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玩意農村土話扁帶鉤,不過小六上學後學了不新知識,講話比以前文明多了,正是顯擺的年紀,有時咬字甚至文縐縐的。格格黨
為了顯擺他學識,他一隻小手舉著螞蚱,一隻小手背在後,高高地揚起了下頦:“我們老師說,螞蚱,有個學名蝗蟲,分為飛蝗和土蝗。”
以前農村這玩意不見,進城後本以為見不到了,沒想到城裏也有,小六還是高興的。
他大眼亮晶晶,都快冒了,一副“快誇我、快誇我”的表。
秦卿果然很捧場,拍著小手喊:“哇,六哥好厲害呀,什麽是飛蝗土蝗呀?”
小六一哽,他哪知道,能把老師講過的記下來就算不錯了,帥不過三秒,就立即垮了臉。
但馬上又振作起來,拉著秦卿嘀嘀咕咕:“寶兒,這東西可好吃啦,以前說,咱們幾個還沒出生時,有場大荒,那時候沒飯吃,就烤這個,外裏的,一嚼嘎嘣脆!”
他吞了吞口水,妥妥的饞貓吃貨樣兒。
秦卿差點沒嚇死過去。
小哥倆蹲在一邊,盯著小六手裏的螞蚱,小八小九也跑了過來,這倆孩子越來越好了,不像從前總是病懨懨的,但可能是隨了四叔。
哪怕質好了,看著依然文氣。
“寶兒,六哥,你們在做什麽呀?我們和七哥五哥找你們半天啦。”
“在看螞蚱呀。”
於是一堆孩子全蹲在了這兒。
周雨韻正是這時過來的。
周翠幫出的那個主意,無他,不過是溜須孩子,接著溜須孩子籠絡秦淮山。
“小寶兒,來姨姨這兒,姨姨有糖吃。”
衝著秦卿出個溫笑容,好像多賢惠似的。
秦卿小子一僵,回頭看了眼:“寶兒不吃,寶兒自己家有糖,謝謝姨姨。”
周雨韻僵了僵,走過來問:“小寶兒這是在幹什麽,怎麽全蹲在這兒呢?想不想出去玩兒?”
“寶兒不……”
秦卿正搖晃著腦袋,但突然間,“啊——!!”
周雨韻突然扯嗓門尖了起來,這喊得猝不及防,也秦卿猛地哆嗦了一下。
是真被嚇了一大跳,小心肝直突突。
下一刻,秦卿被人一把抱住了,原來是秦詔安他們。
詔安這些大孩子過分早,就算暑假也不得清閑,寫完作業就開始看課外書,學無止境學海無涯。
就連跟著弟弟妹妹們出來玩兒,也總要帶上幾本,不是學生字,就是學算數,走哪兒學哪兒的。
之前秦卿他們蹲著看螞蚱,秦詔安他們坐在不遠的花壇邊上,但這會兒見秦卿嚇到了,全都一腦地衝了過來。
“寶兒,不怕不怕,沒事沒事。”
秦詔安寒著臉,地把妹妹摟在懷裏,神不善地看向周雨韻。
“什麽東西?”周雨韻心驚跳,盯著小六手裏的那個螞蚱,整張臉都黑了。
農村孩子就是農村孩子,太不討喜了,竟然連那種玩意也敢拿,惡不惡心?
臉一崩,出厭惡來,小六頓時就不高興了。
“姨,我可先說好,可不是我故意嚇唬你的,是你上趕著來我們這邊的,還有,你能離我們遠點不?你剛嗷嘮一嗓子,都把我妹嚇著了。”
“我妹膽兒小,不住你那麽嚇!”
小六說完,小八小九他們認真點頭。
周雨韻氣得攥了手心:“你們咋玩那東西,咱城裏孩子可從來不玩那個的,髒不髒啊?”
看孩子們的眼神充滿鄙夷。
小六年紀小,但很會看臉,頓時更不高興了。
手一鬆,那螞蚱就飛了,竟然跳到周雨韻上。
“啊——!”
“小兔崽子,你故意的?”
周雨韻氣得不輕,連忙拍掉螞蚱,死瞪著小六。
小六揚起了脖子,一副“我敢作敢當”的模樣,沒錯,就是故意的!
憑啥看不起他,憑啥拿那種眼神瞅他們,他們招惹了嗎?這個姨姨腦子有病的樣子!
而秦卿窩在秦詔安懷裏,聽見這話時,小臉微微地沉了下來。
“姨姨,你是在罵我們嗎?”
“什麽?”
“你罵六哥小兔崽子,你憑什麽罵人?”
周雨韻一呆。
秦卿掙紮著從秦詔安懷裏下來,麵無表地看著周雨韻:“姨姨,你年紀大,我們年紀小,我們管你姨姨,那是長尊卑,是我們懂禮貌。”
“但你別太過分了,我們不喜歡你,請你離開!”
小手一甩,指著遠方。
周雨韻氣得直哆嗦,這死丫崽子怎麽講話呢,真是個沒家教的!
等以後嫁給秦淮山,非得把這死丫崽子扔回大山裏讓自生自滅了不可。
“怎麽了,怎麽了?”
不遠傳來三嬸李素芬的聲音,秦二叔想報考公務員,秦四叔打算繼續讀書,而三嬸李素芬自覺是家裏最沒用的,啥啥幹不了,就也捧起了書本子。
孩子們在家附近玩,並未走遠,一聽見靜就趕跑過來了,後頭還跟著秦二叔他們。
“這……沒什麽,就是這幾個孩子拿著螞蚱,把我嚇了一大跳,”來了大人,周雨韻心裏再難,也不得不收一收臉上的表。
不過,“妹子呀,不是我說,怎麽不管家孩子呢?這多虧我年輕,不然萬一歲數大,有心髒病,還不得被你家這些孩子嚇出好歹來?”
李素芬皺著眉:“周同誌,你拉什麽近乎呢,誰是你妹子?還有,我問你了嗎?在那兒搭什麽閑話呢?”
李素芬是個直脾氣,當啷來一,周雨韻下不來臺,扭頭就把秦卿抱了起來,“寶兒,沒事吧?我剛剛看詔安他們一臉著急,咋了?出啥事了?”
“三嬸,寶兒沒事,”秦卿摟著脖子,又看一眼周雨韻,對哥哥們說:“哥哥們,走,我們回家吧。”
不喜歡周雨韻。
……
周雨韻出師不利,生了一肚子悶氣,而老秦家聽說這事時,一臉的啼笑皆非。
“咋回事?上趕著想倒咱家,也不看咱願不願意讓上來,孩子們在那兒玩,關什麽事?”
“我看就不像個好的,聽說男人一死了好幾個,但全都沒,咋尋思的?”
“強扭的瓜不甜,好歹活了二十五六歲,怎麽連這點道理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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