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二沒好氣地拍他一掌:“不算了又還能咋地?誰讓你下手沒輕沒重的。”
“這咋還怪上我了?況且秦寶兒不就是個死丫頭而已,一個不值錢的賠錢貨,不是沒死嗎?”
整天聽秦二念叨這些話,耳濡目染下,狗剩的三觀也早就歪了。
秦二撇撇,心裏也是不以為然,但不論如何,狗剩抗議無效。
而過了一天,狗剩再次聽說了一件事。
竟然讓他公開做檢討!
他們生產隊雖然接收過幾個外來人員,但那些人幾乎全是城裏來的知識青年,至於分不好的壞分子,目前為止還從未有過。
但狗剩曾聽人說,別的大隊有壞分子,每個月開月會的時候總會上臺子公開做檢討。
而現在竟然想讓他檢討?
“我不!”
狗剩一扭,正值早飯時間,他摔下手裏的小湯勺:“我才不要做檢討!我往那兒一站,所有人都衝我指指點點的,所有人都得笑話我,我不幹!”
秦二也有些舍不得,可大隊長昨天已經上門通知了,今兒因為狗剩這件事,要特意開個大會。
“我看不如這樣……”狗剩他娘劉彩霞出了主意。
大夥一聽,登時眼睛一亮。
……
十月清晨,風是涼的。
高慶雖然走了,但留下一把椅。
秦淮山坐在椅上,被家裏推了出來。
秦卿被秦老太抱著。
狗剩檢討這事兒已經在生產隊裏傳遍了,而事關老秦家,這種日子他們當然得參與。
“寶兒,來,風太冷了,快把圍脖紮上。”
陳翠華拿來一條巾,幫秦卿圍在脖子上,免得秋風又冷又的,順著領子往裏鑽。
秦卿彎著大眼睛,衝著陳翠華笑出一副乎乎的模樣來。
陳翠華也一笑,看得是一臉喜歡。
今兒老秦家集出,路上有人看見秦淮山坐著個帶軲轆的椅子,一臉稀奇,畢竟他自從癱瘓後,很出來麵,也就上次去縣醫院做檢查時曾被人瞧見過幾眼。
“快看,那不是老秦家的大兒子嗎?”
“他這椅子可真奇怪。”
“可憐啊,工作沒了,媳婦兒還跑了,他又變這模樣,往後再娶都難了。”
“可不是,以前他當兵,那時候有他幫襯著,老秦家日子過得不錯,不閨相中他,想和他相看,結果被許春雁撿了兒。”
“但是現在啊,這一瞅就是個火坑,真要是嫁給他,往後還不知得過多苦日子呢。”
那些閑言碎語順著風聲傳過來,秦卿攏起一對兒小眉,爸這狀態隻是一時的,用不了多久就能好了。
最近悄悄加大靈泉水的劑量,估計最多倆月,爸就能重新站起來了。
“,寶兒想跟我爸一起坐,”扯著秦老太說。
老太太倒是幹脆,直接把放在秦淮山上,讓像個小娃娃似的偎進秦淮山懷裏。
秦卿舉高小手捂住爸的耳朵,皺著小眉,啥也沒說,可小臉兒拉拉著,一瞅就是不高興。
這倒是把秦淮山給逗笑了。
拿下閨的小手,發現這雙小手有點冰,他兩隻火熱的大手將閨的小手捂在手心中。
“寶兒,怎麽了?不喜歡那些人說爸壞話?”
“嗯!寶兒不聽,爸也不聽!”
“好,爸不聽,爸隻聽小寶兒的。”
他穿的是一件黑襖子,解開扣子,一下子把閨裹住了,上暖乎乎的,讓秦卿覺像是靠著個大火爐。
小短兒開心地踢踏兩下,然後就老老實實地窩在爸懷裏了。
但大夥等了又等,遲遲不見狗剩他們一家人過來。
這場公開檢討是由大隊長負責主持的,派出所那邊也派了人過來,但因狗剩他們遲遲不見蹤影,大隊長麵上賠著笑,臉卻越來越難看。
“來個人,去老秦二叔家催一催,昨兒我就通知了,這怎麽還沒過來呢!”
不久,去催的人回來了,那人說:“大隊長,狗剩他們一家子跑了,就隻剩下老頭老太太和另外幾個了,他們說狗剩早上胳膊疼,帶狗剩去公社檢查了。”
大隊長瞳孔一:“這是跟我耍花槍呢!”
本來出了這種事,就讓生產隊的麵子不好看,而且派出所的通知還在這兒呢,大隊長是萬萬沒想,狗剩一家子竟然敢幹出這種事,竟然臨陣逃了。
秦淮山坐在椅上,他瞇了一下眼:“老二。”
“大哥?”秦二叔在後麵推椅,這會兒立即彎下腰。
秦淮山側首,在他耳邊輕語了幾句。
秦二叔一怔,旋即笑了:“了,我懂了。”
說完,秦二叔就立即走向了大隊長。
“隊長叔,今兒這事總得拿出個章程,我二叔二嬸不是在家嗎?以前有句老話養不教父母之過,狗剩變如今這德行,他們老兩口也得付點責任吧?”
大隊長聞弦音而知其雅意,頓時就笑了:“對,該是這個理兒,是得這麽辦。”
心眼子不,敢在這種事上耍,既然狗剩不能做公開檢討,那就讓那老兩口來。
不久,秦二爺爺和秦二被人帶過來了。
秦二吵吵嚷嚷地說:“幹啥?別拽我!我都說了,我們狗剩胳膊疼,去衛生所了,咋的,公開檢討歸公開檢討,還不讓人看病啦?”
秦二竟然還理直氣壯的。
這正是狗剩他娘今早出的鬼主意,他們一家覺得這主意好,正好能避開這場檢討,免得丟人現眼。
但大隊長卻掀了下眼皮子:“狗剩不在,那就由你們老兩口幫他做這個檢討。”ggdown8.org
“啥?”
秦二瞪圓了眼珠子,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麽。
下一秒,就拔高了嗓門說:“憑什麽啊!”
“又不是我們老兩口犯的錯,憑什麽讓我們檢討啊?”
竟然擺出一副不依不饒的架勢,好似大隊長要是說不出一個子醜演卯來,就不肯罷休似的。
大隊長平時是個笑麵虎,但如今這老狐貍已經撂下了臉:“老秦二嬸,您就偏得我把話說得難聽點嗎?”
他眼神裏出了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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