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博然的聲音很大，至前院這一片，大部分人還是可以聽到的，蘇心漓一直都是偏著頭，微垂著腦袋的，蘇博然那一聲，實在是太大了，一時間忘記了額頭上的傷，下意識的朝著蘇博然的方向擡頭去，正準備過去解釋，程子謙忽然拉住了，過髮間的空隙，終於發現了額頭的傷。其實，傷口真的不是很嚴重，但是蘇心漓的皮白皙，那紅紅的一小塊看著就十分惹眼，當然，也極爲的刺眼，這麼一張緻的臉蛋，看著都會關心心疼。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的傷？”

程子謙看向流雲，蘇博然還在這裡呢，而且這裡裡外外的都是皇上給找來的下人，流雲哪裡，垂下了腦袋，和蘇博然吵的正在勁頭上的程子風一聽蘇心漓傷了，忙扭頭走了過去，也發現了蘇心漓額角的傷，蘇博然跟了上去，看了眼流雲的反應，再想到蘇心漓今日面聖的事，人似的他很快明白了箇中的緣由，現在，琉璃上下，除了文帝，還有誰那麼大膽敢對蘇心漓手，他走上前去瞧了瞧，越發肯定了之前心中的猜測，他爲數十數載，奏摺就了十數年，而且，爲丞相的他也曾用奏摺砸人，所以一眼就認出了那傷口。

近來這段時間，蘇心漓除了理難民的事就是難民的事，這些事，都是有功於朝廷社稷的，文帝不可能怒，唯一的可能就是五皇子的事，蘇博然這樣一想，心裡頭不由慌了，他惱火的很，想要開口，但是看到大廳裡的其他幾個人，到邊的話立馬改了口，“漓兒，爲父想和你單獨談談。”

蘇心漓一看蘇博然這樣子，哪裡還能猜不出他的用意，看了程子風程子謙兩人一眼，“三哥四哥，你們回院子裡等我，流朱流雲，你們也退下。”

三哥四哥都不是傻子，肯定很快就能猜測額頭上的傷口是出自何人之手，他們兩個一貫疼，見傷，尤其還是子最最重要的臉，心裡頭必定會不快，尤其是三哥，氣頭上的話時候，未必就能藏得住話，但是有些話，私底下說說發泄發泄可以，但是是絕對不能教別人聽去的。

程子風還沒想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呢，想要問蘇心漓，程子謙心裡卻和明鏡似的，唯恐程子風在蘇博然跟前說了不該說的話，拉著他的手就下去了。

“今後，別和蘇博然那種人吵。”

兩人剛一離開，程子謙就開始說教。

程子風冷哼了一聲：“不和他這樣的人吵我和誰吵？”

程子風那張雖然和人一樣會吵架，甚至比市井的子還要厲害，不過他也不是誰都吵的，他雖然有些吊兒郎當的，脾氣也有些衝，但是心卻是很開闊的，爲人也很豪爽和氣，沒有架子，和多數人都可以爲朋友，並且不會置氣，他不是個記仇的人，不過蘇博然是個例外，他也就對蘇博然會這個樣子。

程子謙嘆了口氣，“他畢竟是漓兒的父親，你這樣子，夾在中間，多都會有些爲難的。”

兩人雖然按著蘇心漓的意思離開了，但是就在附近，並沒有走遠。

這會，蘇博然因爲程子風的那些話，怒氣並沒有消，應該說，他心裡頭的怒火還在熊熊的燃燒著，但是現在，對他來說，有另外更加重要的事，當然，在氣頭上的他口氣肯定是極不好的，程子風和程子謙兩人剛離開，蘇博然就衝著蘇心漓重重的了一聲，“蘇心漓！”

那口氣，那火氣，就好像被加了油的火，比方纔不知道旺盛多。

“你這個逆，你是要害死我，毀了相府才甘心嗎？”

蘇心漓眨了眨眼睛，疑不解的看向蘇博然，“父親何出此言？”

的口氣極爲的淡然，一副懵懂無辜的樣子，那天真的模樣，看的蘇博然更是怒火中燒，他覺得蘇心漓就是故意在和他裝，蘇博然手揚的高高的，想要打蘇心漓，蘇心漓見狀，笑著問了句，“父親是要打我了嗎？”

