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時一刻, 周妙終于自坤儀殿,捧著自己新得的玫瑰腰帶,往華宮折返。
回典茶司之前, 得先回去收拾東西,也要知會陳風一聲。
坤儀殿與華宮距離不遠,不過步行一刻便到。
華宮是華央殿后的宮室,原本空置無人, 如今華央殿用以議事正殿, 左右居舍亦做中書, 門下他用。
華央殿后廊橋直抵華宮,李佑白自搬來以后,寢殿便設在華宮中。
周妙立在華宮的偏殿廊道拐角, 朝前眺, 便能瞧見華央正殿琉璃瓦上的龍首。
往后而,隔著數重朱門,盡頭另有一座恢弘宏宇, 紅墻烏瓦,喚作華宮, 是往后李佑白的皇后居住的宮殿。
如今住在華宮里,名不正言不順,宛如直莊太后的眼珠子。
著急把弄走, 還給了升了職, 周妙自不怪。
周妙想罷, 回到偏殿, 翻出了自己的包裹和紅木匣, 收拾了一番后, 便去尋陳風。
這幾日, 陳風跟著李佑白于正殿往來,也很見。
問過一圈,宮人皆搖頭不知,兜兜轉轉了好幾圈,直到夕西落,才在正殿后的廊橋上見到了李佑白,陳風亦步亦趨地跟在他的后。
數日不見,李佑白略疲態,著素白襕袍,白玉冠上斜了一柄白玉簪。
周妙立在原地,蹲一福,道:“見過殿下”。
再過幾日,這聲稱呼就該改了。
李佑白駐足,見周妙臉紅潤,面目含笑,仿佛全無煩惱。
他冷聲問道:“你先前去坤儀殿了?”
周妙曉得他在宮里手眼通天,坤儀殿的事務是瞞不過他,頷首道:“正是,領了茶務,并且太后娘娘賞了我。”說著,又忙改口道,“賞了微臣。”指了指自己腰間系著的淺玫瑰腰帶,笑嘻嘻道,“微臣是二等茶了。”
李佑白似笑非笑地一眼:“周姑娘志存高遠,仕途大有進益。”
周妙假裝自己沒聽懂他的怪氣,依舊笑瞇瞇道:“殿下謬贊。”
李佑白眸一暗,周妙只得向他后的陳風。
陳風察覺到的視線,又瞧了瞧李佑白的臉,替解圍道:“姑娘特意在此等殿下,是有話要說?”
周妙激地點點頭,說:“稟殿下,太后娘娘既讓微臣做了茶,便讓微臣挪回典茶司的所,好好當茶,微臣已收攏了包裹,特來稟告殿下。”
李佑白“嗯”了一聲,周妙正要謝恩,卻聽他又道:“我讓你挪了麼?”
這個語調寒颼颼,冷津津。
周妙心中一跳,一時不敢答了。
這是不滿太后的安排了?
李佑白向來不肯人擺布,哪怕只是一件小事。
不,事關立后,這肯定不是一件小事。
李佑白抬腳往廊橋下的一步步走來,口中問道:“太后除了賞你職,便無別話了麼?”
此刻夕將落,金的余暉照著的眼,周妙仿佛不能直視日,轉而微微垂首道:“坤儀殿中有太后娘娘小友二三,微臣掌了茶。”
“哦?都有什麼人?”李佑白的腳步停在了面前。
迫儼然忽而有了實質,周妙不由地張起來,暗暗深吸一口氣,答道:“似乎是高家郎,莊家郎以及何家郎。”
周妙答完,面前的李佑白卻沉默了下來。
一縷微風拂過,李佑白影一,往華宮偏殿的方向走去。
周妙一看,只得趕跟上。
李佑白去的正是住的那一間偏殿。
自搬來后,他還沒來過。
進了花廳,他先左右而,繼而袍坐到了桌旁。
周妙眼睛瞟向一側的茶釜道:“殿下,喝茶麼?”
“不必。”這語氣實在說不上好。
周妙忽覺自己真是夾在莊太后與李佑白之間的小可憐,莫名了二人的出氣筒。
不過,當下最要的,還是先表忠心,的忠心向著李佑白,那是毫無疑問的。
搜腸刮肚地想了一陣,剛準備起個頭,卻聽李佑白問道:“你想要的恩典,想好了麼?”
周妙心中一陣心澎湃,急忙按捺住激的心緒,先答:“殿下大恩,周妙無以為報,斷不可再求恩典,只要殿下得償所愿,就是周妙的心愿。”
李佑白邊揚起一抹冷笑:“這便是你想了數日,想出來的?”
被他一語點破,周妙臉上一紅,確實想了好幾天。
抬眼又看了看李佑白的臉,好像也不比前幾天好多。
他烏沉沉的眉眼牢牢地盯著,笑意已然淡了,繃,山雨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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