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碧空如洗，是個大晴天。

棲風院。

落在院子里的綠植上，葉片隨著徐徐微風展婀娜，一眼看過去，生機盎然。

宋弗醒了。

趴在床欄上，過窗欞向外面。

墨發三千落在后，勾勒出纖細的腰肢。一茶的蠶中，顯出溫的質地。袖口的垂落，襯得瑩白如玉。

的目安靜綿長。

仿佛在駐守著這一刻的時。

過窗格照進屋子里，宋弗一半在里，一半沒在暗。

空氣中有細小的微塵浮，躍過的時候折出微弱的，落在地上，隨影而的斑斑點點，煞是好看。

流蘇一進來便看到這樣一幕，覺自己像闖了一副畫里，不敢打擾。

早便聽聞丞相府嫡貌傾城，這一刻流蘇想說：世人對貌的定義太過淺。

這哪里是人，這是九天玄下了凡塵。

宋弗上有一種特別的氣質，之前只是約約有覺，卻說不出來。

現在知道了，那是靜海深流。

從來沒有在誰上看到過這樣的覺：

好卻破碎。

從容又荒涼。

站在一側沒有，不敢打擾。

“娘娘。”

連翹從外頭進來，打破了這份朝下的寧靜。

宋弗收回目，側過頭來，不慌不忙的下了床，流蘇上前服侍洗漱。

“娘娘，側妃來了，說是要向娘娘賠罪。”

連翹說這話的時候看向宋弗，眼中帶著探究。

不知道昨兒夜里宋弗和李元漼說了什麼，李元漼不僅不計較宋弗打了宋雨薇，還讓宋雨薇心甘愿的來道歉。

宋弗：“不見，讓回去吧。”

連翹躊躇了一會，還是應下：“是。”

等宋弗換好裳，連翹又進來稟報：

“娘娘，側妃娘娘說，若娘娘不見，那就在外頭跪著，直到娘娘愿意見為止。”

宋弗隨意的回了一句：“哦，那就讓跪著吧。”

連翹言又止：“是。”

宋弗收拾好，吃了早膳，帶著流蘇和連翹一起從側門出去。

連翹：“娘娘，咱們這是去哪里？”

宋弗：“隨意逛逛，聽聞新開的晚意樓，茶點不錯，正好咱們去嘗嘗。”

連翹提醒：“娘娘，才大婚一日便出門，似乎不太好。”

宋弗笑了笑：“昨兒出去，你可不這樣說。”

“罷了，不必在意這些禮數。”

“是。”

連翹有些看不宋弗了，這些行為毫無章法，莫名其妙，卻又似乎……大有深意。

在猶豫這件事要不要告訴齊王。

有點害怕，怕說了之后，齊王覺得沒用，換其人來。對齊王最大的作用便是呆在宋弗邊夠久，了解宋弗，得宋弗信任。

出了棲風院的側門，是另外一條道。

一行人往外走，路過廚房，遠遠的就聽到里面傳來一個婆子尖銳的罵聲。

而后是另外一道辯解的聲音，雖然聲音不小，但聽著就覺得是虛張聲勢。

“把這里弄得這麼，一會收拾不干凈了你的皮。”

“你家殺不放？你家刀子不飛狗跳？哪一次沒有收拾干凈？看我不慣你就直說，犯不著這麼拐彎抹角的找茬。”

“啊呸，你個小蹄子，也就是我那侄兒瞎了眼看上了你，你看看你胖這樣，有人要就燒高香吧，居然還不同意，給臉不要臉，我呸。你多金貴啊，誰敢看不慣你啊。”

“你侄兒好怎麼不讓你兒嫁，覺得我不好還三天兩頭的和說什麼。”

里面爭吵的聲音還在繼續，宋弗停下腳步，在墻邊站定，心臟微疼。

流蘇過來扶：“娘娘。”

連翹走到門口，冷眉怒目，大喝道：“反了天了，吵這樣，沖撞了太子妃娘娘，要你們好看。”

這一聲喝，廚房里的人都看過來。大家不認識連翹，但是這幅氣勢一看就不是普通的下人。

再聽到太子妃的名頭，下意識的便跪了下來。

宋弗走過來，廚房里齊刷刷跪了一地的下人，一眼就看到了跪在角落里，低著頭的胖姑娘。

一個管事模樣的嬤嬤戰戰兢兢的出聲：“娘娘贖罪，下人斗污了娘娘的耳，老奴定當嚴加管教。”

宋弗：“說說，發生了什麼？”

看宋弗這樣，是要斷是非了，管事嬤嬤心中咯噔一下，看向剛剛吵架的二人。

流蘇不知道從哪里搬來一張椅子，宋弗走到屋檐影坐下。

有兩個下人跪到了面前。

一個婆子，年紀稍長，哪怕此時戰戰兢兢，也不掩一臉的尖酸刻薄。

另外一個丫鬟，大約十七八歲的樣子，形胖胖的，看起來有些壯碩，此時低頭抿，臉上還有些不甘。

管事嬤嬤：“太子妃娘娘，這是孫婆子，專管府里調料的采買，這是胖丫，專管殺洗生禽。”

連翹看到胖丫一臟污，空氣中似乎有一若有若無的宰殺腥味，嫌棄的捂了捂鼻子。

宋弗：“發生了什麼事？”

孫婆子支支吾吾，

“是胖丫把廚房弄得飛狗跳的，老奴便出言訓斥了幾聲。”

胖丫辯解：“回稟太子妃娘娘，孫婆子就是故意的，總是沒事找事，找奴婢的麻煩。

且不說殺就是這樣的，就算真的哪里不好，也有管事嬤嬤出言訓誡，不到多。

已經針對我很多次了，就是因為想把我許給侄兒，我不肯。他那侄兒狗吃喝嫖賭，上個月還因為看府中丫鬟洗浴被打了一頓。

奴婢不同意這門親事，便針對奴婢，找奴婢的麻煩。”

宋弗看向管事嬤嬤：“哦？侄兒在府里？還有這種事？”

管事嬤嬤看了一眼孫婆子，暗道孫婆子給找麻煩。心中飛快琢磨著是不是替兜著點，平時這孫婆子還算懂事，每個月能給不紅封。

看了一眼宋弗，正對上宋弗看過來的目，嚇了一跳。

原本還想著這位太子妃聽聞寬仁，還偏向保住孫婆子，但是這一眼，管事嬤嬤就知道這太子妃是個有棱有角的。

再看這一副架勢，就是要水落石出，怕是新上任三把火。

管事嬤嬤嚇出一冷汗，生怕自己做了那出頭的鳥，被宋弗殺儆猴，當即決定和孫婆子劃清關系。

“是，在府里做工，這件事歸前頭管，老奴確實聽說了一二，不過不知細節。”

宋弗：“正好本宮今日得空，那便將府里收拾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