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無日月,龍天佑再度清醒時,眼前仍是一片漆黑,他有一瞬間似乎分辨不清今夕何夕,若不是耳畔傳來鳥兒的啼鳴之聲,鼻端盈滿藥香,他還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仿佛從一場冗長又辛苦的噩夢中醒來,夢中有痛苦、有別離、有背叛,也有患難與共的,然而他一直以為這場夢總歸會有結束和醒來的一刻,而那時候他還是那個聖胥國的君王,並非一個雙眼目盲,渾傷病之人……
可是等到他終於漸漸清晰,意識和記憶都漸漸回籠,他才發現,他的眼前纏著紗布,稍微一,都會牽扯出劇痛……
原來他的眼睛真的看不到了,而他也的的確確經曆過一段慘烈的傷痛,甚至差點丟了命,九死一生……原來,他“夢”中的一切,都是真實發生過的。
龍天佑想要起,可微微一,再度傳來劇痛,仿佛所有的骨頭都被打斷又重新接好的一般,無不痛……
“唔……”嚨好像被火焰燒灼過一般,發不出聲音。
一雙手過來,到他的後頸,微微抬起他的頭,然後又是那種帶著藥香的腥鹹,被灌他口中……
這次龍天佑的所有神經頓時清明起來,這……這是鮮的味道,或者說這是藥,沒有人比他更了解這個味道了……
“你……你究竟是誰?”他的聲音糲而沙啞,可是卻急切地想要知道答案,他的手胡地揮舞著,終於抓住了一隻纖細的手臂,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救命的浮木……
“你……阿音……是你嗎?”龍天佑抓著那手臂追問著。
對於他的醒來,被問的人好像有些意外,但很快便說:“公子,你醒了?我是星羅……”
對,星羅,是星羅,也是一名懂得醫的子……
正是從墨子驍的手中將他解救出來,是他的救命恩人……
“對……對不起,星羅……”龍天佑吃力地說著,語氣裏難掩的失一瞬即逝。
“我們這是在哪裏?我……我昏睡了幾日了?”似乎想要打破這樣的尷尬氣氛,龍天佑換了個問題。
“我們還在山中,你的傷太重了,不適合走太遠的路……山裏能找到的藥材有限,我上也有傷,更不敢離開太遠,隻能就地取材,所以你的傷……恐怕要恢複得慢些……”星羅說著又送到他邊一碗藥……
龍天佑聞到那濃重的腥味,便是一皺眉:“星羅……這是鮮?你不必為我如此……”
星羅卻輕笑了聲,道:“你的虛弱,想要恢複快些,這山雖然比不上名貴的藥材,但也勉強能有些作用,回頭我再喂你些湯……”
“你說……這是山的?”龍天佑顯然有些意外。
星羅看了看自己手腕上數道深深淺淺的傷口,笑了笑,說:“怎麽?難不你以為我拿自己的喂你喝嗎?”
被這麽一問,龍天佑反倒不好意思起來,原本他還真的是如此想的,可被星羅話中的笑意一衝,他倒不好承認了……
隻沉默地低首,就著星羅的手,將那一碗腥鹹泛著藥草香的“山”喝下去,末了,星羅又給他喂了點清水,這才將他放下,讓他重新躺好……
可剛要離去卻別龍天佑的手忽然抓住了手腕,正好就抓到了之前取後未愈合的傷口,痛得星羅一咧,差點就出聲來。
龍天佑似乎也覺到了瑟的反應,忙道:“是不是我抓疼你了……我,我看不到……抱歉……你的手腕有傷?”可能是到手腕上纏著的布條,龍天佑又追問起來。
“沒事,是之前被族關押起來的時候的傷,還沒有好……我的質特殊,本來傷就不太容易好……”怕龍天佑又起疑,隻好推到緋櫻和族上。
龍天佑歎了口氣,道:“哦,我之前提過的那個朋友……也是這樣,傷不愈合,卻偏偏要為了我每天劃自己一道傷口,別人靈力高些,傷口很快就自己愈合了,卻要三日五日才能好些,所以……總是帶著傷……”
聽得出龍天佑說起那個朋友,竟是帶著幾分疼惜和寵溺的,星羅心中一,卻又不知如何接話,幸好龍天佑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起來,轉了話題。
龍天佑問:“敢問大夫,我……我的眼睛……可還有痊愈的可能?”
問出這個問題恐怕龍天佑自己也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和鼓足了勇氣的,星羅從沒見過龍天佑如此張,即便是當初威脅他要用小蟲子咬他的時候,他都沒有表現出的害怕和恐懼,此時卻在他的臉上一覽無餘……
或許人都是懼怕未知的,而黑暗往往充滿了未知的恐懼,這更令人害怕,即便是為一國之君的龍天佑,畢竟也是個年人。
麵對萬眾,他是國君,是人朝賀的帝君,那些責任在他上,不容他膽怯分毫;可是如今,他隻是一個病人,對於失去雙眼,失去明這件事,畏懼又有什麽稀奇呢?
“當然能治好……”星羅口便如此回答,可說出來連自己都嚇了一跳。
以他現在雙眼的傷勢而言,恐怕就算是藥君師父或者鍾山君來看,都未必敢這樣誇下海口,說能治好吧?但是就是看不得他的那個表,那樣的人,在自己麵前顯出的弱,卻好像用一把鋼錐,的心……
“真的嗎?大夫,你是說……我還是可以看見的?”龍天佑顯出驚喜,角彎起來,臉上的霾都散了……
“嗯……你不相信我嗎?”
龍天佑忙回答,道:“怎麽會?我信……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那你不要了啊,我現在出去采藥,再撿點兒柴回來,你好好休息……”說完,星羅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很快就消失在外。
不知道是因為傷得太重,元氣大損還是星羅的藥中有安眠的作用,龍天佑很快就有陷了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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