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車在一家賣名煙名酒的店鋪外停下了。

　店面不大,里面亮著燈。

　在檀易開門關門的瞬間，謝箐看到柜臺有一個男人的影，頭發花白,看樣貌大約是四十左右的樣子。

　原來不是人,侯梓安只是在這里買煙。

　謝箐和黎可都有些許失。

　兩分鐘后。

　檀易拿了包煙出來，說道：“老板見過侯梓安,說來買過幾次煙,估計他去的是小區。”

　小區就在街對面,這個估計有八的可能。

　謝箐點點頭,扯著黎可跟在檀易后過了馬路。

　進了小區,沿著人行道往里面走。

　小區不算小，八棟樓,家家戶戶都亮著燈，一掛掛或或紅或藍的窗簾裝點了灰突突的樓宇，也擋住了人們窺探的視線。

　黎可道：“箐箐,這可怎麼找啊？”

　謝箐也在盤算這個問題,“咱們轉一圈,肯定能遇到兩個消食遛彎兒的大爺大媽。”

　黎可撞了一下，“好主意。”

　檀易雙手兜走在前面,大皮包款式簡約，掛在屁旁，隨著腳步一顛一顛的。

　這讓謝箐有了些許在原來世界的錯覺。

　不得不說，是真的懷念，懷念那個時代,懷念那個時代的科技,還有那個時代的人們。

　很快,前面就傳來了一對大爺大媽的說笑聲。

　檀易迎了上去,“二位，可以打擾一下嗎？”

　對方防備地看著檀易，“什麼事？”

　黎可笑著說道：“大爺大媽，我們是市局的警察，想跟你們打聽點事兒。”

　謝箐配合，從口袋里掏出警證，亮了一下。

　“哦……”大媽臉上有了笑意，對老伴兒說道，“這倆姑娘可真俊，還是個小警察，了不得啊。”

　“好。”大爺點點頭，“干干凈凈、清清爽爽，可不像那些個濃妝艷抹的，一看就不是什麼好孩子。”

　這……

　黎可道：“大爺大媽，咱們警察不讓化妝。”可不是不想化妝啊。

　大媽又道：“不讓好，不讓好，規規矩矩，一看就是好孩子。”

　檀易道：“大爺大媽，我是他們領導，找你們是想打聽點兒事，您說的濃妝艷抹的孩子也住在這個小區里吧。”

　“可不是？”大媽重重點頭，“好幾個呢，都一個人住，一天天也不上班，就知道捯飭，扔垃圾，一點兒素質都沒有。”

　大爺道：“有人拿錢養著，上什麼班？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檀易又道：“你們知道們都在哪兒住嗎？”

　大媽指著旁邊的樓，“三樓，看見那個掛著的臺了嗎，那就是其中一個，聽說還生了孩子呢，也不知道怎麼上的戶口。”

　謝箐問：“還有嗎？”

　大媽又指向前面的一棟，“那邊2單元201好像也是，其他的就不知道了，反正好幾個。”

　大爺道：“咋，現在警察管這事兒？”

　檀易道：“我們有些別的事，謝謝二位，我們上去問問。”

　大媽擺擺手，“去吧去吧，把他們轟出去才好呢，省得把我小孫帶壞了。”

　三人告了辭。

　黎可小聲嘀咕，“也不至于吧，化個妝而已。”

　謝箐道：“代，樸素慣了的老人看不慣咱們年輕人的東西。”

　黎可“嗯”了一聲，“那倒也是，我媽頂多個口紅，上次發工資，我就給我媽買了一個，你第一個月工資給你爸他們買什麼了？”

　謝箐笑了，“他們什麼都不缺，我就什麼都沒買，先攢著，遇到合適的再說。”

　檀易勾起了角，這話說得面。

　黎可道：“你可真沉得住氣。不瞞你說，我把一個月工資都花了，人手一份，就是都不怎麼值錢。我媽說了，不管好賴都是我的心意，都高興。”

　謝箐心想，家庭幸福的孩子大多不用在家人面前顧及太多，黎可比原主幸運多了。

　上到三樓，黎可上前敲門。

　屋子里傳來孩子的哭聲，等了很久，才有一個嗓音甜的人問道：“誰呀？”

　黎可道：“我們是居委會的，找您問點事兒。”

　人警惕地說道：“我沒往樓下扔東西，你找別人去吧。”

　黎可道：“不是垃圾的事。”

　人這才開了門，“什麼事？”大約有三十左右，樣貌中上等，懷里的孩子兩三歲。

　謝箐又亮了一遍警證，“不好意思，我同事怕嚇到你，所以沒說實話。”

　人趕忙說道：“我一個人帶孩子，沒空下樓，就扔了一袋垃圾，我都看著呢，沒砸到人。”

　黎可道：“萬一砸到人你可是要賠錢的，別以為死不承認就行了，我們警察……”

　檀易打斷了黎可的話，“開著門涼，我們可以進去嗎？”

　人不明所以，但也讓開了門口。

　三人魚貫而。

　檀易拿出照片，“我們在調查一樁案子，麻煩你看看，你認識他嗎？”

　“案子？”人看向照片，“誒呦，呃……不認識，不認識。”

　檀易道：“你要想好了，這個人死了，如果被我們發現你和他……”

　“認識認識。”人改了口，“他是我一個小姐妹的老相好，也在這個小區住，去家串門時見過照片。”

　檀易道：“哪一棟？”

　人道：“3棟3單元201。”

　……

　幾分鐘后，三人出現在201室門外。

　一個容貌靚麗，著肚子的年輕人開了門，問道：“你們是誰，找我什麼事？”

