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風就那樣，平靜的，死死的盯著蘇心漓，他忽然有些明白，不將那些事告訴他們的緣由了，因爲真的接不了，他尚且如此，更不要說大伯父他們了，想到這些，他心裡就覺得忐忑不安，整個人也狂躁的很。

“是。”蘇心漓的聲音，冰冷又堅定。

程子風低垂著腦袋，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再擡頭看向蘇心漓的時候，再擡頭的時候，目有了幾分哀求之，“你不是說和我們是一家人嗎？先是姑姑，再是雲姨，漓兒，外婆再承不了任何的打擊了，還有定國公府的其他人也是，可不可以再給一次機會呢？我們再給一次機會好不好？”

蘇心漓看著程子風慌又有些迫切的模樣，眸閃了閃，蹙起了眉頭，“四哥，你以爲我是昨天才開始懷疑的嗎？我已經給過很多次機會了，是自己不懂得珍惜，而且還變本加厲，想要控我，想要我死，想要離間我和定國公府的關係，還想要置整個定國公府的人於死地，而且的真實面目，本就不是我們認爲的那個樣子，如果一開始我沒有給機會，或許雲姨現在還好好的不會死，我憑什麼再給機會？不可能了，就算是爲了你們，我也不會再給任何的機會了，我不會再對心慈手，因爲本就不值得。”蘇心漓冰冷的聲音著說不出的怨憤。

昨日，和程鵬提起慕容雨的時候，都還在想再給一次機會，之所以提出讓人去鄭氏，張氏，許氏們的院子裡監督們，其實就是一種警示，相信，以慕容雨的聰慧，必定能覺的到，就算雲姨死了，但爲了整個定國公府的安定和諧，依舊是希痛改前非的，但是居然敢和別的男子在一起，從流雲的描述來看，他們在一起的時間應該已經不短了，而且還想著害死？還想著程府的人死？自己不是說了嗎，不需要那樣的機會，既然這樣的話，這樣的人，也不屑給。

程子風聽蘇心漓這樣說，頃刻間就傻眼了，有些回不過神來。他現在，只是猜測那個人是慕容雨而已，對別的事，卻是一無所知的，那個人居然想要控漓兒，甚至害死？程子風忽然想到蘇心漓刻意咬重的離間二字，一下就想到了昨日的事，如果不是因爲漓兒出現，堅決袒護流雲的話，昨日雲姨的死，可不就會怪到流雲的上嗎？到時候這件事必定會爲大家心裡難以拔除的刺，最重要的是，他覺得蘇心漓這話振振有詞，完全不像是冤枉人，聽的話，雲姨似乎是被慕容雨害死的？

“你說的都是真的？的居心真的如此歹毒嗎？”

程子風覺得難以置信，他無法想象，當然，他完全想不通慕容雨這樣做的用意，全府上下的人對都那麼好，又是定國公府的大夫人，有兒子也有孫子，就是定國公府的一員啊，這樣做，對完全沒有任何的好。

“爲什麼要這樣做？”

蘇心漓一隻手拿著湯婆子，另外一隻手整了整剛披上的狐裘大，然後站了起來，走到房門口，擡頭看著湛藍的天空，還有明的下那一排排屋子，雖然已經知道了慕容雨這樣做的緣由，卻還是想不明白，爲什麼要那樣做，就因爲一個男人嗎？而且還是個應該不怎麼，或者說只是爲了利用的男人，背叛的家人，的丈夫還有孩子，那不是等於捨棄掉所有的幸福嗎？蘇心漓覺得本就不可理喻，簡直就是瘋了，忽然想到上輩子的自己，忽然間又覺得釋然了，那個時候的不就是爲了司明那樣的混蛋不聽勸阻，甘願放棄所有的一切嗎？這世間的，尤其是，最是容易讓子將自己近死衚衕。

“誰知道呢？”

大概是因爲太喜歡的楚郎了吧，真是個可悲的人，和上輩子的自己一樣，都是可憐蟲，在那樣的傷痛過後，覺悟了，那慕容雨呢？有朝一日，會不會後悔呢？後悔自己當初的選擇？會不會和一樣，覺得自己可笑又愚蠢。

“你既然已經知道是誰？爲什麼不直接穿？”

程子風也站了起來，走到了蘇心漓的後，“你要是不說，我們就一直都不會知道，投的就會越來越多，如果有一日，真相被穿，那個人，如果是我的母親，你讓我和三哥無底他們怎麼辦？還有父親，你讓我們怎麼接？我們肯定會方寸大的！”

