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傷口並不是很深,流了一會兒后,便也凝固了。
綠綺拿起那染了的鐲子,卻見鐲子彷彿能夠吸一般,有些許在碧綠的鐲子里輕輕遊盪,縷縷,彷彿摻雜在天際的幾縷雲,又好像緩緩升起的裊煙。
綠綺挲著那鐲子,再一次喃喃道:「善潤,上善若水,潤無聲……姑娘,我因為一時意,心中曾有片刻的迷茫,只是如今我卻明白了,只是一個男人而已,那並不是我的全部。」
就在此時,老舊的門被推開了,一個清秀而沉默的男子出現在屋中,走到榻前,看著綠綺流的臂膀,皺眉道:「綠綺,你這是做什麼傻事?」
綠綺抬頭看向哥哥,輕輕笑了下。
藍庭見了妹妹這般,越發皺眉了,因為他的妹妹素來是心無城府的單純,單純得有些懵懂無畏,可是如今,這一笑間,卻彷彿經歷了多世事,倒著幾分看世的味道。
他忍不住走過去,低聲道:「綠綺,你怎麼了?」
綠綺笑了下,輕嘆道:「哥哥,姑娘永遠是我的主人,我這輩子都只是邊的一個小丫鬟。可是如今,我卻有些沒有臉面繼續留在邊了。」
說到這裡,停頓了下,又道:「其實也不只是因為這個,而是今日聽了姑娘一番話,我方知如今姑娘和老爺實在也不容易,我若是能為他們做點什麼,那該多好啊!」
藍庭沉聲道:「你不必多想。」
綠綺卻仰臉問道:「哥哥,我記得紅巾營隸屬齊王麾下的,最近一直在招募兵。如果可以,我想去當兵,可以嗎?」
藍庭聽到這話,沉默了。
那兵的事確實是有的,可是誰都知道,這個紅巾營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兒,去了那裡,不知道要多非人的罪。
綠綺低頭,握住手中的善潤,咬牙道:
「哥哥,我是一定要去的。如今我做出這般事兒來,若是不能為做一點事,怎麼有臉再見?」
絕對不會嫁給蕭正峰,可是要為顧家做一點事。
既然姑娘認為那齊王前途無量,那就由投奔到齊王麾下,拼出一條路來。
藍庭低頭,著眸中清明的妹妹,半響后,終於啞聲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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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正峰就這麼站在顧家的花廳里,如同一座山般,沉默無聲。
不過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裡是有多麼焦躁。
焦躁,這是為將者的大忌,他知道自己應該平心靜氣下來,等在這裡,去向阿煙姑娘解釋。
所以他盡量地讓自己氣息平緩,剋制住心中的煩躁,讓自己化作一座山,化作一棵樹,平靜地站在這裡。
可是這一切,在他看到那個久盼的影終於出現在花廳的時候,就再也無法剋制了。
蕭正峰踏步上前,急速來到阿煙面前,盡量剋制住心緒,低啞地道:
「阿煙姑娘,這是一個誤會,我從來沒有求著祖母前來向你求娶綠綺姑娘,你聽我解釋好不好?」
阿煙抬首,笑著他,淡道:
「蕭將軍,你的意思,我都明白。可是話已經說出口,難道蕭將軍不覺得,其實這也可以是一個良緣嗎?」
蕭正峰聽到這句,頓時愣在那裡,他只覺得心中原本有著熾熱的巖漿在燃燒,在噴薄,在努力地吼著想要向阿煙姑娘解釋個明白,不能讓誤會自己的。
自己和那個綠綺,從來沒有半分矩越,自己也從來沒有過一分一毫的心思!
可是如今,阿煙迎面而來的一句話,彷彿兜頭一盆涼水,將他從頭到尾澆了個!
