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來由的,簡寧覺得這個永寧白家絕不簡單,不是敏多疑,何況到了今時今日這個地步誰能不多疑?
就是懷疑永寧白家有鬼!
為什麼從前不出現,也沒有從眾人的談話里聽過任何一點蛛馬跡,卻在今天——媽媽的喪禮上獻花、做如此意味不明的自我介紹?
彷彿不是說給這個一無所知的人聽的,而是說給簡家、說給來參加的喪禮的許多知者聽的。他們掩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
不會有人願意告訴的,這個時候也不會去問,一切恩怨等喪禮結束再說,現在的簡寧早已經沉得住氣。
因此,擺出一副平靜的表,對著那個永寧白家的管家又鞠了一躬:「謝謝您來參加喪禮,我年輕不懂事,也不太懂規矩,還請多包涵。」
一個十八九歲的小姑娘能有這種風度,不驚不喜不憂不懼,多也讓那位白管家意外,然而那位白管家也沒打算多留,一笑,眼神微微瞇了起來,看著簡寧道:「莫小姐是前途無量的,定會讓簡氏越來越好。不過很抱歉莫小姐,我此來不能久留,行程匆忙,現在就得離開,請莫小姐莫見怪。」
很古老鄭重其事的用詞,帶著點陳舊家族的風,說著來去匆匆的緣由,卻讓人沒有辦法責怪他,畢竟聽起來他十分之有禮貌。
簡寧當然也不會去攔他,點了點頭:「您請便。」
那位白管家笑笑,對著眾人微微欠,隨後便像來時一般邁著沉穩的步伐離開了靈堂,留給現場一片異樣的寂靜。
簡寧掃了一眼眾人,包括顧景臣的父親、伯父和秦昱鳴在的眾人都有一種凝重的神,伴隨著所能看懂的做賊心虛的覺。簡寧心裏微微一冷笑,卻轉頭對喪禮的司儀道:「繼續吧。」
古舊的風俗和禮儀繼續,簡寧麻木而誠心地配合,哪怕媽媽死於非命,仍舊希可以在地下安寧。現世的一切留給活人去爭搶、廝殺,死去的人啊,就請長眠永生。
充當親朋代表發言的是簡母生前的舞蹈圈同事,不摻雜任何利益關係,從時代一直相的一位舞者,是簡寧特地讓人去請的。名利場和商場上的那些合作夥伴,沒有人有資格代表媽媽的親朋。
「……生時麗,一生無垢……外在的破碎不會影響為一個人尊敬的士,離開這個世界時仍舊麗人,不曾傷害任何人……必定在天堂安息,上帝與同在……」
發言結束,那位中年士哽咽不已,轉握住了簡寧的手:「謝謝你讓我來送佩佩最後一程。如果你是寧寧,那該有多好。這一家子,都沒了……」
越說聲音越低,在場的眾人都只能看到這個中年人埋首低泣,卻沒聽到說了什麼,簡寧擁抱了以示安,卻不能告訴——就是簡寧。
只有當一個人死去,才會知道誰最,簡寧想,媽媽的靈魂也算有所安。
告別失后,便要進行火化。蓋棺定論,推火葬房,以烈火焚燒乾凈軀,變骨灰盒裏的那些不明質。
雖然規定火化的現場不允許親人觀看,可是現在的人總有辦法打破常規,簡寧想要送媽媽最後一程,便親眼目睹了媽媽的被推火爐中的樣子,烈火包裹住的全,眼前只有火……
爸爸媽媽,生不是一起生,死也不是一起死,可最後都同歸於烈火焚燒,每個人的來時路、去時路竟如此相似。
沒有親眼見過親人火化的樣子,他們也許想像不出有多殘酷,哪怕知道是一個死去的人,可看著被烈火包圍無可逃的樣子,還是有人發出了痛哭聲,仔細一聽,才發現是自己的聲音……
在的哭聲和息還沒有急促到暈厥的地步時,一隻胳膊圈住了的腰,有人將的頭攬進了懷裏不準再細看。
耳邊有人勸道:「寶貝,我們出去吧,別看了,別看了……」
跟著進火化房的,只有彭城。
簡寧的哭聲漸止,演變嗚咽,最後等被彭城帶著離開火化房時,已沒了任何悲傷的表。
一推開火化房的門,外面等待的還是那些人,他們慷慨到如此地步,肯陪走完送媽媽下葬的全過程。
簡寧的目沒有看顧景臣和他的父親大伯,只是有意無意地看向秦昱鳴,彭城時時刻刻都在注視著,因此也察覺目的落點……
「莫小姐,各位,殯儀館說骨灰還需要幾十分鐘才能領取,等會兒還要去墓底下葬,各位現在可以去吃點東西或者喝點飲料,在那邊的餐廳已經備好了。」
簡氏的管家自然要面面俱到,不能怠慢了客人。
來賓先後都離開,簡寧也被彭城拉著朝餐廳走去,他有責任照顧好他的朋友。
彭城拿了點心和喝的過來,簡寧卻一口都吃不下,才喝了一口果,便捂著朝洗手間跑去。
彭城忙跟過去。
簡寧扶著牆,回頭對他說道:「你不用等我,我自己可以。你去給我倒杯水吧?」
彭城當然言聽計從。
等他離開后,一個人影從角落裏踱步出來,卻還有一半的影子沒在暗,似笑非笑地問簡寧道:「為簡家披麻戴孝的莫小姐,你是打算改姓簡嗎?」
這個聲音,好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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