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昭起,給太后重新行了大禮。
“你這孩子,也是太過恩。哀家只不過做了該做的事罷了。”話雖這樣說,可顧青昭這樣重恩,太后很是欣。
這足以說明,沒看錯人不是?
日頭漸移,兩人正說著話,沁芳輕腳進殿來,稟報:“太后,林太嬪來了。”
“快請。”太后臉上浮了喜意,笑瞇瞇對顧青昭道:“林太嬪算是我在宮中為數不多能推心置腹之人,正好你也見見。”
顧青昭乖乖頷首。
自打先帝故去后,大多嬪妃搬去了行宮頤養天年,這位林太嬪家世不錯,膝下又教養著兩位公主,故而仍居于皇宮之中。
沒一會,珠簾微,一宮裝貴婦人緩緩而,見了太后就眉開眼笑起來,“久不見太后,今日來慈安宮討杯酒喝。”
“你這妮子,今兒個是什麼大日子,你就來蹭我的酒。”太后很是開懷地笑著。
兩人說話間,顧青昭已然從繡花墩上起,盈盈福,“太嬪娘娘萬安。”
本來依著位份,太嬪是不及妃位的,但大邕雖重君臣之禮,更重孝道,是以顧青昭先得向長輩問禮。
但林太嬪也沒敢直直就了,忙去扶,喜意洋洋的,“瞧這天賜般的容,想來是新晉的良妃罷?還這般懂事,難怪陛下喜歡呢。”
顧青昭起了,這才仔細看清這人的樣貌來。
鵝蛋臉新月眉,單看面相,比太后要年輕許多,約莫三十出頭的模樣,眉眼間凌肅之態還未褪去,慈祥之韻亦未生出,可見在先帝朝里,也不是個任人的角。
最要的是,在太后跟前不必行禮,足見與太后,當真甚篤。
“我正想著是哪個嬪妃陪著太后,太后還沒見著我就喜上眉梢了,眼下見著這麼個天仙般的人兒,也就豁然開朗了。”林太嬪親昵地拉著顧青昭,分明是頭一回見面,卻像是識多年的一般,“瞧著你不過二十出頭罷?”
“回娘娘的話,臣妾今歲剛滿二十。”顧青昭自認臉皮子不薄,可對上這位太嬪,還是甘拜下風,索就任由拉著,大大方方回話。
林太嬪見狀更是喜歡,更是握了的手,笑著對太后道:“福卉和福安過了端午,也就十七了,說起來也差不了良妃幾歲呢。”
福卉和福安正是如今仍待字閨中的兩位長公主(皇帝的姐妹或皇帝的嫡出長稱長公主)。
“可不是。”太后面慈藹,招呼著兩人坐下,“別一來就站著,坐。”
林太嬪自是坐了與太后相隔一個小炕桌的另一側,“這不是前幾日聽萬老太妃說起淮王要納妃的事,料想不日宮中要有宴席,這才特來尋酒喝。”
“你耳朵倒是靈得很。”太后笑瞇著眼,“還說淮王呢,我倒是惦記著兩位長公主,也是到了適婚的年紀了。原本福安前年就該訂了親的,只是礙于先帝病重,耽擱下來了,眼下孝期已過,該辦辦還得辦。”
“可不是,我也正愁這事呢。廬陵那邊多次來信,話里話外都是探口風的意思。”林太嬪輕嘆一聲,即便再爽朗的人,遇到子的婚事上來,總是要落些愁意的。
顧青昭一邊慨,一邊努力降低自個兒的存在,聽著兩位長輩嘮家常。
這時太后也嘆了,“廬陵侯世子過了今年也快二十二了,也是拖不得了。按理說哀家為太后,早該將此事辦妥下來的,只是廬陵侯到底不同于尋常的勛爵,此事還得陛下做主。”
時間倏忽而過,太后又留了顧青昭說了許久的話,顧青昭既不扭也不一味奉承,三人深一搭淺一搭地聊著很是和睦,等離開慈安宮的時候,林太嬪還給了貴重的見面禮以示疼。
回關雎宮的路上,丹青很是興地道:“林太嬪待主子您很是不同,聽說太嬪娘娘與太后是多年的,這可真是難得。又送了您這樣好的禮,足見對您青眼有加。”
“正因見面禮不輕,才是我愁呢。”顧青昭閉目養神呢,眼下睜開眼來,眸子里埋著淡淡的愁緒。
“啊?為什麼呀?”丹青單純地問。
“林太嬪與我非親非故,的份地位也實在無需拉攏我這一個小小的良妃。如此重禮,怎能我能拿得心安理得。”
“主子的意思是,林太嬪有事想求您?”丹青后知后覺,想到了什麼,不由瞪大了眼,“不會是因為兩位長公主的事罷?”
“應該只是福安長公主。”
方才在慈安宮,實在很不想接林太嬪那禮,可古話說得好,長者賜不可辭,林太嬪又沒說是求辦事給的禮,只說是見面禮,不接罷更顯得不尊重人,接了禮又必得辦事,真真是愁人。
“罷了。”看榮太后的模樣,今日與林太嬪面,想來也是太后撮合的。
想及太后對的幫助,輕嘆,“等親蠶禮過后,找時間先探探陛下的口風罷。”
……
親蠶禮與龍抬頭那日由皇帝主持的先農禮相呼應,寓意男耕織,歷朝歷代皇室沿襲此禮,以鼓勵大邕百姓勤于耕種和紡織。
于大邕子,尤其是后妃而言,其隆重程度,堪稱數禮之首。因此每年的親蠶禮,往往會提前半年預備,這也是顧青昭等四妃接手后不至于手忙腳的緣故。
依大邕歷,每年三月十五,為皇后親蠶的大日子。
因宮中無后,則以榮太后代勞。
親蠶禮之前,榮太后已經齋戒沐浴三日,到了正禮這日,榮太后親率眾嬪妃及勛貴、權臣眷祭拜蠶神嫘祖、并采桑喂蠶。
能主持親蠶禮,瞧著自然是榮耀,可里頭也有說不盡的心酸。
其間,榮太后是換禮都不下三四套,更要時時保持最雅致的儀態,不能出一錯。
如顧青昭這樣的嬪妃,只需要從頭到尾一直站著觀禮,跟著叩拜即可,可這一場場下來,已覺得乏累無比了,榮太后只會更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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