天,他似乎忽然離開了緋城,失去了蹤跡。其實,以北魯國如今的強盛,他早已不用在此做質子,隨時可以回北魯國。
“香香,你可看清,是誰害的你?”夜無煙低聲問道,語氣里出一張。
伊盈香抹了一把淚水,輕聲道:“是一個黑子,臉上罩著黑巾,我沒看到的模樣。”
“黑子?”夜無煙心中一,果然是子啊,“是怎麼傷你的?”
“點了我的道,讓我不能。當時我以為要用劍殺了我,但奇怪的是,卻出一枚銀針向我刺了過來。”伊盈香很奇怪地說道。
當時,被嚇傻了,又被點了,本就不能。只覺得那細細的針刺到上,那人似乎還想過來查看一下是否刺得準,便聽到伊娜開門的聲音,那人便急急翻窗走了。醒來后,才知曉刺到的地方恰好是死。如若被查驗刺得不深,再補上一針,必死無疑。
“你是說,是先點了你的道,讓你不能,然后才拿出銀針刺你?”夜無煙雙手抓住伊盈香的肩頭,再次重復了一遍,他不知道,他的手已經把伊盈香疼了。
伊盈香忍不住咧道:“煙哥哥,你疼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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