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公社到鑿子嶺，隊伍陣型一直沒變過。

秦淮山抱著寶貝閨在最後頭陣，秦老頭則是虎虎生風地走在前頭，而四麵八方是秦家那些孩子們。

二夏起初低垂著小腦袋，但是漸漸的，敢抬起頭，敢看看大夥兒了。

小六是個調皮好的，忍不住想衝二夏那邊脖子，但被他旁邊的小五一把拽住了。

小五衝他使了個眼，他馬上小臉一板，做出一副抬頭目不斜視的模樣，再也不敢多看了，生怕自己多看幾眼會二夏不自在。

起初大夥一言不發，但走著走著，秦老太像在琢磨什麽，突然打開了話匣子。

“老頭子，這眼瞅也快過年了，咱家年夜飯吃啥好呢？”

秦老頭步子一頓，說：“肯定得做拔地瓜，孩子們吃那個。”

“小六兒總吃糖，是不是長蛀牙了？”

“我沒有！”

聽見自己被點名，小六馬上大聲回答，還咧出一口健康的小白牙。

“，你看，寶兒說了，飯後要漱口，睡前稅後要刷牙，不然就不給我吃糖了，你看我多認真，我每天都刷兩邊牙！”

說完，小六又嫌棄似地瞟眼小五：“我才不像五哥呢，五哥有幾回晚上睡覺就忘記刷牙了。”

小五臉一：“我看你是膽了！”

他不輕不重地擰了小六一把，倆孩子打鬧起來。

就這麽，隊伍氣氛眼可見地變好了，不再像之前那麽沉重，大夥兒聊著家常話，也不是多麽重要的話題，但溫馨又輕鬆。

二夏起初聽見大夥說話時，心裏還有點張，以為是要說自己的事。可慢慢的，聽著聽著，就放鬆下來，有時自個兒低著頭，忍不住一抿小兒悄悄笑。

秦老太眼角餘留意著這邊，見這副模樣，也是不著痕跡地鬆了口氣。

這樣就好。

甭管咋說，好歹孩子活下來了，對比生命，別的問題都不算問題，隻要家裏細心點，遲早能令這個孩子好起來。

老太太這麽一想，就覺心裏又有盼頭了，也不再像之前那樣人前沉默，人後長籲短歎了。總歸是有辦法的。

秦卿這會兒已經騎到爸脖子上了，抱著爸的大腦瓜子，視野占據最高點，向下方俯瞰全是黑乎乎的腦瓜勺。

瞧了瞧秦老太，又看了看二夏，小手抓著爸的大耳朵把玩了起來，一會兒一會兒，把爸的耳朵當橡皮泥了。

秦淮山眉眼無奈，卻不帶上了笑容，閑庭信步似地跟著大部隊，一雙大手握住閨的小短兒，免得閨掉下來。

……

這時候天已經冷了，這大冬天雪下得那麽厚，一出公社就見人跡罕至，畢竟外頭風寒大，這時候又於農閑時節，許多人都在家裏貓著呢，不願出來走。

回來路上平安無事，沒遇見什麽人，而一進秦家大院兒，二夏鬆了口氣，像是懸起的一顆心終於落底了。

老太太招呼著：“來來來，淮珍，快過來，咱娘倆給他們爺兒幾個做飯，這也差不多該了。”

這會兒天都黑了，秦淮珍看眼二夏，二夏說：“媽，你去吧，我沒事。”

秦淮珍點了下頭，又不太放心地回頭瞅了瞅，這才一步三回頭地去廚房。

然而一來到這邊，就挨了秦老太一掌，那大掌落在肩上，懵了一下。

秦老太瞅瞅二夏那邊，見三秋四冬牽著二夏的手回屋了，這才低聲音：“孩子已經夠不好了，你別總盯著，咱家這麽多的人，不會不見的。你態度得自然點，你自然了，孩子才能夠自然，知道不？”

秦淮珍恍然大悟，老太太吃得鹽比吃得米還多，怪不得喊過來做飯，是這麽回事兒。

“娘，我知道了。”

秦老太一瞅就想歎氣，“知道就好，你也得打起神來，別整天苦瓜臉，你得衝著孩子多笑笑，咱在孩子麵前就當沒發生過那種事，你要是愁眉苦臉的，隻會讓孩子更難。”

老太太又慨著，“二夏呀，子好，是個懂事的孩子，肯定不願意你因為的事不開心。”

秦淮珍險些掉淚，老太太這些話全說到點子上了，看問題是真的很清醒。覺真是教了。

“嗯！娘，我都明白了！”

秦老太又瞅一眼，這才拍拍的肩，想了想，又一把摟住：“你要是心裏不舒坦，等回頭孩子們睡了，你來娘這屋，在娘懷裏哭，別一個人撐著，知道不？”

這話一出，秦淮珍又險些笑了，又不是三歲小孩兒，不過……“嗯！”

重重地點著頭，眼圈兒都快紅了，可臉上卻帶出了笑模樣。

晚上吃的飯很盛，燒茄子，溜豆腐，還有黃瓜炒蛋，甚至還燉了一條無刺的清江魚，一些不合時節的蔬菜當然全是秦卿悄悄從空間裏掏出來的。

空間裏的土地能種植，早在發現自己資消耗太快時，就悄悄讓爸幫忙買了許多種子灑進空間裏，莊稼和各類蔬菜收割了一茬又一茬，如今糧倉再次囤滿了。

隻是，關引玉一直沒回來。

吃飯時秦卿沒提這件事，可一吃完，跳下凳子拖住爸的大手，父倆悄悄找了個沒人的地方。

仰起雪白的小臉兒噘問：“爸，我媽呢？”

秦淮山長得高高大大的，但其實有顆玻璃心，他幽怨地看著麵前的小不點兒：“寶兒，爸發現，你有媽之後，你就不怎麽需要爸了。”

“你看，你總粘著你媽。”

這是誰家千年老醋了？

秦卿看得一愣一愣的，爸這是在吃醋嗎？

“哪有？”馬上小臉兒一板！

一把抓住爸的大手：“爸，你最好啦，寶兒最喜歡你啦！”

哥哥們有事沒事總爭寵，在哥哥們的調教下早就變端水大師了，如今那不要錢的甜好聽話兒一腦地往外冒，馬上就把秦淮山給哄得陶陶然了。

心氣兒順了，秦淮山親了一口閨的小臉蛋兒，才彎著眼睛說：“你媽看著劉剛呢，今晚不回來。”

秦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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