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是個戴著眼鏡的男醫生,五六十歲,慈眉善目。
看王景川慌里慌張,男醫生著相的口吻,“多大的人了還躁躁,這里是醫院不是火車站,趕著檢票?”
王景川樂呵,拿出晚輩向長輩撒那一套,也不覺得跟一米八多的大個子多麼違和,“特殊況特別對待。”
醫生往他后看,“又換朋友了?”
陸恩熙張要解釋,王景川道,“梁叔先別管這些,治病救人要。”
說著把陸恩熙按在椅子上,自己立在斜后面,“發燒,三十九度。”
梁安國大略看了眼因發燒而面發紅的人,明眸大眼,清秀又致,的確符合王景川找朋友的標準,也難怪肯帶來給他看,這位可比以前那些出彩得多。
再次測量溫,三十九度五,看完舌苔、眼瞼,又測量心跳脈搏,最后梁醫生給開了點滴,“掛水退燒快,點罪。”
陸恩熙頭懵懵的,“這麼嚴重?”
梁安國正道,“別當冒發燒不是事,很多患者就是這麼給耽擱的,先掛水,我再開三天的藥。”
患者沒有跟醫生討價還價的余地,陸恩熙只好依言照做。
王景川扶著的手臂,對梁安國致謝,“我先帶上去,下面人多鬧哄哄的。”
梁安國擺擺手。
陸恩熙沒去輸室,直接上樓,躺進了vip病房。
小護士給扎針時,眼神要多八卦有多八卦,活像和王景川怎麼怎麼著。
等護士離開,陸恩熙道,“醫療資這麼張,你還給我安排個單間,太浪費了,輸個而已,樓下怎麼就不行?”
王景川殷勤地幫掖被子,倒水,末了坐在一邊陪護,“那里面七八糟,你知道他們得了什麼病?就不怕叉染?你不怕,他們還怕你呢。”
陸恩熙看著一點點往下掉的藥水,沒有一個半小時是走不掉的,“你怎麼不跟你同事解釋?故意讓他們誤會。”
王景川苦不堪言道,“嗨!解釋什麼?我不得他們誤會!這幫大叔大爺大姐大媽,天天給我介紹對象,擋都擋不住,熙姐你一來,從源上幫我解決煩惱,你就當救人一命,可別說。”
陸恩熙著天花板,vip病房裝修考究,為了調節患者的心,特意刷了淺綠健康漆,盯著還能緩解視力疲勞,“勸你趁早放棄這個瘋狂的想法,萬一被你那個心眼兒比針尖還小的好兄弟知道,你還有命活?”
“你說司啊?你們都離婚了,管他那麼多?”
王景川說的隨意,實則在觀察陸恩熙的反應,若是對司薄年還有分,言辭神態肯定會出蛛馬跡。
陸恩熙還是著天花板,用眼睛給水晶燈描邊,“我和他早就井水不犯河水,別說這,就算我今天從樓上跳下去,他都沒反應,你信不信?你不同,你們還是好兄弟,見面不尷尬?”
什麼跳樓都沒反應?把你從火災現場救活的人可是他啊。
王景川又說,“熙姐這三年都在國外,還是做律師嗎?國外的法律系和國不一樣啊,能適應不?”
陸恩熙話家常般,沒刻意瞞,但話都是選擇地說,“一邊上學一邊工作,讀了個jsd。”(法學博士)
王景川驚駭得不行,用全新的眼打量燒紅臉的陸恩熙,“學霸,真學霸!你跟司結婚那會兒,在城大學讀碩士學位,豪門太太不當,非去啃書本,當時就覺得熙姐你不是一般人,沒想到去了國外不是逍遙快活,又一頭扎進知識的海洋,要說英雄我只服熙姐!”
陸恩熙看他雙手豎大拇指貌似認真,也不想去分辨話里有幾分真意。
放在以前,陸恩熙被這麼夸早就信以為真飄飄然,后來才發現,司薄年邊的兄弟朋友,個個是演員,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會哄會騙會忽悠,滿沒有一句實話。
也不怪他們跑火車,大概是環境使然,別人不真誠,他們不敢掏心窩子,大家帶著面互相欺哄。
陸恩熙道,“別恭維我,有點假。”
王景川笑呵呵,要不怎麼說和老朋友聊天舒坦呢,悉,了解,他翹尾就能猜個大概,“熙姐你先輸,有事兒打我電話,我去值班室看看。”
陸恩熙問,“救護車送來的患者,你怎麼不親自主刀?不會是為了我吧?”
“那可不是,我公私分明,大事兒上拎得清,今天上了三臺手,我怕力不夠出岔子。”
醫生都忙,陸恩熙不耽誤他時間,揮揮手讓他去忙。
王景川大踏步走到樓層大臺,著燈火輝煌的城夜景,心大好,“司大爺,嘛呢?”
這邊,司薄年在私人別墅,正躺在臥室閉目養神。
梁超穎坐在床頭,全神貫注為他催眠。
臥室只開了一盞落地燈,暖調的灑在男人的臉上,側立拔,濃的睫很長,菲薄的刀鋒一般,他雙手跌在腹部,黑真睡快要出男人致的材線條。
這樣的畫面梁超穎看過上百次,依然小鹿撞心跳加速。
從事心理醫生這些年,最讓開心的就是給司薄年當私人催眠師,因為這一刻,覺得考試吃的苦都不過了了。
“放松,放松你的頭,放松你的眉……覺很輕……”
輕的聲音環繞他耳邊,如羽輕輕刷著他的聽覺神經。
司薄年卻無法靜下心,腦海里思緒萬千,剪不斷理還。
催眠到一半,司薄年睜開眼睛。
梁超穎正深著他,突然被撞到他的視線,倉促的閃躲開,“怎麼了司?不舒服嗎?”
司薄年沉默幾秒,“我問你件事,或許和你的專業無關。”
不是專業方面,是私事嗎?
梁超穎接司薄年兩年多,除了醫患關系,極談論別的,私生活更是從未涉及。
“可以啊,司想知道什麼就問什麼。”
司薄年擰眉頭,有些煩躁,“人心會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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