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縣的米那麼貴,多花錢啊。黎老太想著兒子要養一大家,心肝都疼,和老伴一商量,決定說些話,不補老二一兩銀子看不。
可結果是連黎二家門都進不。
黎家老兩口倒是沒往黎大那邊想,一是沒覺得黎大有啥出息指。二是心裡早不拿黎大當兒子看了。分家時,黎老太當著黎大面斷的關係。
隔著門,黎老太一聲聲嚎二兒子,不知道的還以為給黎二哭喪。
劉花香在屋裡聽得一肚子火,說了聲這個老東西,一瓢冷水端,使喚宗開門,直接往黎老太腳下一潑!
黎老太鞋面了一半,哭嚎聲也停了。劉花香沒停,叉著腰說:「嚎喪呢,我家好端端的,要嚎喪回府縣給三兒子哭。」
「個攪家——」
「攪的也不是畜生黎三家,都分家了。」
黎老太得口伏,黎老頭便張口要手,剛手揚來,宗先擋他娘前頭,劉花香也不敢跟公爹婆母對上打仗——皮還。
手那就不像話了。
「要米啊。」劉花香張。
黎老頭的手就停空中了,黎老太也不了,兩人就見劉花香出手,說:「二十兩銀子拿來,我就使喚男人再給黎三的米,還是八文錢一升。」
二十兩銀子!
咋可能給黎二。
黎老太想也沒想罵回:「黑了心肝的,還張口問我要二十兩銀子,我做黎二娘的,吃口米還沒聽說要給銀子——」
砰,門又關上了。
老兩口鬧,乾的哭嚎,村裡人就看熱鬧嗑瓜子也不幫忙,找村長、輩分高的叔公、太爺主持公道,又還是老一套的話:分家了,乾乾淨淨的,如今兩位跟著三房過,哪有道理吃二房的米不是?
的的都來不了,外加黎二這次是鐵了心了,最終磨蹭了一天也沒個效果,最後老兩口沒只能先回府縣再說。
可車夫一大早就趕騾車走了,對老兩口早沒了什麼。
連兒媳『婦』都能磋磨死的人,還有啥可憐的?
沒子,最後村長趕牛車送到鎮上,讓兩人己租車回府縣。村長送完人,又買了些東西才回村。黎二就在村口守著,一瞅見村長回來了,車板空空,心裡說不上來滋味。
最後只能一聲算了,早分家,早該看清了。
爹娘就是只在意黎三。
「勞累叔伯了。」黎二給村長道謝拱手。
村長:「以後好生過子,宗我瞧著是個好的孝順的,不過們也別太縱著,我話說的難聽,爹娘雖然偏疼弟弟一些,可到底是爹娘,們夫妻當著宗面那麼說,心以後宗也這麼對們,凡事不說不偏不倚,碼不能太過了。」
「瞅瞅和黎三,再瞅瞅黎大和黎三。」
「杏哥兒嫁出了就不說,以後要是再有了,可不能歪著學壞了,不說一碗水端平,當爹娘的難免是有些私心,但不能學著像對黎大那樣,不樣子。」
黎二頭應是,這些話聽進肚子里了,以前不覺得有啥,在想想前晚他聽到娘還有八十八兩都啥樣了,那大哥聽了心裡能不恨?
