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白楊和姬月璇一起來蘇府做客，專門謝蘇涼當初的拯救和一直以來的關照。

蘇涼很直接，“因為你是忍冬的弟弟。換個人，我大概就不管了。”

白楊知道。但不論如何，這份恩，他永遠都不會忘記。

姬月璇跟蘇涼已經很悉了，出宮之后就常來蘇府，每次都會給顧小暖帶禮。

因為姬月白去了北邊，兩人決定等他回來再親。

“聽姐姐說王爺去了星落島，要不我到南邊去接應？”白楊神認真地問蘇涼。

這話忍冬也說過，當時蘇涼就給否了，此時同樣，“不必。等有消息再說。”雖然忍冬和白楊武功不弱，但跟顧泠和裘靖都還差著一大截，單獨前去大概是幫不上什麼忙的。且蘇涼一直以來都沒把忍冬當下人看，白楊對而言更是半個外人，他們姐弟能走到今天本就不容易，不會再輕易讓他們去做什麼有風險的事。

忍冬和齊峻的婚期定了，在兩個月之后。蘇涼送了他們一座宅子，里面一應俱全，名義上是齊府，另外還給忍冬準備了不嫁妝。用錢能解決的，都不是問題。

忍冬回京之后還是住在蘇府，這里就是認定的家，且想在出嫁之前好好照顧家里，尤其是如今顧泠不在，蘇涼還是用得上的。

忍冬提出把燕十八挪到的院子里住，來照顧，免得秋月太辛苦。蘇涼考慮了一下，覺得如此也好。

燕十八便被搬去了忍冬那里，就住在忍冬隔壁。天氣好的時候，忍冬會把燕十八抱到椅上，推著到外面曬太，或是到花園里轉轉。

關于蘇涼和燕十八以前的事，忍冬大部分都知道。蘇涼代過，如果燕十八主問，就實話告訴，若不問，便不必說那麼多。

而蘇涼最近除了帶孩子看書制藥之外，又多了一件事，研究導致人失憶的藥以及解藥。為此，又找了藺珊幾回，但沒什麼收獲。距離藺珊被下藥失憶已經過去很久了，且自己并沒有什麼覺。

當初導致藺珊失憶的藥是岳梅提供的。岳梅會的，老白基本都會，所以蘇涼手里是有失憶藥的配方以及自己做出來的藥的。曾經問過老白，這種藥能不能解，讓人的記憶重新回來，老白說不能，但又說蘇涼可以自己嘗試做一種可逆的失憶藥。

因為燕十八的失憶，蘇涼就把曾經沒有頭緒的那件事又重新開始做。正好最近有大把空閑的時間，倘若功，找到失憶的“解法”的話，或許就有希讓藺屾和燕十八的記憶恢復。

在蘇涼的醫治之下，燕十八的正在逐漸好轉，氣也變好了一些。

這天天氣晴朗，忍冬推著燕十八到園子里，齊嚴和齊峻兄弟正帶著正兒和姬小樹在摘石榴。兩個孩子站在樹上，正在挑選最紅最大的一顆石榴，說好要比一比，誰輸了今天不能吃。

見忍冬過來，齊峻便笑著迎上來，遞給一個紅彤彤的大石榴。

說起這棵石榴樹，齊嚴和齊峻可是非常悉。因為這是邢玉笙專門送給蘇涼的，在來到蘇府之前，這棵古樹本來長在曾經的北靜王府。

忍冬問燕十八要不要吃，燕十八微微搖頭，“不用。你吃吧。”

但忍冬還是按照跟蘇涼學的方法快速地剝好了一個石榴，把晶瑩剔的果實盛在碗里，又拿了個小勺給燕十八。這次沒有拒絕，一邊靜靜地吃著石榴，一邊看著不遠熱鬧的場面。

“齊嚴叔叔，我要那個！”

“齊峻叔叔，快，那個是我的！”

倆孩子同時看到了掛在樹頂，位置頗為蔽的一個大石榴，連忙呼喚他們的助手。

齊嚴齊峻兄弟幾乎同時縱躍起，去搶那個石榴。

但齊峻本來有點走神在看忍冬，晚了一瞬，最終那個石榴穩穩地落了齊嚴手中。

姬小樹歡呼雀躍，“我贏啦！”