蘇心漓聞言，直的脊背忽然僵住，轉過，瞪大著眼睛盯著滿是痛楚的程子風，也不知想到了什麼，大大的眼睛流出了濃濃的慌，咬著脣，不自覺的抱了手中的湯婆子，死死的握住，蘭翊舒見蘇心漓的樣子不對勁，忙跑了上去，握住了的手，看著蒼白的臉，著急擔憂的問道：“怎麼了？”

程子風見蘇心漓這樣子，也有些傻眼了，是他剛剛說的這些話太嚴重了嗎？漓兒不是一早就知道是誰了嗎？難道這個問題，從來就沒考慮過嗎？程子風哪裡知道，正是因爲蘇心漓知曉的比他多太多，所以在他提起這個問題的時候，纔會被驚住，因爲意識到，的對手，比想象的強悍太多，甚至是深謀遠慮，那個人，布了很大的一盤棋，在意識到問題之前，那盤棋局，或許已經進行到一半了，而這樣的認知，讓蘇心漓心驚的同時，更覺得害怕，心都是涼的。

蘭翊舒扶著蘇心漓坐下，蘇心漓喝了口熱茶，清醒了許多，程子風看向，好幾次了脣，都沒有開口，蘇心漓這個樣子，讓他又難又愧疚，這些重擔，不應該由來承擔的。

“昨晚上，四哥想的就是這些事嗎？”

蘇心漓的聲音，極爲的生，程子風看著，點了點頭。

蘇心漓向後靠在椅子上，冰冷的，完全陷進了白的狐裘中，緩緩的閉上眼睛，啓脣道：“我不會再給那個人機會了，也不準備再做任何的挽留，所以四哥說的這個問題，我本就無能爲力，但你們姓程，上流著定國公府的，就應該顧全大局，不論發生什麼事，不論發生這件事的人是誰，你們都需要也應該保持冷靜，因爲我們都不能只爲自己活著，四哥是這樣，大哥他們也是如此，再怎麼難以接的事實，我們都需要學著勇敢的去接，爲定國公府的人，了別人不到的，自然也會有別人履行不了的責任，還得要去做別人覺得難以完得事，我這樣說，四哥明白嗎？”

蘇心漓睜開眼睛，定定的看向程子風，心裡卻又痛又，這種事，向來都是說起來簡單，可真的發生了，卻很難按著自己的理智去做。

“不單單你們需要如此，我也是一樣，現在並不是穿的最好時機，因爲說不定定國公府的賊不止一個，趁著這次一網打盡不是更好嗎？還有四哥，放長線，才能釣的著大魚。”而且，已經有了很好的餌。

程子風怔怔的看向蘇心漓，心裡頭生出一種說不出的敬意來，蘇心漓比他想象的堅強，應該說是強悍，他真的好奇，也很想問到底是怎樣說服自己接那些難以接的事實的？明明懷疑大伯母，但如果不是昨晚上的事，他真的一丁點也看不出來，對大伯母的態度一如往昔，並沒有任何的改變，是怎麼做到的？

放長線，釣大魚嗎？他有些明白，爲什麼程鵬將事給蘇心漓全權理了。

“漓兒，思來想去，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是絕對不會害定國公府的，今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再像昨日那樣懷疑你了，我會站在你這一邊。”

程子風信誓旦旦的，忽然冒了句，蘇心漓先是一愣，忽而笑了，那笑容極爲的真誠燦爛，蒼白僵的小臉一下就有了生氣，就好像是即將枯萎的花兒，一下有了水分，整個人都變的有生機了，蘭翊舒見如此，心裡鬆了口氣，臉上也有了笑容。

“我們一起去看外婆吧。”

蘇心漓到雲氏的院子的時候，已經到了快要用午膳的時間了，雲氏早就已經醒了，正在雲碧的屋子裡整理的，程鵬和流雲都在，雲氏的臉很不好，一夕之間，彷彿蒼老了許多，而程鵬的樣子，看起來則是滿滿的無奈。

“外婆。”

蘇心漓走到雲氏的跟前，輕輕的了一聲，雲氏擡頭看了一眼，繼續忙著替雲氏收拾，邊收拾邊道：“這是你雲姨生前最喜歡的裳，你雲姨喜歡素淨，最喜歡這樣素雅的了，你瞧瞧，這上面的夕，就是最的花兒，說，夕只開一夜，第二日就凋謝了，喜歡這樣的靜默，可我總覺得這花兒不吉利，但是喜歡穿，我瞧著穿這也好看，也就沒攔著，現在走了，這裳自然是要跟著了，到了那邊，就可以穿這裳給的人看了，李達肯定會喜歡的，等了那樣久，盼了那樣久，現在，終是可以和自己朝思暮想的人見面了。”

