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殷笑了聲，慢悠悠將最後一顆藥丸裝瓶中，收懷中。

窗邊的打在他俊無暇的側上，淡淡的，映不出多溫度。

他的眸子像是岑寂的深井，猜不緒，不知在琢磨什麼壞主意。

虞靈犀斂而坐，看了他的神許久。

寧殷撐著太，乜過眼來，淡淡道：“小姐已經得到想要的東西了，還賴在這作甚？”

虞靈犀微微睜大眼睛，這裡是虞府，整座府邸都是的家，怎麼能說是“賴”？

“這話好沒道理。”

虞靈犀道，“難道隻許有利可圖的時候，我才能來找你麼？”

寧殷淡然反問：“不然呢？”

虞靈犀哼了聲，決定不理他。

屋安靜了一會兒，虞靈犀抿下裡殘存的苦，不想起他方才獨自坐在窗邊的影。

窗外浮雲閑淡，天上的紙鳶不知是線斷抑或風停的緣故，已然沒了蹤跡。

虞靈犀眼眸一轉，不知怎的口而出，側首問道：“衛七，去放紙鳶麼？”

……

寧殷沒有正經放過紙鳶。

記得很小的時候，約莫七八歲，宮牆外飛進來一隻殘敗的紙鳶，破布似的掛在庭中的歪脖子棗樹上。

他如獲至寶，穿著繁瑣的，費了老大的勁爬上棗樹，將紙鳶摘了下來。

他把自己關在那間昏暗仄的“寢房”中，用漿糊修補了一夜。

第二日，記得是個晴朗有風的天氣，他懷抱著那隻可笑的紙鳶悄悄來到庭院，扯著魚線肆意地奔跑起來。

他跑得那樣快，風吹在臉上，他的袍裾和發，紙鳶搖搖晃晃飛起，還未飛過宮牆，便被人狠狠拽下，踏骨架嶙峋的爛泥。

那個人不許他出殿門，不許他跑得比別人快，不許他流稍許比別人厲害的才能……鞭子一下接著一下落在他稚的背脊，他卻在笑，烏沉沉的眼中烙著人驚訝瘋癲的模樣。

當寧殷憶起這些的時候，虞靈犀已經準備好紙鳶了。

是隻畫工妙的青鸞，鳥首裝有輕巧的竹哨，逆風一吹便會發出宛若鳴般的清靈之音。

水榭池邊有一大片花苑，足夠放飛紙鳶。

“傳聞，紙鳶可以將壞心和厄運帶到天上去。”

虞靈犀將紙鳶到寧殷手中，讓他舉高些，像是看穿他這半日來的翳似的，聲笑道，“試試看？”

寧殷眸微。

明明對這種無聊的嬉戲毫無興趣，卻還是依言將紙鳶抬起來。起風了，虞靈犀笑著跑起來，紙鳶從寧殷掌中離，搖搖晃晃逆風飛去。

飛過圍牆，上升，直至變一個掌大的影子。

“一次就功了，可見上天也在幫你，佑你開懷順遂。”

虞靈犀跑得臉紅撲撲的，出幾分豔。

拉了拉繃的風箏線，將線軸遞到寧殷面前，示意他，“拿著。”

寧殷下意識接過，紙鳶乘風而上，拉扯著軸。

“快拉住，別讓線斷了！”虞靈犀提醒他，手替他拉了拉線繩。

寧殷遲疑著，學著的模樣拉了拉細線。

兩人並肩而立，料挲，虞靈犀看了他一眼，松手笑問：“心好些了？”

原來，這才是的目的。

竹哨清脆，寧殷瞇眼著天上翱翔的紙鳶，冷白的面容鍍上暖意，拉著風箏線悠閑道：“若是小姐能讓礙事的人消失，我心許會更好些。”

虞靈犀不明所以，問道：“誰礙你事了？”

寧殷沒說話，視線投向廊橋上緩緩走來的兩人，眸又黑又涼，勾笑了聲。

“小姐又不許我殺人，不妨自己琢磨。”

也不放風箏了，將軸還虞靈犀手中。

風箏線無人掌控，在風中搖搖墜地支撐了片刻，終是吧嗒一聲斷了。

虞靈犀沒有在意那隻昂貴的紙鳶落往何，隻握著斷了線的線，思索道：今日誰惹寧殷了？

他分外難纏不說，還總刺冷刺冷的。

……

廊橋下，虞煥臣和薛岑比肩而立，向虞靈犀的方向。

麗矜貴的與英俊拔的“侍衛”，和諧得仿佛一幅畫。

虞煥臣和薛岑各懷心思，但眼中都寫著一樣的擔憂。

“阿岑，走吧。”

虞煥臣先開口打破沉默，喚回薛岑飄飛的思緒。

第43章 尾隨

轉過月門假山，白牆翠瓦，照在庭院中的芭蕉葉上，綠得發亮。

虞靈犀的紙鳶畫工巧，竹哨宛轉，只可惜風一大就容易斷線，飄飄然不知墜落誰家。

掌控不了的東西總讓人恨加，紙鳶如此，人亦如此。

寧殷停住腳步，目投向廊下籠養的畫眉鳥。

將來離了虞府，得把那隻靈犀鳥兒也關起來，太招人惦記了，他不放心。

關起來還不，得用細細的金鏈子鎖住那隻雪白的腳踝，讓隻為他一人笑，隻對著他一人婉轉嚶啼。

正想著，一個侍衛自角門外大步而來，見到寧殷，便招呼道：“那位兄弟！”

寧殷沒理，侍衛很沒眼力見地提高聲線：“那位小兄弟！”

寧殷瞥過眼，漆黑的眸中冰封著些許不耐。

那侍衛捂著肚子向前，憋著醬紫的臉生道：“急，幫個忙！替我將這封急報送去書房，到將軍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