的目澄澈坦然，沒有毫的畏懼，說話的時候，聲音還帶著笑意，不過那雙眼睛的卻是冰冷的寒，並且，那角上揚的弧度，也是充滿了嘲諷的，蘇博然不知道蘇心漓心中對他的真實看法，被怒火擋住了眼睛的他也無法察覺出這些，他只是覺得蘇心漓的樣子太過冷靜，冷靜到，他不敢手。

的聲音，輕的很，蘇博然下意識的想到纔剛離開的程子風程子謙兩兄弟，然後他就想，以程家人的護短，尤其是程子風那個混的，他要看到蘇心漓臉上的掌印記，會不會找自己拼命算賬去，這樣一想，蘇博然的衝頓時消減了幾分。

“你做的好事，你自己不要命，不要拖累到無辜的人。”

蘇心漓笑了，向後退了幾步，找了個位置坐下，挑眉看向蘇博然，“無辜的人？當初，可是父親再三求我幫忙的，是不是父親讓我想辦法讓妙雪姐姐嫁給五皇子的？”

蘇博然聽這樣說，心裡不由打了個突，回過神來的他了脖子，然後大聲說道：“我可沒讓你這樣做！”

他那樣子，怎麼看都像是心虛。

“你當時說，只要妙雪姐姐嫁給五皇子，怎麼做都行，現在，京陵城的百姓都知道了妙雪姐姐和五皇子的事，而且，妙雪姐姐也如願住到五皇子的府裡養胎了，這個孩子，就算五皇子想要把他打掉，那也是不可能的了，說不定很快，妙雪姐姐就可以與五皇子婚，爲側妃了，而的這個孩子，會是五皇子的長子，這所有的一切，不都是父親想要的嗎？我的辦法，讓妙雪姐姐和父親都得償所願了，怎麼現在，你卻說我是在害您呢？”

蘇心漓說的是句句在理，蘇博然本就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當初，他來找蘇心漓的時候，不止一次的問過自己，是不是隻要妙雪嫁給五皇子就可以了，他當時是這樣想的，只要蘇妙雪嫁給了五皇子，肚子裡的孩子也就名正言順了，是正宗的龍子皇孫，現在想來，這所有的一切，分明就是蘇心漓一開始就設下的圈套，他甚至覺得這所有的一切都是事先策劃好的，就等著他往下跳呢。

蘇妙雪現在是如願住進五皇子府了，但是現在——

前段時間，就因爲五皇子突然納爲側妃一事，京陵城的百姓還有朝堂上的那些員就已經在背後風言風語了，這次，五皇子的面是徹底丟盡了，朝堂上的那些掌握了實權的大肯定是不會願意將兒嫁給他做正妃的，皇上太子還有皇后肯定都會對他有意見，尤其是皇上，在考慮皇位繼承人問題上，本就不可能考慮聲名狼藉，被百姓指指點點的他。

上次竹林，蘇妙雪設計了五皇子，五皇子對此肯定有很大意見，心裡必定也有很大的怨言，哪個男人不好面，蘇妙雪這樣的子，不要說五皇子那樣的份，京陵城稍好一些的勳貴世家都不會娶，未婚先孕，而且還鬧的沸沸揚揚，這次，五皇子心中還不得恨死，連帶的，對他這個做父親的，肯定也會有很大的怨言，彼此間總有隔閡。就像現在，蘇博然就不敢信任司明，他期待他當皇帝，又害怕他當皇帝，因爲他當上皇帝之後，肯定會報今日之仇的。而且，就蘇妙雪現在這樣子，就算嫁給五皇子，也不可能得寵，一個不得寵的側妃，蘇博然想到這些，不由的就想到蘇妙雪肚子裡的那個孩子，說不定在司明心裡就把他當野種了，這個樣子，蘇妙雪還有什麼希可言？

蘇妙雪這枚棋可以帶給他的前途未明，他還賠上了另外幾個兒的名聲，這幾日，何姨娘六姨娘還有他的幾個兒就天天向哭訴。蘇妙雪先是和放哨玄糾纏不清，後來又稱爲五皇子的側妃，現在又懷孕了，外人必定會覺得相府家教不嚴，家風不好，兒不守婦道，沒有婦德，這樣的話，他的幾個兒還有什麼前途可言？當然，這對蘇心漓幾乎沒什麼影響，甚至因爲這次的事博得了寬宏大量，善良仁德的名，想娶的人更多了。