雲氏絮絮叨叨的說著，一邊說，一邊落淚，蒼老的手抖著，將裳疊的極爲平整，蘇心漓聽著，也不由酸了鼻子，吸了吸鼻子，蹲下子，和雲氏一起整理。

“外婆，我知道您心中難，但是人死不能復生，您這個樣子，我和外公看著，心裡真的很難過，雲姨在天有靈，一定也不會願意看到您這個樣子了。”

蘇心漓看著雲氏那蒼老的臉上已經哭紅的眼睛，不由擔心起來，四年前，母親過世，外祖母傷心過度，日日以淚洗面，那時候，眼睛就已經有些問題了，現在上了年紀，是康健的，但是眼神卻不大好使，看東西十分模糊，蘇心漓實在擔心雲氏的眼睛再出問題。

“外婆，您不要哭了好不好？您還有我呢，不管發生什麼事，漓兒一定會陪在您邊的。”

蘇心漓說著，跪著到雲氏跟前，手摟住了的腰撒，程子風看著蘇心漓那乖巧的模樣，心中自是說不出的慨，對於自己說出話，他的這個妹妹，似乎就能說到，就算再怎麼艱難，現在，心裡應該也是很難過的吧，也是很很擔憂的吧，明明承的，已經超出負荷了，卻還要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然後安其他人，程子風看著這一幕，心裡頭很不是滋味。

蘇心漓安了雲氏好一會，雲氏的緒也終於稍微平靜了一些，程鵬鬆了口氣，在蘇心漓來之前，他已經勸很久了，但是本就不聽他的，他看著蘇心漓，想到的辛苦，心裡頭也覺得愧疚。

“外婆，我早膳都沒怎麼吃，您陪我一起吃午飯吧？”

蘇心漓給流雲使了個眼，流雲會意，很快讓人準備了食進來，都是雲氏吃的，因爲蘇心漓纏著，雲氏多吃了一些，而蘇心漓爲了哄雲氏，吃了許多，大家一起用了午飯後，蘇心漓和往常一樣，陪雲氏說話，其實大多數的時間，都是雲氏在說，說與雲碧從小到大在一起時發生的事，說雲碧一直以來對的照顧，還有云碧短暫又悲涼的一生，蘇心漓聽的心裡酸酸的難，但是卻沒有和雲氏那樣落淚，不但如此，還要哄雲氏，替紓解心結，雲氏連著說了差不多兩個時辰，到最後，實在是太累了，才又睡了過去。

“漓兒。”

程鵬將雲氏放到牀上，看向蘇心漓蒼白的小臉那勉強的笑容，聲音有些哽咽，那雙炯炯的虎目滿是愧疚，他是不希雲氏和蘇心漓說這些的，因爲太過負面了，漓兒聽了心中必定難，但云氏要是不說，憋在心裡，他也擔心會出事。

“外公，我沒事，就是有些累，我先回去了，您照顧外婆吧。”

蘇心漓滿臉的倦，就連說話的聲音，都著虛弱，和方纔勸導雲氏的時候完全不一樣，程鵬點了點頭，蘇心漓正準備回去，蘭翊舒走到跟前，直接將抱了起來，蘇心漓覺得不好意思，下意識的掙扎，可蘭翊舒卻不肯鬆手，反而抱的更，“在我的懷中休息吧。”

蘭翊舒無聲的嘆了口氣，看向蘇心漓的目，溫又無奈，蘇心漓抵在他口的手，轉而摟住了他的腰，緩緩的閉上了眼睛，靠進了蘭翊舒的懷中。

“是不是很難？哪裡不舒服？”

蘇心漓閉著眼睛的時候，一直都是蹙著眉頭的，而且有冷汗冒了出來，臉更是蒼白的明，很不舒服的樣子，蘇心漓抿著脣，沒有說話，才一回到院子，才從蘭翊舒的懷中離開，就嘔吐不止，今天中午爲了讓雲氏多吃點，吃了不，而且吃的有些急，一整個下午，胃都不舒服，因爲不想雲氏他們擔心，一直強忍到了現在。

“怎麼了？”

蘇心漓最是見不得蘇心漓不舒服的，一看到這個樣子，立馬就慌了，蘇心漓擺了擺手，從懷中取出帕子了，“沒事。”

蘭翊舒讓下人送了水來，蘇心漓漱了口，的臉，比之前還要難看，但是之前積在胃裡的東西吐出來了，倒是舒服了不，只是看著憔悴的很，蘇心漓漱了口後，牽起了蘭翊舒的手，“蘭翊舒，這次的事，比起想象的棘手。”

蘇心漓的模樣認真，口氣卻是有些慌的，因爲剛吐過，那雙漂亮的眼兒水霧瀰漫的，說不出的可憐，蘭翊舒看著如鬼一般蒼白的臉，零的髮，心底沒由來的冒出火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