他喜歡的那個姑娘,竟然說自己和另外一個姑娘也可以是一份良緣。
他擰眉,盯著那個姿容絕世的姑娘,沉聲問道:「阿煙姑娘,你是什麼意思?」
阿煙正道:「蕭將軍,你對我的一片意,我豈能不知。但只是我和你,依如今勢來看,是絕無可能的。阿煙乃是天子口定下的兒媳,便是不嫁太子,也斷斷不容阿煙自行決斷婚姻之事。阿煙和將軍無緣,卻希將軍能夠莫娶得賢良子,,能夠就一番功偉業。」
蕭正峰聽著這番話,越聽那眉頭便皺得越深,當他皺起那而凌厲的眉時,一凜冽而冷的氣息便漸漸地在這花廳中瀰漫開來。
這原本燒著銀炭的花廳,頓時猶如飄了塞北的塑風,森寒酷冷,帶著出鞘之刀的鋒芒和嗜。
蕭正峰自見到顧煙的那一刻起,便覺得這個姑娘猶如一朵花般,應該捧在手心,示若珍寶。
他從來都是小心翼翼地著,剋制而抑地著他,深怕自己靠近一些,或者眸炙熱一些,便會將燒化了一般。
可是如今,他著的眸,卻是再也無法抑制的怒氣,以及深沉的冰冷。
他就這麼冷冷地盯著,良久,才彷彿從牙裡迸出幾個字:
「顧煙,你當我是什麼?」
他忽而冷笑一聲:
「你以為你說得那些,就是我想要的嗎?你以為我是什麼東西,可以任憑你來安排嗎?」
蕭正峰盯著阿煙,眸中泛起痛意:「你不喜歡我,看不上我,告訴我便是,我離你而去,絕無半句怨言,可是為什麼要把你的丫鬟塞給我?造我祖母的誤會,這是我的錯,我拚命地跑過來,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給你解釋,可是這一切在你眼裡,卻什麼都不是嗎?」
他盯著那的小臉,盼著能說出反駁之詞,只要一句話,甚至一個字,只要說一個不字,那便是自己誤解了,那自己便能信。
可是阿煙卻垂著修長好看的眼瞼,濃的睫在的臉頰上投下一個好看而神的影。
低垂著頭,抿著,一句話都不曾說。
蕭正峰的心,便那麼一點點地往下跌,一直跌到深不見底的冰窟中。
最後,他邊扯起苦笑,啞聲道:「我懂了。」
說著這話,他便轉過,打算邁步離開。
阿煙著那高大威武的軀就那麼離開,蕭索的背影著落寞,心忽而彷彿被一雙大手揪住一般,攥一團,就那麼狠狠地著,甚至嚨發痛,息都有些艱難了。
終於忍不住,低聲喚道:「蕭將軍——」
蕭正峰腳步停頓下來,寬大的背沉默在那裡。
顧煙聲道:「對不起,蕭將軍,是顧煙辜負了你的意。」
蕭正峰聽到這話,回首看了一眼。
他抿了堅毅的,略一沉,終於挑眉,問道:「姑娘,三十兩銀子我還了,欠條你總該給我吧?」
顧煙猛然間聽他這麼說,不免一驚,下意識地道:「你怎麼知道在我這裡?」
說完這話,陡然意識到什麼,忙停住話,蹙眉著蕭正峰。
蕭正峰俊朗剛毅的面孔中現出一點難以言喻的神,他轉過,盯著顧煙:
「你既然對我毫不曾在意,為什麼還要這樣對我,地為我製袍?不覺得很奇怪嗎?」
阿煙這一刻,只覺得自己彷彿做了賊被人活生生捉住了一般。
狼狽至極。
不過深吸了口氣,很快鎮定下來,很無所謂很不在意地道:「就是一件袍而已,蕭將軍未免看得太重了。」
蕭正峰低頭,淡道:「是,只是一件袍,不過那可是三十兩銀子的袍。」
他生來個子高大拔,阿煙雖在子中也算是量苗條的,不過此時他站在那裡,視著阿煙,只讓阿煙覺得自己整個人都籠罩在他的影下,無可躲。
阿煙腳下微,後退了一步,仰起臉來。
其實有時候,也擅長一個招數,那就是不講理,於是淡定地著他,挑眉道:
「蕭將軍,難道你要因為這三十兩銀子賴上我嗎?」
蕭正峰俯首凝視阿煙良久,終究嘆了口氣:
「你心裡也不是沒我,只是不願意嫁我而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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