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爍雖然大不解,但這是難得的一次,夜君離主邀約自己,便連連應下。
今日的集市冷清許多,夜君離看著沉沉的天空,可能是因為天氣的緣故。
麒爍走在他側,時不時抬眼看著夜君離,他面淡然,角若有似無地勾起笑意,目停在了不遠賣風車的小攤上。
“麒爍,你喜歡風車麼?”夜君離輕聲問道。
麒爍似乎習慣了夜君離總是冷言冷語對待自己,如今換了一副截然不同的態度,他反倒心里有些發。
但還是點了點頭:“喜,喜歡。”
其實他不喜歡,麒爍從小在萬人寵之中長大,無數珍寶應有盡有,自然看不上這些廉價的東西。
但看著夜君離目期待的神,他便順著他的意思說著反話。
夜君離聞言,挪步走到小攤前,再問了一句:“這個彩的怎麼樣?”
麒爍又是點頭同意:“好看,彩的好看。”
心確實鄙夷不屑的,這些哄騙三歲孩的玩意,有什麼好看的?
他不不愿地接過夜君離遞給他的彩風車,乍然覺得有些丟人,自己這麼大個人,拿著一個小孩子的玩意在街上走著,格外不自在。
但是夜君離主給自己的東西,他又不想拒絕。
而夜君離自己手中,也拿了一個,稚的玩意舉在他的手上,顯得有些格格不。
但他似乎不在意任何人異樣的目,還面顯欣喜之,又問道:“吃糖麼?”
這次未等麒爍回答,他便自顧自地走到攤前,裝了兩包各各樣的糖果,一包給了麒爍,另一包,還是自己拿著。
麒爍忍不住問:“這是買給誰的?”他指了指夜君離手上的風車和糖果,好奇道。
夜君離頓了頓,答道:“去一趟啟賢山,給一憂買的。”
麒爍有些不解,他聽聞夜君離曾拿啟賢山、一憂的安危威脅云淺,怎麼突然上門去送東西,他心頭一,以為夜君離是打算去找他們麻煩,有些忐忑尾隨在夜君離后。
他們來到啟賢山,葉天啟以為夜君離反悔上次放過他們,尋思著要如何躲過這場陣仗。
他不安地出來迎接,唯唯諾諾道:“魔君大駕臨,所謂何事?”
夜君離沒有板著臉,拿出那風車和糖果給葉天啟:“云淺說一憂喜歡這些,我便給他買了……”
葉天啟微愣,看著夜君離有些客套的模樣,不覺得古怪,但還是接過東西:“那我替一憂謝謝魔君了,等下我…”
話音未完,一憂便從啟賢山跑出來,他聽聞夜君離來了,以為云淺也會來。
他并不在意夜君離帶來的風車和糖果,但見到夜君離時,仍舊是有些許膽怯的 ,糯問道:“云淺哥哥呢,云淺哥哥…怎麼沒來?”
一憂四下張,尋找云淺的影。
他好久好久沒有看到他的云淺哥哥了,幾乎每隔幾日便會問一遍葉天啟何時才能見到云淺。
當下,并沒有看見那抹悉又期待的影,來者只有夜君離和麒爍。
一憂失落地暗下眸子,仰著腦袋問夜君離:“云淺哥哥好不好?他有沒有想我?”
此話一出,夜君離當即愣了神,沉默半晌,笑著答道:“他很好,他在家呢,也…很想你。”
倘若細看,便能覺察得出,夜君離此刻的眼角,蘊上了微紅的。
麒爍有些詫異,他看著夜君離一本正經地說著謊話,沒有揭穿。
但一憂并不好糊弄,惱怒地喊了一句:“你騙人!云淺哥哥想我怎麼不來看我!”繼而推開葉天啟想遞給他的風車和糖果,力氣太大,風車掉在了地上,一陣涼風習過,不停地轉著……
葉天啟趕賠了不是,但夜君離沒有計較,只是笑笑。
臨走時,葉天啟住了夜君離,認真道:“我后來得知,原來云淺當年出現了問題,為了活下去,他才假意答應了聯姻,為的便是拿走幻魂丹醫治自己。夫妻一場,請你轉告他,我不怪他了,我愿意不計前嫌,云淺很善良,希你們好好照顧他。”
夜君離沒有作聲,點頭示意了一下,便與麒爍回去了。
一憂回去大哭了一場,敏的他意識到了,云淺肯定是不好,不然他一定會親自來看自己。
他以為云淺傷了,或是生了一場大病,卻沒想過,是死了……
半路,麒爍問夜君離:“圣君…為何要欺騙他們?”