　謝箐給年輕人出示警證。

　檀易舉起照片，“他是你什麼人？”

　年輕人心虛地退了一步，“不是我什麼人，你們是他什麼人。”

　檀易道：“他死了，我們是警察。”

　“啊？”人嚇了一大跳，指著檀易的鼻尖罵道，“胡說八道，糖尿病怎麼就死人了呢，你是那老□□的兒子吧。就算你是他兒子，你也不能咒他死啊！什麼東西！”

　對門的門開了，一個老太太探出了頭，一秒后，一個中年男子也探出了頭。

　檀易也出示了自己的警證。

　人看清姓氏和照片，臉上驟失，腳下也踉蹌了一下，“你們進來說吧。”

　三人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人淚雨滂沱，“他是被人殺死的嗎？”

　檀易道：“是的。”

　人接過謝箐遞過來的衛生紙，捂住眼睛，“你們懷疑是我殺的？”

　檀易道：“我們來了解況，希你能把你掌握的況都告訴我。”

　“我……嗚嗚嗚……”人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又嚎啕大哭起來。

　黎可嘆息一聲，言又止。

　謝箐和檀易口觀鼻鼻觀心地坐著。

　人哭了將近一刻鐘才停下來，噎噎地講述了和侯梓安的過往。

　賈小麗，今年二十九歲，從一開始的如膠似漆，到后來侯梓安劈找到更年輕的，他們好了整整八年。

　侯梓安新找的人也在這個小區住——這個小區是他經手蓋的，當年留了三個小戶型，就是為了金屋藏。那個人吳麗，二十三歲，賈小麗說長得一般，但材極好，自打有了，侯梓安就不怎麼往這里來了，來了也是看看就走。

　賈小麗上門打過，也和侯梓安鬧過，但都沒打贏。侯梓安警告，再鬧就分手，一分錢好沒有，只好偃旗息鼓，在好姐妹的勸說下，懷上了孩子，想借著孩子多撈一點，將來老了，也好有個養老送終的。

　卻不料，孩子才五個月大，侯梓安就沒了。

　人財兩空！

　賈小麗說，侯梓安喜歡吹牛，很在這里說生意上的事，但抱怨過他手底下的小包工頭，說是貪心不足蛇吞象，在他手底下，質量不過關肯定不行，不返工就不給錢什麼的。

　記得小包工頭的名字，包強，包的是上下排水的活兒。

　侯梓安出事時，賈小麗在家睡覺，所以沒有人能證證明沒去過醫院。

　臨走的時候，黎可問賈小麗，“你將來打算怎麼辦？”

　賈小麗咬牙切齒，“房子的房本是老不死的，我特麼媽人沒有了，房子也沒有了，還能怎麼的，打掉孩子回老家嫁兒唄。”

　離開賈小麗家，黎可道：“箐箐，我覺得也有嫌疑。”

　謝箐道：“有一點，但不大。”

　黎可點點頭，“也是，明顯更重視利益，侯梓安沒了，就什麼都沒了，弊大于利。而且著肚子，到底不夠靈活。”

　快到吳麗家樓下時，黎可道：“我也是沒想到，居然在一個小時去了三個二家，還有兩個二同屬一個老男人。我算是看了，男人沒有幾個好東西，我爸我爺除外。”

　謝箐知道，這應該是在報之前的一箭之仇，故意埋汰檀易的。

　小姑娘有脾氣是好事，省得被男人當包子，而且，相信，檀易有這個雅量。

　果然，檀易無于衷，頭都沒側一下。

　吳麗年輕，住的樓層也高，在六樓，門一敲就開了。

　“老……”人愣住了，“你們找誰？”

　如賈小麗所說，吳麗的五確實一般，但材是真好。

　一米七左右的個頭，秋襯得雙筆直修長，前滿，腰肢纖細。

　如果不看臉，那是妥妥的人間尤。

　檀易道：“我們是警察。”

　“我犯法了嗎？”吳麗慌了一下，“是不是賈小麗那個傻整我？”

　黎可道：“關于侯梓安的事我們有問題要問你，你想在門口說，還是想讓我們進去說？”

　吳麗把三人請了進來，“老侯怎麼了？我們只是純潔的朋友關系。”

　黎可道：“他死了。”

　“啊！？”吳麗一下子跳了起來，“你們懷疑是我干的？”

　檀易單刀直，“今天凌晨你在哪里？”

　吳麗道：“我在家里，就這個家？”

　檀易道：“有人證嗎？”

　“……”吳麗明顯遲疑了一下，“有，有的。”

　謝箐和黎可對視一眼，彼此都出了吃瓜的表。

　檀易道：“誰是人證？”

　吳麗苦惱地抓了抓頭發，“我對象兒，他昨天在我這兒過的夜。”

　檀易道：“他現在人在哪里？”

　吳麗道：“回家去了，他家在李家，我們過完年就結婚了。”

　吳麗家在吳家，和李家一樣，都是安海市城鄉結合。

　吳麗不喜歡干地里或者船上的活兒，就到城里的飯店打工，的男朋友李曉明在家經營漁船。

　兩家條件都一般，因為訂了婚，就早早地在睡一起了。

　侯梓安經常去吳麗所在的飯店吃飯，出手闊綽，一來二去就勾搭到了一起。

　吳麗兩面糊弄，走了侯梓安，迎來李曉明，從來沒出過事。

　對天發誓，李曉明一直以為這房子是租的，絕對不知道侯梓安的存在，求檀易不要把此事說破。

　但檀易怎麼可能輕易答應？

　三個人在吳麗絕地注視中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