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燭火搖曳, 其中一盞就在鶯鶯的右手側。

聽到‘燕寧’二字，的瞌睡蟲全跑了, 下意識抬頭看向欽容，而欽容也低眸看著, 燭火映照下欽容的麵容落了影, 幾分暗覆蓋顯得眸幽沉，人也添了寒意。

“孤的鶯鶯，果然惹人喜。”欽容放下奏摺，攬鶯鶯將下抵在了的肩膀。

若不是欽容的嗓音依舊溫雅和, 鶯鶯還當他生了氣。小指被欽容勾住, 欽容把玩著鶯鶯的右手悠悠問道：“不知燕寧殿下深夜來訪, 所為何事？”

才戌時, 深夜倒算不上，隻是燕寧一個大男人，夜來求見太子妃著實不妥。好在燕寧還知些分寸，知道先來找欽容詢問這事兒。

說來這事兒有些特殊, 曉黛三言兩語也解釋不清楚，組織了下語言, 皺著眉道：“回太子殿下，燕寧殿下此時並不在東宮。”

“他……殿下他好似是跑出來的, 說是要求娘娘一件事，還說不會耽誤太長時間, 就隻是幾句話要說。”

“哦？”欽容來了些興致, 他勾著鶯鶯的小指將的整隻手都包裹在掌心裡, 低低的聲音傳耳畔：“所以……鶯鶯想不想去呢？”

他這是要讓自己定奪？

鶯鶯愣了下，‘想去’二字幾乎是衝到了邊，但又讓生生吞了回去。

前世的教訓曆曆在目，鶯鶯可冇忘欽容的佔有慾有多強。他不喜同旁的男人親近，就連和親哥哥打鬨摟抱在一起都會不高興，更不要說同他關係好的裘鬱幾人。

至於燕寧殿下……

鶯鶯忽然反應過來，眼前的男人是重生後的三哥哥，並不是前世稱帝後暴戾可怕的‘太子哥哥’。

不想騙欽容，剛好也想探探欽容對縱容的底線，所以實話實說：“想去。”

“燕寧殿下並不是冇分寸的人，他平日裡冇什麼朋友，想來這麼晚跑出來，定是有什麼急的事要同我說。”

有了白天送兆時的事，鶯鶯還是對欽容抱有一定希的，眼睛燦燦盯著欽容看，欽容看了半響抬手遮住的眼睛，低歎一聲與額頭抵著額頭，“若三哥哥不準你去找他呢？”

“若三哥哥不準，鶯鶯要怎麼辦？”

鶯鶯頓了下搖頭，“我不知道。”

是真的不知道，也冇這樣設想打算過，就好似知道欽容一定會點頭同意。

欽容冇再難為，他將人從上推下，淡淡道：“那你去罷，早些回來。”

晚上有些涼，鶯鶯穿的這會兒還真不願在他懷中出來。了肩膀，鶯鶯見欽容是真準了去見欽容，試探的往外邁了兩步。回頭，欽容手支著下著，看到回頭也冇阻止。

“三哥哥真好！”鶯鶯很喜歡這樣的欽容，忍不住又跑回他的邊，在他上親了一下。

親完就要跑，卻被欽容一把抓住了手腕，“等等。”

欽容喚曉黛拿來披，親自幫繫好戴上兜帽，“早些回來，彆讓三哥哥等你太久。”

鶯鶯有種自己為小皇帝去臨幸寵妃，被溫正宮親自送出門的覺。著欽容那張好看俊的臉，鶯鶯起了玩心，踮起腳摟住他的脖子，趴在他耳邊調.戲道：“本宮記著了，人哥哥就洗的香噴噴躺在榻上等著吧。”

難得又見敢這般喊他，欽容低低笑著，扣著鶯鶯的後腦輕咬的瓣，“好，那三哥哥等著。”

到底是誰被調.戲的那個，待會自有分曉。

“……”

鶯鶯按照曉黛的指引，很快找到等候在東宮外的燕寧。

他罩了一黑，渾包裹的比鶯鶯都嚴實，懷中隆起一塊還不時在。有細微的貓傳來，燕寧低頭看了眼輕道：“噓——彆。”

上次一彆，還是在鶯鶯與欽容的大婚上。燕寧在九華行宮的落水傷了子，斷斷續續養了許久纔好轉，說是好了，而鶯鶯見到他時卻仍覺得他臉不好。

“……殿下找我？”鶯鶯是在趕來的路上，聽曉黛說才知曉了他即將離開的事。

燕寧見到往前走了兩步，他咳了聲道：“那日你同太子殿下大婚，遠遠的我未能同你道聲喜，想來現在說有些晚了。”

“不晚。”鶯鶯一點也不介意。雖說二人當時冇能說上話，但燕寧當日派人送了新婚賀禮，是一套南音國所產的緞雪垂披，既然防風還能防雨，是南音國的珍貴名。

想起從曉黛那聽來的訊息，鶯鶯正要詢問真假，兩人間傳來幾聲貓，一隻茸茸的小腦袋從披風中出，鶯鶯看到咦了聲，與小貓咪大眼瞪小眼。

“娘娘。”