“你這不是害我是什麼？你不知道這件事關係到皇室的面嗎？你和皇上說什麼了？”

蘇博然最關心的就是最後的問題，要是蘇心漓在文帝跟前說話的話，他一定會氣的掐死他的。

“父親覺得我和皇上說什麼了？”蘇心漓歪著腦袋問道。

“這所有的事，我都不知，都是你做的，你和蘇妙雪兩人做的，與我無關！”蘇博然冷哼了一聲，文帝都拿奏摺丟蘇心漓了，肯定很生氣，他可沒有蘇心漓那麼大膽，也沒有命那麼大，怒聖的事，他是絕對不敢幹也不會幹的。蘇博然這態度，分明就是將事所有的責任都往蘇心漓的上推了。

蘇心漓聽他說的這些話，再看他這態度，對這樣真的可以用孬種來形容的父親，真的喜歡不起來，能生出的，除了輕視，就是輕蔑。

“父親，你搞錯了，這所有的事，都是蘇妙雪自己做的，我呢，只是知，至於你，是知還是什麼都不知道，我就不曉得了。”

文帝生氣那是確確實實的，這要換是皇帝，絕對不會只是砸個頭那麼簡單，蘇心漓是擔心，文帝估計還會找人發泄火氣，縱觀下來，最好的發泄對象就是蘇博然，好不容易纔，可不希蘇博然又在說錯什麼，再次拖下水。

“父親您放心，只要您不說，我就不會說的，不過您若是在皇上跟前胡言語的話，那我呢，自然就只有將事的真相告訴皇上了，這件事，我只是奉了父親的命令行事，說起來，您纔是主犯，而我是從犯，皇上真要發落的話，就目前的局勢來說，您的懲罰一定比我的深。”

蘇心漓這話，不是商量，而是威脅。對付蘇博然這種人，的本就不頂用，只有來的，拿他最在意的東西威脅，絕對百試不爽。

蘇博然張口，蘇心漓看了眼他的面，還有他張口的型，就知道他想說什麼了，總歸不會是好話，蘇心漓先發制人，長長的哦了一聲之後，笑著對蘇博然道：“父親，現在外公大舅舅大哥二哥五哥都不在京陵城，水兒也不在我邊，三哥和四哥呢，是外祖母派來這邊保護我的，我若是聽您的話，將他們趕回去，那就是違背了外祖母的意思，外祖母這麼大年紀了，我還讓因爲我的事擔驚怕，那我不就是不孝了嗎？兒夾在中間，實在是左右爲難，我看這樣吧，這件事，我回頭和外祖母商量一下，說父親覺得三哥四哥在這裡不方便，然後我再勸勸——”

蘇心漓的話還沒說完呢，蘇博然眉頭就像打結似的，冷聲打斷了蘇心漓的話，“不必了。”

那口氣，是心不甘不願，蘇博然連程子風程子謙等人都忌憚，老太太就更不要說了，一旦蘇心漓開了這口，他擔心程紹偉和三年前一樣，將他打的只剩下一口氣，他可不想再丟一次臉。今日前來找蘇心漓，每樣事都沒有如願，來的時候生氣，現在更生氣，蘇博然自然不可能就這樣回去，訓斥了蘇心漓好長一會，蘇心漓神平靜，心中卻在冷笑。

蘇博然，只會口口聲聲的說他是的父親，但是他心中有將當兒嗎？的額頭被皇上砸傷，他最先想到的是皇上很生氣，隨即就是換上生氣可能會給他帶來不好的影響，他下意識的只想將所有的責任背在上，不要讓他倒黴纔好，甚至於，連虛假意的關心都沒有，而前段時間水患的事，封，他也毫沒有爲到高興，甚至責怪他沒什麼不將那麼好的計策告訴他，讓他在皇上跟前立功，在百跟前風一把。蘇心漓越想，心中就越是冰冷，一次次日積月累，將和蘇博然之間那點緣關係的分，徹底的冰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