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貴妃顯見眸微變，不過很快臉上就堆了凄苦之，很是傷心難過地嘆氣，“唉，一晃就是六七年，若是長姐還在……”

“罷了罷了，”嘆氣，看向方氏，“你先回去吧，本宮今日不見人了。”

方氏乖順地告辭，“人死不能復生，娘娘別太傷心了，要仔細自個兒的子才是。”

裴貴妃只擺了擺手，還在出神，很是落寞的樣子。

葉辛就將所有人都攆了出去，“娘娘先行更，你們都先去西殿候著，不必在此伺候。”

頃刻間，正殿里只剩了主仆兩人，連一向侍立在正殿屏門口的侍們也都離開了。

“東西都備好了嗎？”

“備好了的，比以往規格都高，人抄寫的經書也都準備好了的，仿的娘娘的筆跡，旁人看不出來的。”葉辛小心翼翼問：“娘娘要親自去嗎？”

每年一到裴大姑娘的忌辰，裴貴妃必定要手抄經書上奉，以示哀思。

可眼下的裴氏，哪還有方才的悲切？

“去，本宮怎能不去？”角輕揚，笑意卻不達眼底，“裴家嫡長，何其尊貴，的忌日，我這個庶出妹妹，哪能不去呢？”笑意越來越深，“我還要謝謝，若非是死了，我怎能有今日？”

“其實也不怪，若非有個惡毒又權勢頗高的母親，我又怎麼舍得對下手呢？”遙想昔年在國公府的日子，那長姐對，亦頗有關照，可誰造化弄人呢？“都是國公府的兒，憑什麼長姐要嫁親王做正妃，我卻只能嫁個鰥夫做繼室？那個人殺了我生母，還要我替兒鋪路，真是笑話。”

“如今只是一抷黃土了，而整個平國公府，都要擁護本宮。唯有我這個庶，能裴家更進一步！”

葉辛聽著自家主子的話，憶起往昔的事，頓時心跳如雷。

“主子……”

“葉辛，你慌什麼？”裴貴妃回眸看，眸里都是瘋狂，“當年的事，只有你我二人知曉。那些人都死了，而你是我最親近的人，是我的陪嫁，咱們才是一路的。你不必怕，也不用怕。”

“是。”葉辛低垂著頭，每年的今日，都要被迫回憶起當年的事，幸好……幸好所有相關的人都沒了。

而的主子，是貴妃，是日后的皇后，是主子邊最得力之人，的份，只會越來越顯赫……

“主子，”努力克服心的恐懼，“時辰到了，咱們去西殿吧。”

裴氏莞爾，“走吧。”

正殿屏風后頭就通了路往西殿，因此不必二人不必再出正殿去繞。

葉辛恭敬地扶著自家主子走了，珠簾微，最后又歸于平靜。

唯有那柄繡花團扇，靜靜躺在小桌案上。

正殿廊檐下，方采提疾走，不期然撞上一個侍。

“方采恕罪。”是華宮伺候的一個二等侍，名喚落川，疑，“您還沒回宮呀？”

方采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兒，努力維持著笑，“是落川啊，沒事。”看了看周圍，顧左右而言他，“華宮伺候的人都去哪兒了？怎麼不見人影？”

落川知道自家主子重視，自然十分恭敬，“眼下華宮所有人都在西殿等著祭拜大姑娘呢，奴婢方才不小心弄臟了角，怕玷污了靈堂，正趕著要去后頭換裳呢。說起來，方采怎麼回來了？可是有什麼事嗎？”

聞言，方氏眸微閃，不過片刻，眉眼就松展了，面上笑意，“沒什麼事，我就是想著我也抄了些經卷，想要上奉給貴妃娘娘，正好你在，就勞你跟我回一趟茯苓宮去拿手抄經卷吧。”

落川有些躊躇，“奴婢這裳正有些臟，由奴婢奉經卷，怕是貴妃娘娘知曉了要生氣。”

“你回我茯苓宮，我自會尋服給你換，貴妃娘娘不會知道的。”時間迫，方采怕節外生枝，忙拉了落川就走，“你就當幫我一個忙，事之后我討了貴妃高興，必然不會了你的好。”

落川只好應了，連忙跟著走，“那采可要快些，奴婢怕回來趕不上時候。”

白日漸盡，西邊云霞染了又退，夜幕悄然降臨。

華燈初上，關雎宮正殿，燭火輕搖。

顧青昭正拿著撥浪鼓逗唐澤，蔡海就快步進來了。

“主子，與湖有人落水了！”

與湖鄰前朝，是離后妃住所最近的一小湖泊，離顧青昭這兒，也不遠。

顧青昭蹙眉，“可尋人去救了？況如何了？”

“宮廷衛兵們已經在救了，只是……淤泥太深，救得又太晚了些，人已經沒了。”

顧青昭眉頭皺得打結，起，招了丹青來，“將小皇子抱去殿。”

“你細細說來，到底怎麼回事？落水的誰？”

蔡海定了定心神，回話：“似乎是華宮的一位侍，說是當時正在湖邊洗角，不留神就落了湖中。”

“洗角？”抬首，“有人看見了，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是方采，落了團扇在華宮，正要回去取，路過與湖邊時就瞧見了。”

“怎麼這麼巧就正好瞧見了？那侍好好的裳不換，為何又在那洗？”能在華宮服侍的，都是待遇不差的，哪里還需要自己洗裳。

“奴婢問過了，方采的確丟了團扇在華宮，今日又是裴大姑娘忌辰，貴妃在華宮西殿設靈堂祭拜。那侍臟了子，許是怕責才到與湖邊清洗角。”

侍們雖說能換班，旁的侍頂替了手上的活計去換裳，可今日，對華宮的人來說，著實特殊了些。貴妃那個嚴苛的子，若是知道哪位侍“耍”，定要發怒。

夏日里侍們穿的裳都薄一些，清洗后也干得快，比起繞過娘娘們的宮殿回侍們的住換裳再回來，確實要節約許多時間。

天黑了，難免腳下打摔進湖里，才致此悲劇。

顧青昭聽來，也找不到什麼不妥之，只是詫異，“衛兵們都是練家子了，這麼長的時間，竟然也沒救上來。”

緋紫想了想，“奴婢聽說有些不會水的人在落水后越撲騰就隔岸越遠，眼下又正值夜幕，衛兵們怕也不好救的。”嘆氣，“大抵是那侍運氣不好吧。”

顧青昭思來想去，也只能歸咎于此了。

華宮侍失足落水，并未涉及什麼私，裴貴妃也只是厚賞了的家人便揭過了此事，連都如此，后宮之人自然不會繼續惦念著這事。

只是偶爾想起那侍的名諱來，會暗嘆一聲“命不好”。

沒人知曉這背后真正的緣由，也沒人會曉得，就在這日，一個足以裴貴妃萬劫不復的辛，被一個小小采聽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