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嬪的皮子功夫，滿后宮都是數一數二的，見齊賢妃宮里的王人敗下陣來，裴貴妃暗自覺得好笑，可有打顧青昭和白嬪的機會，也不愿放過，于是不懷好意地開口，“白婕妤自打封嬪后，到底是腰桿子了，不知是否是和良妃走得近的緣故？”

這話簡直是沒頭沒腦地刻意抹黑，白嬪見狀要懟。

顧青昭卻先開了口，聲淡淡，“原本有些事，顧及著后宮姐妹之間的分，我是不愿意公示出來的。可如今竟因此事起了這樣的爭端，可見是我理不善了。”微微側目，“緋紫，將卷宗呈上來。”

緋紫不不慢從袖口里取出兩本賬目來，上前，一本遞給了裴貴妃，一本遞給了齊賢妃。

見狀，方寶林不由心頭一，有種不好的預浮上心頭。

“這兩本賬目，一本是后宮嬪妃按照規制該有的各樣份例名錄。另一本是自打咱們姐妹宮后，各宮各嬪妃所得實際份例數目。兩本賬目皆有尚宮局、尚食局和宮正司之拓印可驗。”

“賬目中記載，方寶林自宮起，所得份例皆高之于規定份額一倍有余，比各宮婕妤人之份還高上不。”平鋪直敘地說完了這些后宮嬪妃都震驚不已的帳目后，顧青昭看向裴貴妃，秀眉一蹙，很是疑地問：“此事我也問過尚食局諸長，都說是貴妃娘娘特意代的。因此我接手尚食局后，才未曾追究此事，只尚食局依著規制辦事。怎麼如今聽著貴妃娘娘的話，倒像是從來不知此事一般？”

裴貴妃看著手中的賬本，不由手心一。

這里的賬本是記載各宮嬪妃份例規制的，也就是說，證明方寶林多得份例逾越規制的那本賬冊，在齊賢妃手里……

想到什麼，頓時咬牙切齒起來。

顧青昭，這是有備而來啊。

果然，顧青昭話音落下不久，齊賢妃就很是詫異地開了口，“方氏一個寶林去年冬天的炭例竟足足高了一倍！里頭竟還有紅蘿炭！今年三月，方寶林所得冰例，更是婕妤位份都不及的。”一行行一目目看得火冒三丈，“啪”地一聲合上賬本，齊渺怒不可遏斥責方寶林，“你所得份例本就逾越，尚食局未曾追回已然是仁慈了，你如今竟還倒打一耙，連良妃都冤枉上了，真真是狼心狗肺，豬狗不如！”

賢妃雖然脾氣火，可“豬狗”這樣的罵詞也是頭一回，可見是氣得狠了。

可這罵罷，顧青昭瞧著多有些指桑罵槐的分在。

裴貴妃顯見臉很不好。

齊渺這話一出，一時間，華宮正殿都炸開了鍋。

張人記恨方寶林許久了，看著倒霉真是恨不得仰天大笑三聲，“方寶林仗著有依靠，欺上瞞下的，貴妃娘娘倒還真是厚此薄彼，縱容得一個寶林都敢在天化日之下誣陷妃主了。”

“我……”方寶林萬萬沒料到是這個展開，有些手足無措。

裴貴妃也氣啊。

就是看著顧青昭才掌宮，料想不能在短時間悉尚食局事務，更遑論這些有瑕疵的賬目，故而才敢攛掇方寶林來這一出。為的就是打一個措手不及，失了面子也失了威信，更無法拿尚食局。

等日后真能上手的時候，事已過，也沒法子再張揚出來。

可怎麼也沒想到，這才幾日，顧青昭居然就拿到了這些賬目……倒是小瞧了。

不過小半刻鐘的功夫，顧青昭和裴貴妃的待遇就顛倒了。

如今是滿后宮的嬪妃開始質疑起裴氏來。

裴氏倒是不懼，只是這樣的名聲若傳出去，于很是不利。

想了想，淺笑解釋道：“本宮雖居高位，可素來都是平等對待的。從不曾指使過人說過這些話，怕是尚食局的人聽錯悟錯也是有的。”

“聽良妃娘娘所言，尚食局上下都是這話，且方寶林這特殊待遇可不是一日兩日，可見必不是一時聽錯的功夫。”張人辯駁。

裴貴妃頓時臉更僵了，白嬪眼觀六面，聞言“嘶”了一聲，“如貴妃娘娘所言，既不是您的囑咐，又不可能是尚食局一時的錯，那這就只能是方寶林為謀求權益，自個兒假借貴妃娘娘的名義做出的事了。”

方寶林察覺到什麼，臉瞬間蒼白，“貴妃娘娘，此事分明是……”

“住口！”裴貴妃厲聲打斷，“本宮平日里也是太縱容你了，倒你惹出這樣大的禍事來，眼下證據確鑿，你還不認罪！”

顧青昭見狀挑眉，很是心愉悅地端起手邊的清茶淺淺喝了一口。

真是神清氣爽啊。

方寶林埋首，死死咬著。可這鍋，必定是要背著了，萬分屈辱地跪下去，在眾嬪妃惡狠狠地目中告罪，“嬪妾知錯。”

裴貴妃長舒一口氣，笑看向顧青昭和賢妃，“此事倒是本宮失察了，如今真相大白，也算是圓滿了。”

白嬪聞言忍不住翻白眼。

真相大白就算圓滿了？那污蔑良妃的話，方寶林以下犯上欺上瞞下的罪，可還未談呢！

“方寶林這般行徑，實在可恨。不知貴妃打算給與什麼懲戒呢？”

裴貴妃略一挑眉，“方寶林都知錯了，怎麼白嬪還非要抓著不放嗎？難道非要給方寶林降位才覺得高興嗎？”

到底是誰抓著不放？！白嬪氣得都想掀桌，正要回懟，門口卻慌慌張張奔進來個侍稟報，“吳大太監來了，說是陛下知曉了華宮的事，來傳陛下口諭。”

“快請。”

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吳英就進來了，給掌宮的三妃一嬪見了禮，揚聲道：“陛下有旨，寶林方氏，污蔑良妃行止不端，降位九品采，罰俸半年。”

連降兩級，才從舞為小主子不久，眼下又低到了塵埃里去。

眾人唏噓之余，也覺得方氏罪有應得。

看不慣方氏得寵的嬪妃們，也開始欣起來，畢竟方氏下去了，多出來的恩寵，可不就有的盼頭了？

方出華宮，王人就從后頭來了，白嬪見一副躲躲閃閃的模樣，覺得十分好笑，“方才王人不還義正言辭一副包青天的模樣指責質問，怎麼眼下見了良妃娘娘倒鵪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