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自己母妃里說出的話,沈惟弈不耐道:“像?”
這話里含了濃重的嘲諷和苦楚。
宋綢便是宋綢,永永遠遠天下獨一份的人,旁人就算再像,也到底不過是徒有個表面罷了。
可他的神思卻突然頓住,驀然想起那日路過時在馬車旁聽到的對話。
不由道:“兒子已經有王妃的人選了,便不勞母妃費心了。”
馮太妃怔了一下:“是誰?你別告訴我,是那個姓林的!”
“母妃想多了,不會是。”
馮太妃這才舒了口氣。
“你若真肯上心,不論是誰,母妃都不會有異議。”
說完,又有些不放心地道:“讓你手底下的人把這些畫像拿著,你既然肯娶王妃,那想來也不會在意再多兩個側妃,便再在里頭挑挑。”
沈惟弈看馮太妃一副不肯罷休的模樣,也不愿在此為這樁事多費心思,對著后的疾佑道:“拿著吧。”
疾佑依言將桌上的一堆畫像抱在手中。
……
秦良玉跟著楊穆進了九曲臺,徑直尋了蔽的亭臺坐下來。
沒過一會,外頭便不停有人呈帖子進來。
秦良玉眼尖,雖隔得遠,卻仍著樹叢的隙看到外頭進來的大多都是些世家子,無一不是份高貴的主,甚至有許多,從前都曾見過。
不由斂了眉目,問楊穆:“這里究竟在做什麼,沈惟弈在此?你帶我來又想做什麼?”
“秦五姑娘聰慧,應該一眼就看出來了,沈惟弈這是在相看未來王妃呢,楊某帶你來湊個數,說不定他還記著你,念在這幾個月以來的分,給你個側妃之位?”
秦良玉沉了聲:“你這樣是不是太之過急了,我如今什麼份,你不知道嗎?外頭那些人又是什麼份,我此刻別說與他相看,便是為何會出現在此都說不清楚!”
楊穆雙手環,饒有興致地看著眼前的子:“你秦府不是皇商嗎?”
秦良玉頓住,轉念間明白他的意思:“你做了些什麼?”
“我不過昨日去前院時,順口給你父親提了個建議,說是太妃在此擺宴,讓他想法子攬下這場宴會的酒水罷了。”
原來如此。
“這是他自己辦的?我四哥不知道吧?”
楊穆點點頭:“應當是這樣,他如今急于在皇家跟前面,好顯些才能,這樣的大好機會,怎麼會告訴秦聞衍?”
“那你今日帶我來此,不怕被他知道?”
“知道又如何,本公子帶他兒來臉,他高興還來不及。”
秦良玉嗤笑一聲:“那你大概猜錯了。”
說著又環顧四周,靜默不語。
此實在太過悉。
這里的一磚一瓦都是當年親自看著建造而。
彼時年,于在外游歷時結識楊穆,兩人便一拍即合想著做些生意,他自愿為鞍馬,而后一個出財一個出力,這九曲臺便是第一個建造而的。
后來哪怕將生意做遠做大,也到底對此有些不一樣的。
可如今重回故里,此卻再不是的了。
不多時,有個管事模樣的人走進來,對著楊穆道:“公子,您的房間一直都有按時打理,此刻外頭人多,可要上去?”
秦良玉的眸往上了一眼。
是了,九曲臺的最高層,他們還一人留了一房間,等閑人等都上不得那一層樓。
誰料楊穆只不過淡淡瞥了一眼:“不去了,你退下吧,不用管我。”
管事的應喏退下。
秦良玉這才裝作不知地問他:“這九曲臺,也是楊先生的地方?”
“是,也不是。”
轉瞬間,又想起什麼來,聲音惻惻的:“你不是和宋綢好嗎?連死前最后托付的信都是寫給你的,沒告訴你,這背后的人,其實是?”
秦良玉一怔:“我們相識尚短,還沒說過這些。”
楊穆側目看向秦良玉,冷哼一聲:“最好是這樣,若是讓我發現,你騙了我……”
“會怎麼樣?”
“你若是騙我,便是在用宋綢算計人心,而我平生最不喜的,便是有人拿做筏子,屆時,只怕將你大卸八塊都不足以解我心頭之恨。”
秦良玉聽了這話,深深了他一眼,突然很想說。
楊穆,你好好看看,你眼前的這個人就是宋綢,往昔曾與你共患難同富貴的人。
可轉瞬間又將話咽下去。
說了又如何?
不過徒惹風波罷了,說不準還會拉他下水,又害了他,若真到那一步,讓于心何安?
“不論怎樣,我們的目標一致總是真的。這一點,我絕不會騙你。”
楊穆似乎信了,點點頭:“那今日便看你的表現了。”
秦良玉正作答,便看到樓外仿佛落了頂轎子,片刻后便有個白影走出來,又被迎出去的一眾貴簇擁著進來,有些以為首的架勢。
那子段纖細,一張臉也弱楚楚,是任何男子見了都想摟到怪里的模樣。
只一眼,秦良玉便認出了來人。
能在此,擺出這樣大陣勢的人,除了如今正如日中天的林相府的千金,還能有誰?
手不自覺在袖中握拳。
腦子里又想起臨死之際聽到的那番話。
將軍府滿門抄斬,林挽兒即將主攝政王府,這哪一件都在摧的心肝!
林挽兒。
從前對這子倒談不上多在意。
那時自己對沈惟弈一見傾心以后,便極為留心他的事,也不是沒聽說過傳聞,說是他有個青梅竹馬的子,正是相府的林家嫡,兩人意相投,只待年歲到了便會結親。
當時便歇了心思。
好的郎君天下哪里沒有,宋家的嫡還不至于要去搶個心里頭有中意的子的人。
可后來獵場相遇,他卻十分冷漠,對傳聞中的心上人視而不見。
彼時的宋綢,尚存幾分意氣,又帶著些不甘,悄悄跟在他后頭,在看他再次輕松地挽弓搭箭中了頭猛虎時現了,問他:“我聽說你有個心上人,可方才仔細觀察一番,卻覺得與傳言不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