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宮，榮皇后聽著太子帶來的消息，手里攥著懿德太子曾經送的金釵，險些落淚。

“你兄長在天有靈，也該瞑目了。”

唐昀坐在對面，話里話外都是關切:“兄長在時，最在意母后。如今塵埃落定，定然希母后能活得寬心，母后若覺得寂寥，兒子齊良娣來陪您說話。”

聽到他說外甥，榮皇后眉眼微松，“渺兒有孕，不好奔波。再說你父皇還病著，我也不能就在椒房宮待著。你好好理著政事，善待渺兒，母后便很滿足了。”

“齊良娣治宮有方，東宮有，兒子很是放心。”

不管這話是真心實意的，還是故意說出來哄，都榮皇后心中熨帖得。

“渺兒從小被家中寵壞了，要氣些，沒給你添麻煩就是好事了。”這自然是客氣話，榮皇后看著他眉眼間的疲，亦不免心疼，“母后知道你素來勤勉，你父皇病著，你更要累些，可朝政上的事，非一日兩日就能定下來的。該歇息還是要歇息，莫要將子給垮了。”

說著更是揪起了心，“你兄長當年，若非顧及這些太繁雜的事，又怎會這樣年輕就……”

說到此，話語便不由哽咽了起來。

年嫁東宮，這幾十年來養就一的凌厲氣勢和鐵石心腸，可唯有懿德太子，每每提及就撕心裂肺地難過。

“請母后寬心，兒子會注意的。”

榮皇后了眼角的淚，強迫自己不去想那些傷心的事，努力出一個笑來，“聽說你宮里的顧氏，待你很是上心，日日送羹湯到嘉德殿。”

聞言，唐昀眸子里的溫暖意便不可抑制地就暈染開來，連眉梢都飛揚著，低沉嗓音中夾雜著愉悅和歡喜，“昭兒，很好。”

皇后看著他的笑，便也心知肚明了顧青昭在他心中的地位。

從前只是聽人說太子極寵顧氏，并不曾親眼見過，如今瞧見了，才更信了。

“那孩子，去歲我生辰的時候見了，很是得大方，難得又是個安分的，難怪你喜歡。”

皇后取下左右腕上的手鐲，笑著道:“這是我做太子妃的時候，你皇祖母賞的，正好一對，便勞你帶給顧家那孩子吧。”

“這是母后心之，怎好奪。”唐昀很是推辭。

“我是瞧著那丫頭好才給，旁人我還不給呢，”將鐲子放在錦盒里頭推過去，“后頭我還備了一套嶄新的頭面，乃是新尚仆局打出來的，是給裴良娣的。”

“裴家人還在邊關抗敵，即便裴家有些小心思，可不管如何，昀兒，你眼下不能冷落了，否則就是天下人脊梁骨，百姓以為咱們皇室苛待功臣之后。”

皇后這一番布置，可算是煞費苦心，自然也是為了唐昀好。

他不免容，“多謝母后教誨，兒子一定謹記。”

“你行事最是妥當，也不必我多說什麼。眼下你忙，無需日日來給我請安問禮的，等閑下來了再來不遲。先回東宮去吧，難得有一日空暇，明日你又要忙了。”

“是。”

東宮里得了榮皇后賞賜的裴良娣和顧青昭很是寵若驚，可齊良娣就沒那麼高興了。

看著自家姨母派來探的沁芳姑姑，就忍不住泛著酸氣嘟囔:“姨母怎麼對們那麼好。”

“娘娘不過是顧及殿下的臉面，多加施恩罷了，要說最關心的，自然還是良娣您呀，陛下病著娘娘不好來，才特地奴婢來，就是為了安您的心呢。”沁芳安，扶著坐在榻上，苦口婆心，“娘娘也說了，您近來鋒芒太過了些，于您安胎也不是好事。”

齊渺眸微閃，有些心虛，“我就是看不慣裴氏那副臉，所以才故意氣一氣。”

“良娣如今掌宮之人了，哪還能像之前那般隨心所，該謹慎起來了。”

“行，我曉得了……”

蒹葭宮。

唐昀癱在榻上，顧青昭端著羹湯進來，就見他疲憊到極點的模樣。

微嘆一聲，放了手中的湯點，卸了護甲，坐在榻邊輕輕給他按著位。

唐昀緩緩睜眼，一見就笑起來，著從腦側傳來的溫潤舒適，瀲滟桃花眼微瞇，渾放松了好些。

累這樣子了，還笑?

“殿下也不著些子，日日這樣熬著，也不怕子垮了。”

“也就這一陣，等父皇好了，好些事便能還給他了。”他笑著，沒心沒肺的樣子，“你這話說得，和母后一般無二。”

前一句話說得，顧青昭嚴重懷疑當初他不愿意讓長治帝退位，是因為不想勞國師。

后一句話嘛……顧青昭忍不住睨他一眼，“娘娘關心殿下不是好事?”按得差不多了，就收了手，“給殿下準備了糕點，嘗一嘗?”

“先不管那個，”他睜開迷蒙的眼睛，坐正了子，“許久沒見你了，想得，讓我好好看看。”

他打量著，微微頷首，“總算長了些，可瞧著還是瘦。”

顧青昭的量，放眼東宮都是最纖細的那個，其他妃妾羨慕之余也想著要減換一個好材，可饒是使盡千般力氣消瘦了些下來，和顧青昭站一起，還是顯胖。

“哪里就瘦了，這些日子來，我胃口愈發大了，肯定是要胖的。”就因為這個，蒹葭宮小廚房整日干勁十足，就差沒把山珍海味給端上來了。

就連出去時，個個都很有底氣。瞧見沒?我家良媛長了，我們養起來的!

“你就是因為子太弱，才總易生病，只要健康，胖些又何妨?”唐昀拉著起，“走，一同用些晚膳，你也多吃一些，把子養回來。”

顧青昭任由他拉著，沒告訴他，如今這樣，已經是最胖的時候了，再要養回去，可是要清減的。

才坐下來，想起之前皇后送的禮來，“娘娘送我鐲子，是何緣故?”

他們家近日來沒做什麼事，也沒個孕什麼的。皇后怎麼就送東西了?

“是好事，”他揚眉淺笑，“母后覺得你不錯，就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