正兒小小地嘆了一口氣，“齊峻叔叔你要不還是跟忍冬姑姑一起去玩兒吧。”反正在這兒也心不在焉的。

齊峻覺得很對不住正兒，便說下晌帶他去外面吃。

正兒這下才是真的無語，“外面，指的是我家開的酒樓嗎？我又不是差一頓。”

齊峻：……無言以對。

沒多久，整棵樹上最大最紅最漂亮的石榴就被姬小樹獻寶一樣捧到了蘇涼面前，“送給師娘的！”

蘇涼了姬小樹的小腦袋，笑問，“你們要不要喝石榴？”

姬小樹立刻點頭，“要！”

正兒站在姬小樹后，默默地擺擺手，表示他就不要了。正兒覺得蘇涼做的所有東西都很好吃，除了石榴。

遙想去年，蘇涼也這麼問過，當時顧泠也在。那時的正兒跟此時的姬小樹一樣開心又期待，想著那麼好吃的石榴經過師娘的妙手做出來的果當然是世間味了！

可惜，當時正兒沒有意識到他家師父為何笑而不語，直到他嘗了一口看起來很漂亮的石榴果，那個直沖天靈的酸啊，讓他現在想想都覺得滿口生津……

雖然后面蘇涼表示只是開玩笑，往里面加了糖，好喝多了，但正兒還是忘不了第一口的“酸爽”。

蘇涼和顧泠在北安縣城有一座小宅子，里面有棵石榴樹，蘇涼曾經就給顧泠做過一次純天然無添加的石榴，讓他很無語。

如今，這儼然要為一項“傳承”了。

沒多久，圓明閣里傳出姬小樹的大喊，“大師兄你早就知道會很酸，居然不告訴我，站住！”

姬小樹當然是不會怪他最喜歡的師娘故意逗他的，于是被“遷怒”的正兒被姬小樹追著在府中跑了一大圈兒。

……

這天夜里，蘇涼哄睡了兒，獨坐窗邊，對著一堆藥材冥思苦想，始終沒有突破口。

“主子。”忍冬在外面敲門。

蘇涼放下手中的一張紙，“進來吧。”

忍冬進門，先看了一眼顧小暖，輕輕走過來，低聲音，“我看上面還亮著燈，就來看看。”

“沒事，你早點睡。”蘇涼說。

忍冬卻沒走，“主子，有件事……”

蘇涼挑眉，“坐。什麼事？我聽小樹說，你跟齊峻希親之后還住在這邊？是想問我這件事嗎？沒問題。”

忍冬搖頭，“不是這件事。是關于燕姑娘。”

蘇涼神一正，“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勁的？”

忍冬想了想說，“也不是不對勁，是我覺得好像變了一個人。失憶會讓人變化這麼大嗎？格都跟以前完全不同了。”

“會。”蘇涼微微點頭，“什麼都忘了，連自己是誰都忘了，且傷那麼嚴重，虛弱，在一個陌生的環境里，必不可能跟從前一樣。”以前的燕十八非常張狂，現在完全沒有張狂的條件了。

忍冬點頭，“主子言之有理。是屬下想多了。”

蘇涼笑笑，“要是澄云在的話，讓見見，看會有什麼反應。”曾經燕十八最喜歡的兩個人，一個是蘇涼，一個就是澄云。最后一次跟蘇涼見面時，燕十八開始考慮是否要金盆洗手做個好人，也是為了蘇涼的認可以及跟澄云能有未來。

如今很多事都變了，燕十八也被迫金盆洗手，過往的雨腥風忘得一干二凈。

忍冬離開后， 蘇涼仍是想不出解藥該怎麼做，便睡覺去了。

又過了兩日，年錦和言雨回到了京城。蘇涼算著時間，前去星落島的顧泠一行，應該也差不多到了。

年錦和言雨太稀罕顧小暖，都顧不上跟蘇涼敘舊。

等到顧小暖被裘琮抱走，言雨才上樓找蘇涼，開口就是，“暖暖真好看。”

蘇涼點頭，“是，我男人最好看。”

言雨笑容滿面，顧小暖是長得隨顧泠，而顧泠的貌是毋庸置疑的。

蘇涼給言雨號脈，才兩個月，提醒注意休息，不要磕了了，也不要跟年錦做運。

言雨面赧然，“說什麼呢？這個我們當然知道的。”

