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域對上容九的眼神，不敢多說，他怕自己多說多錯，他離開的時候，親眼看見白的尸，確定是死了的。

　要撒謊說白沒事，這不是他能干出來的事。

　可如果點頭說死了，流域又沒有臉，因為容九看起來像是快哭了的樣子。

　唉，他怎麼就說了呢。

　該打。

　流域把目虛虛地投向了遠，避開了容九的眼神，以此來掩飾自己的心虛。

　卻不知道這樣的神在容九眼中看來，與承認了沒什麼不同。

　容九不再多問，當即就要下界。

　流域問：“你如果下去了，這邊怎麼辦？回門不能關。”

　容九頭也不回，“靈魂樹留在這里，我只帶生命神樹離開。”

　“好。”

　流域應得爽快，“要不要送你？你也不用太趕，反正尸都涼了，不急在這一會。”

　容九沒有吭聲，頭也不回。

　化為流消失在了天際。

　半晌，百里獄司的嘆息聲從后悠悠傳來，“你能活到現在，應該也是占著沒幾個人打得過你吧。”

　流域：“……雖然我承認你這話是對的，這世上確實沒幾個人打得過我，可聽起來就是有點刺耳。”

　百里獄司無奈，“給你看一樣東西。”

　“嗯？什麼東西？”

　流域剛回頭，就被重達三米多高的書籍得險些一個趔趄，在他要甩開時，一眼認出上面的字，立刻就抱住了。

　“這東西……”

　“生死簿。”

　流域：“……”這麼厚的生死簿他也是第一次見。然而上方名字還在不斷添加。

　百里獄司聲音低啞，“如果再不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冥界就要了。”

　流域手過生死簿，一言不發。不過一會，生死簿就變了薄薄一本，可兩個人都知道，這里頭的名字只多不。

　流域仰頭著回門，聲音低啞，“你知道怎麼修復回嗎？”

　百里獄司回頭向了回門，一聲不吭。

　他與流域都有一個大膽的想法，可他們誰也不敢說。

　……

　容九離開了回門前之后，就直奔向鈺族海域，遠遠地就見到著容島旗幟的大本營。

　可容九飛行的速度慢了下來。

　近鄉怯。

　現在即將得知真相，容九也是心怯的。

　“阿九。”

　容九聞聲回頭，就見白凌居然在上方，而剛才本沒有注意到白凌的經過。

　白凌見臉蒼白，眉頭皺，將外解下為披上，兩個人回到了島上，白凌先給容九端來一杯熱茶。

　容九埋頭喝著熱茶，眼神飄忽，不斷落在帳篷，努力了很久才把焦點集中在白凌上。

　“阿凌，你的傷好了嗎？”

　白凌聞聲微怔，聽著嗓音的破碎，出手了的頭，“我的傷沒有大礙。你……要不要去見見他？”

　容九鼻間一酸，點頭道：“好。”

　白凌出手，牽著一步步地往白的營帳走，每走一步，后的人子就微微瑟一下。

　等到了營帳前，白凌把目投向了，容九卻是說了一聲，“等一等。”

　背對著眾人，整理著自己的緒，再轉，已經恢復平靜，自己掀開了門簾，走了進去。

　室一片冷清，為了保存尸，營帳的溫度甚至比外面還低，走進來之后，只覺到陣陣冷意。

　連容九都覺得冷。

　營帳也沒有太多復雜的擺設，只有簡單的家，門之后，一張整理得干凈的床上映眼簾，而白也穿著一干凈的白裳，睡在那兒。

　連城地抓著他的手，小家伙是哭累了，就趴在白邊睡著了，黑猊埋在白的腰間，發出嗚咽聲。

　像是微風的聲音。

　微弱得幾乎可以不計。

　“黑猊的傷怎樣了。”容九進來之后，發現自己開口的聲音比自己想象的平靜。

　沒有沙啞，也沒有哭腔。

　白凌溫地說：“它傷得很重，但不肯下去治療，容歡只簡單地幫它理了一下。”

　容九點了點頭，上前單手抱起了黑猊，靈力緩慢地涌了黑猊的，黑猊似乎力不支，連轉頭都十分費力氣，扭過頭見到是容九時，眼淚就跟著掉。

　容九替它揩去眼淚，輕聲說：“不哭了。”

　既是告訴自己，也是告訴黑猊。

　容九并不信白會死，即便眼前這個人躺在這里毫無一點氣息波，也依舊不信。

　生命神樹自后倏然展開，生命靈力化為流涌了白，為他治療著上的傷勢。

　可上的傷勢好治，心傷不容易。

　神識掃過，容九也察覺到了那一道破碎的魂魄，它傷痕累累，已經拼湊不起來了。

　毫無生存意志。

　這個人是自己不想活的。

　連城抬起朦朧的大眼睛，委屈地看著容九，容九著自己的兒子，忽然想起流域所說。這個人已經死了。

　相信流域不會騙，白當時是死了的。可為何還有這微弱的靈魂波。

　為何已經死了，卻還有殘魂不散，一直縈繞在附近不肯離開。因為有舍不下的東西。

　有無法放下的牽掛。

　“連城，”容九聲音輕，喚了一聲小家伙，“你喊他試試。”

　連城微怔。

　容九輕聲道：“把他起來，他最疼你了。”

　連城乖乖巧巧地聽著容九的話，抓著白的手了，小家伙像是明白了容九的話，著白的手背，溫溫地喊著：“外曾祖父。”

　容九聽了這話，眼睛不由一酸。

　強裝的堅強在連城聲氣的稱謂里徹底崩潰，是啊，白與外祖父安年是堂兄弟。

　連城不就應該喊他外曾祖父嗎。

　可就是這一聲越了四代人的稱呼，才更明白這個人熬了太久太久。太久了。

　燕歸等待了數萬年，等到了他的父親。

　可白呢。

　他什麼都沒有。

　什麼都沒有留下。

　也沒有期待。

　容九把連城擁在懷里，也握著白的手，聲哭道：“您醒來吧，以后我們就是您的親人，外公不在，您就是我們的外祖，連城還要您幫忙帶大，你忍心看這個孩子跟著我們顛沛流離嗎？”

　“你那麼疼他，應該也看出了他的天賦非凡，如果你不來好好教導，我們把他寵壞了慣壞了怎麼辦。”

　“他可是剛從燕歸那兒逃出來，還什麼都不會。”容九掩面低泣，“對不起，我曾經那麼討厭你，恨不得你去死。”

　“可是……我現在真的不想你離開。這對你來說或許是解，可……太殘忍了。”

　白這一生沒有過溫，沒有過親人間的關懷，更沒有在傷難過時，找到一個可以依靠可以哭訴撒的懷抱。

　他本來是有的。

　可一切都被毀了。

　如今連死，都帶著一贖罪，魂飛魄散，這是不想再有來世了，因為這人間對他來說太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