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說！”紅月忽然大聲地反駁，“當年我被護送著逃離途中，遇到了埋伏，那些我以為從小疼我，看著我長大的叔叔伯伯們，在那一日都了要殺我，恨不得將我剁泥的兇神惡煞……”

紅月的眼睛閃過赤紅的寒芒，雙拳攥，好像又回到了當日可怕的夢魘中……

那一年紅月十歲，作為靈貓一族的族人，十歲就相當於人類的小嬰兒，他的外形也還是一隻通黑的小貓的樣子……

母親是這一代的族長，管理著族中上下幾百口子的大小事務，雖然母親是一位，但在靈貓一族，向來是以母掌權，這個傳統已經延續了幾千年，至在紅月的記憶裏，師父是這樣教他的。

因為母肩負著全族繁衍生息的重任，尤其像他們這些靈貓族本來就子嗣單薄的種群，母的地位十分重要，不可撼……

他的父親也是一位宗室的重要員，但因為他從小是要跟隨在母親邊長大的，所以對於父親的形象他很模糊。

在他的記憶裏，似乎隻見到過父親三次，一次是很小很小的時候，幾乎沒什麽印象，但約記得那一次他正跟保姆在院子裏玩，母親帶著一個陌生的男人來見他，跟他說：“小月，這是你的父親……”

那時候他甚至不明白父親是什麽，以為隻是一個稱呼或者那個人的名字。

那次，母親也隻是告訴他，這個人是他的父親，也沒有要他那個人，所以紅月甚至沒有把這件事當回事，便又跟著保姆去玩了……

第二次見到父親，便是在那場叛開始的頭幾個月的某一天。

那天，紅月從外麵回來，因為之前是跑出去玩，害怕母親會責罵，所以他也是溜回來，準備乘著沒人注意到他，悄悄溜進自己的大帳裏，便萬事大吉了……

可是，誰也沒想到，他經過母親的營帳時，腳剛走過去，營帳就傳來母親說話的聲音：“這件事我不會允許，你最好停止那些齷齪事，否則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紅月當時被嚇得不輕，他甚至能到自己上的都豎立起來。

他以為母親發現了他，剛要發聲跟母親道歉，說是幾句好話，蒙混過去，畢竟之前他犯錯都是這麽做的。

可是，沒有等他開口，就聽到了另一個人的聲音開口說話了。也是從營帳傳來的，隔著一層營帳的幕布，兩個人說好的聲音紅月卻也是聽得真真切切的。

那是個陌生的男人的聲音，他震驚於竟然沒有到屋子裏除了母親還有另外一個人存在的同時，聽到那個人說：“既然話已經說到這份上，那我們也沒什麽好談了……不過你放心，我不會難為小月，畢竟……他也是我的兒子……”

就是這句話，像一把鋼刀將紅月牢牢釘在原地，全無法彈。

然後，他看到一個人從母親的大帳裏走出來，那人走出去幾步，忽然回過頭看向紅月站著的這個位置，目原本鋒利如刀地掃過來，卻在看到是紅月之後，頓時一滯，隨即轉為平靜。隻對紅月微微頷首，那人便又走遠了……

那是紅月第一次看清楚那個人的臉，他的眉目都如刀削斧鑿出來一般深刻立，濃眉下一雙眼睛閃著鋒利的目，皮黝黑，格健壯，一看就是按照經常衝鋒陷陣，戰場上爬滾打過的武將，很英武，卻也讓人覺得危險……

不知道為什麽，紅月隻那麽同他搖搖對視了一眼，便立即記住了他的長相，而且在心裏一下子就明白了，那個人就是自己的父親，即便他早已經對年時那個母親口中的父親沒有什麽印象了，可是那一天，沒有人給他介紹，那個人也沒有自己介紹的況下，紅月卻非常肯定，那人是他的父親，那個給了他一半生命的男人……

那人離開許久之後，或許也沒有過去多久，總之紅月在那樣的一次遙和對視之後，大腦就完全一片空白了，直到聽到母親的聲音在邊響起才回過神來……

紅月看到母親就站在自己邊，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從自己的營帳裏走了出來……

母親看著他，卻沒有生氣，也沒有責罵他逃學、溜出去玩實在調皮可惡。

那一日，母親隻是對他平靜地說：“孩子，跟我進來……”

母親是族長，的邊幾乎無時無刻不跟著保護的影衛。那些影衛平日裏躲在暗，除非母親召喚他們或者母親發生危險，否則他們就像完全不存在一樣，幾乎沒人能察覺到他們的存在……

可是那一日，母親卻將自己的四名影衛都召了出來，讓他們退開到完全聽不到講話的距離。

紅月知道，母親一定是有什麽重要的事要跟他說，一定不是因為他逃學胡鬧要懲罰他，否則不必這麽冒險讓影衛退開……

可是他不敢問，甚至本能地抗拒下麵要說出來的話，他有一種預，母親要說的話一定會讓他覺得痛苦和沉重，他不想要這樣抑難到令他覺得不過氣來，要窒息一般的這種覺，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長大，即便無法變像母親或者之前離開的那個男人一般的可以直立行走的人的形象……

紅月那時候真的沒有覺得一直是一隻黑貓的樣子有什麽不好，而且擁有這樣輕盈迅捷的，真的很方便。

他還想不通為什麽大家要花費那麽大力氣，那麽多時間去努力讓自己變一個人的模樣……

那時候他也見過一些普通人了，而且他覺得普通人真的很脆弱，好像稍微利爪，就能輕易割破那些沒有什麽被的兩條走路的人類的皮，讓他們流甚至死亡也非常容易……

殺死一個人類比殺死獵豹、獅子或者棕熊都容易太多了……

但是，他真的不明白，為什麽族裏那麽多人，包括母親和那個被稱作父親的男人，以及全族上下都在努力讓自己擺掉貓的樣子，去變一個看起來又蠢又笨，且弱不風、不堪一擊的人的形象……

但是在那一天，母親卻在他的麵前變了一隻貓的樣子，然後將他圈在自己的懷裏，出舌頭，細心地舐他上潔油亮的黑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