年錦跟蘇涼單獨聊了一會兒，說起顧泠去星落島的事。只帶五百銳，一來是因為他們沒有更大的船，二來要用火攻或炸藥，并不需要太多的人，又不是去打仗，且普通士兵去打星落島本是送死，顧泠的計劃里面他們本就不會登島，而是保持距離發起攻擊。帶更多的人，需要足夠的糧食儲備，且目標更大更集中，倒更容易被攻擊。

“大部分炸藥，得阿泠在路上現做，他帶了很多原料上路。”年錦說。要在迦葉城中準備齊全再出發，那就太耽誤時間了。

蘇涼微嘆，“其實我擔心星落島上的人看到裘靖，堅持認為顧泠也去了，只是沒面，會他面。到時候可能會很麻煩。”

年錦點頭，“是有這種可能，但這種事，也只能讓他隨機應變，端看誰能穩得住。”

星落島上有人質，相對而言顧泠還是有些被的，但年錦和蘇涼雖然擔憂，同時對他的能力和心智又有絕對的信心，只是很想早點知道那邊況到底如何了。

……

第一次出海的人，總是會在起初覺得天高海闊，懷遼遠，日出驚艷麗，日落瑰麗壯觀，連海鳥都比陸地上的鳥看起來更自由。

但幾天過去，沒了新鮮，便開始覺得無聊枯燥，甚至看久了一無際的蔚藍大海，讓人生出一種前路茫茫的空寂悲觀，隨著海浪起伏搖晃的船總讓人懷念雙腳走在堅實陸地上的平穩持重。

裘靖的心理經過了上面這些變化，他也都跟顧泠分了，想找點認同，但可惜顧泠一心制作炸，本看不出任何心起伏。偶爾流一點緒，那就一定是在思念蘇涼和顧小暖，不可能有別的。

裘靖早知道顧泠無法通，但總是忍不住嘗試，畢竟邊也沒有其他讓他想說話的人，發現顧泠真沒心理他之后，裘靖便給自己找了個目標：偶遇盛越。

這是個運氣的事，但裘靖開始在海上找可能在他們前面也可能在他們后面的盛越時，也算給自己找了個事做。

可惜，直到目的地即將到達，他們一路上連盛越的影子都沒看到。

“天亮就到了。”裘靖神凝重，“或許星落島上的人已經發現我們了。”

“嗯。”顧泠舉起手中的槍，瞄準了裘靖眉心。

視線看進黑的槍口，裘靖心中一，下意識地往旁邊避了一下，“別這麼嚇人。說正事。還是起初說的那個問題，到時候星落島上的人要是堅持認為你也來了，只是藏起來了，用人質你現怎麼辦？”

顧泠把槍收起來，“你帶著人，按照原計劃行事。我會在天亮之前離開，暗中上島。”

裘靖面一變，“不行！說好的，你不能面，更不能去那個見鬼的島上，誰知道上面會不會布下什麼陷阱等著你！那個盛越若是料定你會來的話，此刻可能已經做好準備，就等你送上門了！我絕不同意你獨自上島，我們一起出的門，必須一起回家，不然我哪有臉回去見蘇涼？”

顧泠蹙眉，沉思了片刻，“來都來了，若不上島，就沒辦法搞清楚他們到底意何為。”

“總之我不同意。”裘靖覺得安全是第一位的。顧泠被抓這種事，是絕不能出現的。但星落島太神，閔也已離開島上有段日子了，如今島上什麼況他們并不知道。

“那，先救人再說。”顧泠說，“若明日順利把人救出來，到時候我再看況，是否暗中上島。”

顧泠倒不是不顧自己的安危，一切的前提是，他知道墨巖和盛越想抓他，但不是想殺他。或許抓到他之后要讓他做可能會丟掉命的事，但不管怎麼樣，都得想辦法搞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才能有對策，否則就算這次救人離開，事也沒有多大轉機，星落島上那麼多高手隨時可能再抓到很多人質回來。

裘靖提起蘇涼，顧泠考慮過后決定看看明天的況再說。

但顧泠和裘靖都沒想到的一件事是，先前被顧泠所傷的盛越，并沒有第一時間趕回星落島，而是去了相反的方向。

裘靖一路上盯著想“偶遇”盛越，把他篩子，卻不知，就在他們靠近星落島的時候，盛越已經暗中潛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