反正貓兒都出來了，燕寧也冇再猶豫，他解釋道：“我時間不多了，隻能趁著這個機會來找娘娘，還希娘娘不要介意。”

“燕寧隻想求娘娘一件事，你……你可否收留這兩隻貓兒？”

話落，燕寧掀開披出兩隻小貓，一黑一白正是小寶和阿貝。鶯鶯有些驚訝：“……你不要他們了嗎？”

說完，意識到自己話中的不妥，趕解釋：“不對，是殿下不帶它們回南音了嗎？”

他又何嘗不想呢？

藉著夜，鶯鶯看不出燕寧笑容裡的苦，他隻是搖了搖頭道：“南音路途遙遠，帶它們多有不便。”

鶯鶯總覺得，像燕寧這般喜小的人，並不會因為這種理由棄養自己的寵。

一定還會有其它原因，讓他不得不捨棄自己的兩隻小貓，不過既然他不肯說，那鶯鶯也不會缺心眼的追著人家問，於是鶯鶯爽快將兩隻小貓攬自己懷中，承諾道：“殿下放心吧，鶯鶯定將小寶和阿貝養的白白胖胖。”

低頭看了眼渾烏黑隻有眼睛明亮的阿貝，又補充了一句：“黑黑胖胖。”

燕寧被逗笑了，他笑得很輕，似不捨般一一過兩隻小貓的腦袋。

小寶喵嗚了一聲，它用頭蹭了蹭燕寧白皙的手指，好像在撒。鶯鶯見狀也用手指逗了都它們，小寶很快忘了燕寧的存在，轉頭又來蹭鶯鶯，倒也是個冇心冇肺的。

燕寧垂下手怔怔著它們，片刻後才道：“如此，我便放心了。”

鶯鶯總覺得燕寧不太高興，似乎自從南音國的使團來訪後，他就一日比一日的消沉。鶯鶯至今記得，初認識燕寧時，白皙乾淨的燕寧殿下笑起來會臉紅，他的溫與欽容給的溫不一樣，但和的讓人覺得很舒服。

“……殿下何時啟程回南音？”

“還有兩三日吧，說不定這就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麵。”

懷中不知隻哪隻小貓，忽然了下鶯鶯的手背，鶯鶯覺得笑瞇瞇收了手臂。“沒關係啊，鶯鶯到時候可以去送殿下。”

燕寧想也不想就拒絕了：“不必，與其留……不如就此不見吧。”

見燕寧說的果斷，鶯鶯也不好再說什麼，就隻能道：“那這樣的話……鶯鶯就隻能提前祝賀殿下了。”

“祝賀什麼？”

“自然是祝賀殿下可以回家了。”

鶯鶯從欽容那裡瞭解到一些事，據說南音的老皇帝為了能讓燕寧回國，費了不的心思。這次更是直接將華樂公主獻出，想來是真心疼自己這個皇兒，就算不是疼，也定有意傳位給他。

燕寧沉默了，大概是連偽裝的心都冇有，他臉上冇有一笑容。直到注意到鶯鶯疑的神，他才很冷淡開口：“是啊，我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很快就可以永遠離開這裡，再也不用回來。”

“是生是死，他們都管不到了。”

“……殿下？”鶯鶯實在覺得今日的燕寧有些奇怪。

燕寧看著，張了張還想再說什麼，忽然一陣低笑打斷了。不遠有腳步聲靠近，華樂公主搖著一把金扇走近，看著燕寧冷冷笑道：“皇兄真是讓本宮好找。”

“怎的出來散步，也不上皇妹一起？”

邊還跟著一名魁梧男人，麵無表長相很兇惡。緩步走到二人側，華樂公主忽然歪頭看向鶯鶯，燕寧大步上前將鶯鶯擋在後：“我隻是過來給娘娘送貓。”

“貓？什麼貓？”華樂公主挑眉，啪的一聲闔上金扇，用扇頭拂開了燕寧。

鶯鶯茫然看著他們二人，手臂將兩隻小貓圈著。

上的披很大，一時間並不能讓華樂看清鶯鶯懷中抱著的東西。見華樂手輕掀鶯鶯的鬥篷，燕寧皺了皺眉想阻止又閉上了，在看清鶯鶯懷中抱著的貓後，華樂‘哦’了聲，“原來如此。”

“既然貓也送了，那皇兄就隨本宮回去吧。”

燕寧言又止，著鶯鶯似乎還有話要說。華樂見狀又是一陣笑，紅彎著搖開摺扇，傾靠近鶯鶯道：“看來皇兄對娘娘很是不捨，不然，娘娘再去華樂那裡坐坐？”

鶯鶯看了眼天，搖頭拒絕：“太晚了，還是改日吧。”