話音剛落,便收到夜君離有些嚴厲的目,但轉瞬即逝,繼而冷靜答道:“欺騙他們?麒爍,你胡說什麼,云淺不是好好的在家麼?我沒有騙他們……”
麒爍頓住了腳步,微微愣怔,疑地打量著夜君離。
他表淡然,似乎在向自己詮釋著一個事實,毫無破綻可言。
云淺明明死了,他忘記了嗎?
“愣著做什麼,回去吧,去醉音河坐坐船。”
麒爍記得,上一回是云淺生辰的時候,本想去醉音河劃船,但被自己的任給攪局了。
當下夜君離的所作所為,仿佛真的覺得云淺還在世,將他喜歡的東西全部再過了一遍。
但抵達醉音河,夜君離卻覺得人有些多,又改口不想坐船了。
一路上,夜君離心都格外愉悅的樣子,但越發到最后,麒爍便越發覺得不對勁。
可他也說不上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只負責跟在夜君離邊,難得有機會獨,麒爍也是樂意的。
麒爍還不想回去,抓住機會問道:“要不要去吃東西,我知道這附近有一家酒樓不錯,難得出來一趟……”
本以為期待即將破滅時,夜君離出奇同意了:“帶路吧。”
麒爍寵若驚,一路興致高昂地走在前面帶路。
抵達的酒樓裝修得豪華,但里面落座的人卻并不是太多,麒爍覺得這正適合夜君離的風格。
老板熱上來招呼著:“二位想試下店里的招牌烤麼?”
提及烤,夜君離的臉上似乎有些許容,表微微一怔,隨即應道:“嗯,有糖麼?”
老板頓了頓,連忙笑著答應道:“有有有!”
麒爍見夜君離心不錯的樣子,也稍稍大膽了些:“那我想吃松子魚,水晶蝦還有麻辣豆/腐!”
麒爍菜剛點完,便聽見夜君離迅速地接過話:“胃不好,不準……”
隨即,意識到自己說錯了,神有幾分錯雜,沉默地轉向了窗外。
麒爍有些愕然,繼續翻了一下菜譜,同老板說道:“那不要麻辣豆/腐了,換蟹羹吧。”
他觀察夜君離的表,看到他沒有生氣,才松了一口氣。
“麒爍。”夜君離突然喊了一聲。
麒爍反應過來,挪了挪椅子,湊前了一點點,笑道:“怎麼了?”
“那日刑罰,疼不疼?”他認真道,但眼神仍舊著窗外,沒有回頭。
過窗外的桃樹隙灑落的,在他周圍染上點點斑斕,麒爍不看迷了眼,臉變得酡紅。
“應當是很疼吧……”沒有得到麒爍的回應,夜君離又喃喃自語道。
刑房的鞭罰不及那人承過所有疼痛的萬分之一。
惡獄的萬年惡懲,夜君離都差點經不住,自我了斷,那人小小的板,從前一點點小傷都哭著喊疼,是如何支撐過來的。
和自己對他做過的那些事……
“上菜啦,君離哥哥,你快嘗嘗。”麒爍打斷了夜君離的思緒,微紅的眼眶沾染了些許笑意,頗有幾分安自己的意思。
麒爍興致沖沖便筷想去夾那烤的翅膀,卻被夜君離制止了:“吃吧。”
麒爍沒有問為什麼,反正也好吃,他也沒太在意。
只是這沾滿糖的烤似乎有些甜膩,麒爍并不喜歡這個味道,抬眼卻見夜君離似乎吃得味的樣子,他也不想掃他興致。
自從被刑罰之后,麒爍學乖了許多,開始會觀察夜君離的眼,傾告訴他,以后凡事都不得莽撞,不然吃虧的還是自己。
之后,夜君離便一直默默地夾著桌子上的菜,吃得很慢,但每樣都吃得開胃。
麒爍從前便聽聞夜君離不喜吃甜食,但見他似乎對那盤甜的烤有獨鐘,問道:“君離哥哥是喜歡吃烤嗎?”
夜君離表自然,回答道:“再要一份帶回去吧。”
“嗯?沒吃飽嗎?”麒爍問道。
夜君離笑笑:“小家伙倘若知曉我獨食,又要生我氣了……”
他的聲音極其輕,表沉浸在無盡的幸福之中,又繼續道:“你不知道他啊,脾氣壞得很。”
麒爍木然地看著夜君離自欺欺人的說著,心腔滿是酸之意,一路上,夜君離總是說著奇怪的話,做著奇怪的事,都是在強行偽裝云淺還在世的假象吧。
麒爍不敢拆穿,他沒忘,云淺死的那天,夜君離倘若沒有擁有染沉的不死之心,想必也隨之一同去了。
再給他一些時間,或許過一些時日,慢慢沉淀,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嗯,那我們帶一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