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辛夷這才憤憤作罷，轉去招呼客去了。

虞靈犀讓胡桃幫忙去照看茶點，吩咐道：“告訴膳房，荷花要過會兒才上，涼了就太膩了。”

正說著，後環佩叮咚，清朗的聲音響起：“二妹妹。”

虞靈犀轉，只見一玉冠錦袍的薛岑站在盛夏的驕下，清爽若高山之雪，朝微微一笑。

他今日打扮矜貴，卻不喧賓奪主，和他這個人一般溫潤斂。

虞靈犀怔愣片刻，才想起來薛岑今日是兄長的儐相。

回以一禮，笑道：“岑哥哥，你先去歇會兒吧，迎親的隊伍要一個時辰後才出發呢。”

薛岑清雋依舊，只是眼底似乎多了幾分憂慮，搖首道：“我不累。”

“阿岑！你小子這打扮隨我去迎親，不知又要迷倒多姑娘！”

虞煥臣過來，勾著薛岑的肩晃了晃，“我都婚了，你何時才娶我家妹妹啊？”

虞靈犀料想兄長又要拿兩家的婚約開玩笑了，忙清了清嗓子道：“阿娘喚我去幫忙呢，兄長們先聊。”

說罷提著擺，趕逃離這是非之地。

薛岑目追隨那抹豔的姿離去，回味過來。

方才說的是，兄長“們”。

虞煥臣沒有聽出這細微的差別，隻當妹妹害，便拍了拍薛岑道：“走吧，阿岑。還需你給我講解迎親的禮節呢，我怕到時給忘了。”

薛岑下眸底的那抹落寞，笑得如往常那般溫潤和煦，頷首道：“好。”

吉時，迎親的隊伍浩浩自虞府出發。

到了黃昏時分，總算迎回蘇府的花轎，虞煥臣與新婦各抓著紅綢的一端，比肩過長長的紅毯，前往主宅拜堂。

拜過堂後，便送回西府虞煥臣的宅邸。

酉末，華燈初上，府中亮堂得如同白晝。飲過換妝茶，虞府上下親眷便要接新婦的見禮。

取了遮面的卻扇，虞靈犀這才瞧見了嫂子的模樣。

是個很清秀麗的子，眉若柳葉，眸若琉璃，量約莫隻到兄長的肩膀，被英氣高大的虞煥臣襯得別有一番可……

單看樣貌，虞靈犀怎麼也無法將和前世那個寧願絞去頭髮，也不願改嫁的剛烈子聯系在一起。

蘇莞依次給公婆和虞辛夷見了禮，這才蓮步移至虞靈犀面前。

兩人視線對上，蘇莞的眸中明顯閃過一驚豔，多看了虞靈犀一眼，方一福道：“妹妹。”

“嫂嫂。”虞靈犀亦回禮。

因前世記憶，虞靈犀天生就對帶有好，不由與相視一笑。

見了禮後，才是真正的房花燭夜。

爹娘已經回去招呼婚宴的賓客，虞靈犀吩咐胡桃道：“蘇家小姐折騰了一日，定是了，你去準備些粥食糕點送來，照顧好夫人。”

胡桃伶俐應允，領著兩個小婢下去安排了。

今日夜正好，燈海蜿蜒映著紅綢喜字，格外漂亮。

從西府回主宅會經過一片山池花苑，虞靈犀心大好，屏退提燈的小婢道：“你不必跟著了，我獨自走走。”

踏著融融月，穿過紫薇花的藤架，然後在兩府相隔的月門下，瞧見了長立的寧殷。

他好像在此等了許久，又好像只是隨意出來走走。

虞靈犀有些意外，小跑著喚了聲：“衛七！”

寧殷站在原地沒，等過來。

“你怎在這？”虞靈犀緋的輕紗襦飛，抬首他時，眼裡落著燈籠搖曳的暖。

寧殷沒說自己趁著虞府婚宴，出府殺了幾個礙事的家夥，順便……

他垂眸，角幾不可察地了：“等鳥兒歸巢。”

“又胡說了。”虞靈犀輕笑一聲。

寧殷隻替養了那隻貓，何時養鳥了？

兩人一前一後穿過月門，邁曲折的抄手遊廊。

今日府中喜事，遊廊每五步便掛著一對燈籠，虞靈犀與寧殷沐浴在河之中，踏著燈火鋪就的路前行。

寧殷落後一步，能看到發頂落著茸茸的，緋的裾擺，整個人麗而又輕快。

“小姐心不錯。”他道。

“當然。”虞靈犀的語氣亦是輕快的，彎著眼睛道，“今日兄長大婚，自是值得高興。”

虞靈犀上輩子雖跟了寧殷，卻是被當做禮按在轎上獻進府邸的，沒有婚服，亦無婚宴。

方才見嫂嫂穿著青質大袖連裳婚服，花釵雲鬢，姝麗無比，十裡紅妝嫁府中，倒是勾起了沉寂已久的心思。

歎了聲，帶著點連自己都沒察覺的小缺憾：“結發為夫妻，能與一人生同衾、死同，同心不離，乃世間至之事。”

“死同？”

寧殷負手而行，嗤道：“死了埋起來，腐化枯骨，有何好的？”

虞靈犀一滯，頓時什麼懷都沒了。

無奈一笑，耐著子解釋：“這只不過是個譬喻，說明夫妻鶼鰈深，死了也要繼續在一起……”

見寧殷沒有搭話，虞靈犀方反應過來，寧殷大概不屑於理解這些東西。

自顧自說這些，著實太掃興了。

“對了。”

從腰間解下一隻糖袋，不著痕跡轉移話題，“吃喜糖麼？”

小綢袋裡裝得滿滿的，有最的椒鹽梅子，還有從婚宴上拿來的各乾果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