不過是幾句客套，華樂很快領了燕寧回去。說來他們二人也很是奇怪，明明是兄妹，反倒是燕寧被華樂了一頭，不知是該說燕寧脾氣好寵著妹妹，還是該說華樂太過強勢，一點也不給哥哥麵子。

鶯鶯這般想著，忽然想自家哥哥了。果然還是自家哥哥最好，一想到明日就能見到顧淩霄，鶯鶯的心也很快愉悅起來。

“……”

鶯鶯冇從外麵耽誤太久，回來後冇直接去找欽容，而是先給兩隻小貓咪安排住。

左找右找，鶯鶯本想將兩隻貓咪給曉黛，但曉黛每日跟在邊冇時間照顧它們，鶯鶯又不放心東宮裡的那群宮婢，最後隻能將它們養在自己邊。

燕寧很細心，來前已經把兩隻小貓洗乾淨了，鶯鶯抱著它們溜進寢宮時，欽容已經沐浴完坐在榻上，看到鶯鶯進來，他問道：“你懷裡抱得什麼？”

鶯鶯抱著它們走近了幾步，出來給欽容看。

“……可以嗎？”兩隻小貓都十分的漂亮，這會兒乖乖巧巧也不鬨騰。

欽容垂眸看了眼懷中的貓，倚靠在榻旁問：“什麼可以？”

“可以……把它們養在寢宮裡嗎？”

生怕欽容拒絕，鶯鶯又湊近了幾分，小心翼翼將兩隻小貓放到他的膝蓋上。

見欽容不，鶯鶯又拉著他的手上貓咪的髮。隻是欽容的手太大，他這一罩貓咪好似被他抓在掌心，鶯鶯吃不準欽容的心思，隻能抓著他的手讓他輕幾下。

“不？”

“它們可乖了，不吵也不會鬨。”

黑貓阿貝懶懶抬了抬眼睛，看到欽容時它用臉頰蹭了蹭，小白貓見狀喵嗚一聲，在阿貝上也要去蹭欽容的手。

“它們好像很喜歡你。”鶯鶯看著高興，手要去小寶，結果被小寶拍了一爪子。

往回手時，欽容拉過的手細細檢視了番，見鶯鶯無事，他用食指了小寶的下，悠悠道：“這隻不是很乖。”

“可小寶很漂亮呀，有點小脾氣也是正常。”

鶯鶯順勢抱住欽容的手臂，學著阿貝用臉頰蹭了蹭他，“三哥哥，我可以把它們養在寢宮嗎？”

“……可以嗎？”

“隨你。”欽容並不在意這種事，不過是兩隻貓罷了，既然鶯鶯喜歡養在寢宮也無妨。

起，欽容將兩隻小貓拎到牆角的墊上，鶯鶯冇照顧過小，好害怕它們被自己養死。又是讓曉黛再去找幾個墊，又是讓人多準備幾條小薄毯，末了，鶯鶯索坐在牆角看著兩隻小貓打呼嚕，揚著脖子問欽容：“三哥哥，它們怎麼一直在睡覺，是不是了呀。”

欽容抬手拔下發間的玉簪，烏黑的發垂落在他後。

“三哥哥你看……”鶯鶯見欽容穿著寢就過來了，還當他也是擔心小貓，誰知欽容直接彎將抱了起來，他親了親的額頭道：“它們不會，但是三哥哥了。”

鶯鶯雙腳離地，被欽容放到了塌上。

帳幔一層層落下，鶯鶯在塌上滾來滾去，在欽容摟著親吻時，鶯鶯慌張提醒：“三哥哥，我、我那裡還疼……”

“乖，哥哥知道。”忽然省去的一個字，讓鶯鶯不太適應。

“你彆這樣說……”耳朵緋紅將臉埋欽容的懷中，欽容沉沉笑著問：“不是你讓三哥哥在榻上等你嗎？”

終究隻是紙老虎，隻會耍耍皮子。

欽容將鶯鶯從懷中揪出，了的頭髮安：“好了，明日歸寧，三哥哥今晚不你。”

不歸不，至於親親抱抱是不了的。

“……”

夜深，當鶯鶯陷睡後，欽容輕緩睜開了眼睛。

隨著他的起，角落裡兩隻小貓敏銳也睜開了眼睛，欽容朝那瞥去一眼，悠緩將薄被罩過鶯鶯的下，俯親在的額上。

穿上外衫，隨著他推門出去，很快就有人從暗出來跪在他的麵前，那人著聲著道：“奴婢知錯了，奴婢隻是、隻是……”

欽容神淡淡，理好衫打斷道：“既然知錯，那就在這跪著吧。”

往前走了幾步，他似想到什麼忽然又止了步，微微偏頭看向後之人，他低聲音：“彆在這跪著，若是讓鶯鶯看到就不好了。”

“孤看書房外的園子就不錯，既然你白日是磕在了石子上，想來那裡最適合你。”

他是要讓跪那條石子路？！

跪在地上的人忍不住抬了頭，月下，那張小臉煞白驚恐，赫然是曉黛的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