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卿坐在爸臂彎裏，看見這一幕，本來掛在臉上的笑容，也慢慢消失了。

“三嬸……”

三嬸還是以前那樣好，還是喜歡以前那個格直爽沒心沒肺的三嬸，想讓三嬸變回以前那模樣。

一定會好起來的，一定！

秦卿攥住了小拳頭，默默地在心裏這樣說。

……

這時候，想進工農兵大學並不容易，講究的是一個家清白，出於貧下中農，對家庭背景有著詳盡的審查。

不論是個人的品行守，還是所備的才能，都需要進行一再評估，並且最好是初中畢業的，而通常這個上大學的名額，是由各個地方進行推薦選舉出來的。

十月份，天氣已經越來越冷了，秦卿穿著件紅的小，搭配一條呢絨麵料的小子和黑的，腳上套著的是嶄新鋥亮的小皮鞋。

被秦淮山抱著。

“寶兒，你說咱這回能不能見著李爺爺？”

小六憂心忡忡，這孩子本是大咧咧，沒心沒肺的格，但自打從香江回來後，看見他自個兒的親媽變了這樣兒，這孩子心裏就了事兒。

秦卿掙紮著，讓秦淮山把放在了地上，然後一把摟住小六的胳膊：“哥，不怕，肯定能見著的！就算這回見不著也沒事兒，往後咱多來幾趟，一定能行的！”

小六紅著眼圈兒點點頭，自個兒一癟，有點想哭，說穿了他今年也才七歲而已。但一想，小七比他小一歲，小七都沒哭，他要是哭了就太沒麵子了。

而且，他爸已經夠心了，不能給他爸添。

於是小六堅強地忍了忍，剛要滲出了淚意，就這麽被他憋了回去。

來到大學這邊，看見校門寬敞，上頭掛著個刷了白油漆的木頭牌子，寫著“春城大學”。

一走一過，能看見不人騎著自行車，這年頭大夥擁軍，喜歡穿軍綠，甭管是新裳，還是舊裳，反正隻要是軍綠，再戴一頂帽子，那保準大夥羨慕。

這邊文化氣息很濃，已經中午了，有人走在路上，手裏抱著個鐵飯盒，一邊趕路一邊看著手裏的教材。

也有人啃著幹的窩窩頭，一邊啃窩窩頭，一邊背著俄語單詞。

這年頭流行的外語尚不是英文，而是蘇聯老大哥那邊的語言。

“寶兒？還有秦叔叔？你們怎麽過來了？”

突然一個稚的嗓音響起，秦卿眼神一亮，“衡衡！”

好久沒見過衡衡了，上回見麵還是下鄉之前，至於這工農兵大學，雖來過一回，但當時衡衡他們沒在家。

所以那一次，不但沒見上李老爺子的麵，就連衡衡一家也沒見著。

秦卿走過去一看，發現楚衡穿著白襯、黑子，手裏捧著厚厚的幾本書，上頭甚至還著一本俄語詞典，稚的筆在上麵寫下“楚衡”這個名字。

驚訝了下，衡衡和小六同歲，今年也才七歲而已，以前就展現出天才的一麵，會看很多外文書，可剛剛看那本俄語字典，還有底下的教材……年班？

是工農兵大學這邊辦的年班嗎？這種年班裏全是小天才，智商優越，算是破格被錄取的。

“衡衡你在年班？”

楚衡點頭，表有點發苦：“嗯……九月份本來想和學校一起下鄉勞的，但是突然轉進年班。”

忙得他沒時間去找寶兒，那邊是因材施教的，負責講課的老師不看年紀，隻看知識水平，恨不得把所有東西全灌進他腦子裏，他整天頭昏腦漲。

“寶兒，之前我去找你，秦說你下鄉去了，你怎麽樣，在那邊有沒有吃苦？”

他把書本塞進沉重的書包裏，險些被塌一側肩膀，可小手卻握住了秦卿的手。

秦卿搖搖頭：“我沒事的。”

楚衡又一看，發現他們氣氛不太對，這孩子向來早慧，於是看向了三嬸李素芬。

“嬸嬸怎麽了？”

秦卿看那邊一眼，愁得皺起了小臉兒。

“爸，我想衡衡了，我倆去聊天。”

說完，拉著楚衡走遠一些。

“衡衡，”小聲問：“你認不認識李爺爺？李爺爺李繼文，聽說他是這裏的教授。”

“李教授？”楚衡一呆，“認識的，他正好是負責我們年班的。”

竟然還有這淵源？

工農兵學員的年紀普遍都很大，走在學校裏甚至能看見一些三四十歲的，年輕人當然也有，但全是一副被歲月蹉跎布滿風霜的模樣。

本以為李教授負責教導那些年人，但原來是在年班嗎？

秦卿小一抿，說：“三嬸病了，我們想請李爺爺看病，他是什麽格的？李爺爺他脾氣好嗎？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

楚衡遲疑了一下，總覺……秦家三嬸的狀態，和他以前有點相似。

但自從遇見寶兒後，他就慢慢好了，可能是因為生活太平了，很那些不好的刺激，所以就慢慢不藥而愈了。

這陣子秦家到底發生了什麽？

“你能跟我仔細說說嗎？”

秦卿猶豫一下，才點了頭，“我們之前在鄉下……”

楚衡認真聽著，但越聽，小臉越冷，越聽，小臉越冰，到最後，那眼刀子冷颼颼地刮著。

他憋了一口氣，趕握住秦卿的小手，像個大人似的幫秦卿做檢查。

“寶兒，你真的沒事？真的沒傷嗎？”

“我沒事呀，不過三嬸病了……”是三句不離三嬸，可見是真的很犯愁這事兒，想盡快把三嬸治好。

楚衡抿住了小兒，那張漂亮的小臉兒繃繃的，但沒來由地，就是一陣陣發悶。

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寶兒竟然遇見了那種事！人販子……人販子！

他眼珠子都快紅了。之前還想著，他已經很久沒刺激了，算是不藥而愈了，可這會兒腦袋又疼了，他摳了摳自己的手心，都快摳出來了。

“衡衡？”

“嗯？”

楚衡回過神來，十分自然地掀過這一段兒，“走吧，寶兒，咱們回去，別讓秦叔叔等太久。”

他牽著秦卿的小手，但腦袋裏來回轉著，也不知這孩子小腦袋裏撞了些什麽，但那表越來越肅穆了。ggdown8.org

不過半路上，楚衡告訴秦卿一個報：“李教授沒有兒，但家裏有一個，不好，以前在鄉下吃過很多苦。”

“聽說前陣子李教授請假去外地，帶著去看朋友，就是因為那個朋友是個中醫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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