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你這個魚都沒烤啊！」

「對不起，對不起，我再給你加工一下。」

「哼，你注意點！再這樣，我不付錢了。」

「是是是，真的對不住……」

外面吵鬧的聲音傳耳中，葉眉頭皺，終於醒了過來。

「嗯……」

剛醒過來只覺得頭很暈，下意識地撐著床起，正好接住從額頭上掉下來的冰涼巾。

葉手背在自己額頭上，覺是有點燙手，閉上眼睛，眼皮的溫度也略高。

「叮噹。」

輕微的撞聲響起，葉低頭看去，的左手腕上依舊戴著自己的金手鐲。

上的服也是乾淨清爽的。

葉打量了一下這個空間。

是個很小很小的房間，目測不超過四米，一米寬、兩米長的床就佔了一大半位置，剩下的地方堆滿了好幾箱調味料，箱子上寫著繁字。

起，穿上床邊的平底鞋，走向房門。

打開門之後，外面的聲音迅速席捲而來。

粵語中摻雜著不倫不類的英語，語速很快，每個人都很忙碌，腳步匆匆。

距離最近的地方是一個搭建出來的燒烤架和灶臺，有個形消瘦的人正在翻烤架上的魚，從葉的角度能很清楚地看見鬢邊的白髮。

「靚仔，你的烤魚好了。」

人討好地把烤魚重新裝進大鐵盤裡，端給在店面外坐著的客人。

回的時候，人正好看見面紅的葉站在房間門口，腳步急切地走了過來。

「你怎麼起來了？覺好點了嗎？」

葉出笑容：「阿姨，謝謝你。我覺好多了。」

「那就好。」人鬆了口氣，到邊上柜子里翻出一個溫度計遞給葉。「你昏睡了一天一夜，一直在發熱。我都怕把你的腦子燒壞了。你測一下，看看現在的溫度。」

葉接過溫度計，放進自己腋下。

「阿姨，還不知道您如何稱呼？」

「不用您您您的，你直接喊我姐就行。我全名王花，十幾年前跟著我男人渡來的港城……」

聽著姐的一通介紹，葉也知道了的況。

姐跟著男人渡到港城后，吃盡了苦頭，一直混在底層，做的都是最苦最累的活。

像他們這樣渡到港城的人，從五十年代開始就很多了。

他們沒有份，只能打黑工，被榨廉價勞力的同時，還要面臨港城軍裝警不定時的檢查，整天東躲西藏。

後來港城政府為了方便管理他們，就放開了港政策，呆在港城超過3個月的人可以辦理臨時份證，半年無犯罪記錄者可以獲得永久份，也就是為了港城人。

「你來得有點晚了，現在想要一個正式份可難了。」

姐搖著頭，為葉擔心。

「你沒有正式份，我也不敢把你送到醫院去，只能給你吃點家裡屯的退燒藥。如果你再不醒過來，我只能把你送醫院去了……到時候，你肯定要坐牢的，渡可不是小事。」m.

葉了自己手腕上的金手鐲，知道自己運氣很好，到好人了。

「姐，真的謝謝你。」

「唉，沒事。」王花臉上表微微容，「我男人死之後，當時一起過來的老鄉們幫了我很多。大家都是大陸人，本來就應該互相扶持。但是我現在帶著兒子生活，也幫不了你太多。你一個人，接下來要怎麼辦？」

「我……」

葉臉上閃過一茫然，現在沒有份證，對這個年代的港城也完全不悉。

這裡一眼過去都是五六層的小樓，麻麻地堆在一起，破舊混。

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在什麼地方。

而且，港城可從來都不是什麼安全的地方。在港城回歸之前，港城的黑道勢力是非常可怕的，數得上名字的黑道組織就有十好幾個，其中排名前二的東星社和洪興社不就當街互砍。《古仔》《無間道》等電影劇更是深人心。

「姐，你能讓我暫時住在這裡嗎？我在港城有親戚，但是聯繫方式在渡江的時候弄掉了……」

葉臉上出尷尬的紅，微微低下頭去。

王花面難：「我這裡太小了，這幾天你昏睡，我都是睡在店面里……」

葉咬了咬：「對不起……」

「沒事。那你就再住三天！」王花咬了咬牙，做下決定。「希你能在這三天里找到你家親戚。」

「謝謝你，姐，我可以幫你幹活。」葉鬆了口氣，趕忙道謝。

王花笑著搖頭，看向葉白的臉龐和白皙纖細的手腕，語帶調侃。

「你看著就是養尊優的千金大小姐樣兒，幫我幹活我還擔心你把我的碗盤打碎了呢。」

「其實我是……」

「啪！」

兩人說話的時候，店面外面突然傳來碗盤碎裂的聲音，接著就是男人怒氣沖沖地質問。

「老闆，你到底會不會做菜？！他媽的，你這個烤魚都是苦的！草草草！要不是看你便宜，我本不可能來你這裡吃飯！」

王花臉猛地就變了，來不及跟葉多說什麼，朝著外面就跑了過去。

「對不起，對不起，您看我再給您換……」

「換個屁！老子已經給過你一次機會了！你他媽的今天不賠老子一千塊醫藥費！老子絕對不會放過你！」

男人一腳踢翻小小的四方桌，一臉兇狠。

「一千……我，我一個月都賺不到一千塊。」王花臉灰敗，怯怯地看向男人，討好地想要幫他拭袖子上的贓。

「別我！你做的菜噁心到老子了，賠錢不是很正常？別給我裝可憐！」

葉拿出溫度計，掃了眼上面的數字——37.8攝氏度，低燒。

洗了洗溫度計，拿了張紙巾拭著，同時繞過灶臺看向外面。

這應該是一條小吃街，幾米寬的街道上麻麻地擺滿了小小的四方桌和小馬扎凳子，客人們都坐在小馬紮上吃飯。

相對的兩條街上是一眼不到頭的小店面，港城面積小，寸土寸金，人口卻是出了名的多，所以不管是什麼都很袖珍。

隨著男人踢翻桌子，旁邊的幾桌客人也迅速地閃人了，躲在不遠地看著，竊竊私語著，卻沒有人敢過來幫忙。

幸好，王花在這條街上已經住了十年了，周圍店面的老闆們認識，在老公去世后也都對多加照拂。

沒一會兒，就過來了兩個材壯碩的男人，他們脖子上都還掛著圍，朝著男人說著最溫和的話，表上卻帶著的威脅。

那個男客人眼神閃爍了一下，也聽進去了。

在王花擺好桌椅之後，男人訕訕地重新坐了下去。

「那我就再給你一次機會，這次如果再做不好，我絕對不會善罷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