恨啊,哪能不恨。
黎大這幾不怎麼開口說話,吃了飯就山裡砍柴割豬草了,早上走,帶著乾糧,晚上天黑了再回來。
直到黎家老兩口走了,黎大這才不往山裡跑了。
村裡人瞧在眼底,家裡孩子多的,兄弟幾個的,當爹娘的心裡都反省是不是以前對誰苛刻偏著太多了?拿黎家老兩口當反面例子。
就是杏哥兒有一天高興來黎家串門,跟黎周周說:「也不知道我阿娘咋回事,鎮上回來給我帶了支銀簪子,好不好看?」
簪子是個簡單桃花瓣的樣子。
「好看。」黎周周誇讚。
杏哥兒高興遞過讓黎周周試試,黎周周擺手說太貴重他就不試了。杏哥兒笑著說:「不是全銀子的,包了一層,不過我我嫁出后,阿娘還沒給我買過貴重的首飾,我瞧著蠻好看的。」
手上也是喜歡,『』了又『』。
黎周周眼底帶著幾分羨慕,倒不是羨慕杏哥兒有銀簪子戴,而是羨慕杏哥兒阿娘還在世。
村裡最近氛好,因為有黎家老兩口做反面案例,家家戶戶父慈子孝和睦融融,婆媳、妯娌之間連矛頭都沒有。在黎家老兩口走了沒三天,村口又來人了。
田放了學才從東坪村回來,瞧見村口有騎騾子的大人,穿著裳和村裡人不一樣,也面生,便退到一旁,讓騎騾子的先過。
「娃,們村長在哪住著?」差在馬背上問。
田指著路,「村長家在裡頭。」
差便兩一夾馬,喊了聲駕往裡頭了。王阿叔聽到外頭聲響出來就看到騎馬的影子,護著田問咋回事,田說有人問他村長家在哪,他指了路。
王阿叔不知道啥事,連著先帶兒子回,關了院門。
馬蹄聲噠噠噠響,路過之有人瞧見了,有人聽見看靜。
「咋回事?是騎騾子外人?」
「什麼騾子,我瞧著像是騎馬的。」
「馬?!」
村裡人咋舌,馬可貴了,在鎮上見過,村裡沒人養這個東西,騎馬的來他們村幹啥?劉花香也聽見消息了,心裡打鼓,跟男人說:「不會是爹娘回了,要黎三報了來抓咱們的吧?」
「快把宗藏來。」
黎二趕說。劉花香說對對,嚇得門閉也不敢瞧熱鬧,把兒子關在家裡柴房,還用柴垛子擋住了。
黎二一家子在屋裡提心弔膽擔驚怕,豎著耳朵聽外頭聲響,就怕有人沖門進來要抓人。劉花香心裡開始後悔,早知道就不罵的那麼難聽了,黎三那癟犢子心歹毒壞著呢,這是想他們一家都不好過子要坐牢……
外頭吵吵嚷嚷的聲音大。
兩口子不敢,聽又聽不清,後來院子連著敲門砰砰砰作響,劉花香嚇得都了,黎宗從柴房出來說要抓就抓他,是他的錢不幹爹娘啥事。
一家人抱著痛哭,最後還是黎二抹了淚嚇得臉白開門。開了院門,外頭是隔壁家的男人,高高興興說:「家幹啥呢?敲了這麼久的門,算了,別耽擱了,趕走,縣太爺來了,咱們全村要到村口迎著。」
差先快馬趕到村裡通知村長。
村長一聽縣太爺要來村裡,當時兩就了噗通倒在地上,差手扶來說:「老丈莫擔心,是好事。」
有這句話,村長才安心下來,連忙兒子敲鑼,讓全村老老都村口迎著,屋裡的婆娘洗乾淨茶缸碗,準備上熱水茶葉待客的東西。
一切備妥了,全村在村口了約有半個時辰,十來餘人有騎馬的,中間走的是馬車。
全村跪著行禮。
顧兆就在人群中,他上沒功名然也要跪拜,接收了原記憶,知道底層人命在這個時代的不值錢,上位的一句話,輕輕鬆鬆就能家破人亡,於是跪的很乾脆,沒什麼屈辱。
到哪個廟,念什麼經。
馬車停了,車夫掀了簾子,裡頭先下來一位穿著舊袍子留著鬍鬚的男人,這是師爺。之後下來穿著錦袍大約四十多歲的男人,這才是寧平府縣縣令,正七品職。
村長頭埋得深,不敢看貴人,抖著手。
師爺說:「這是府尊大人。」
全村便呼府尊,喊得也不齊。縣令臉上笑,讓大家都來,話也說的直白,先說西坪村今年收很好,師爺便答全村多畝水田多畝旱田,了糧稅多。
村長嚇得聲音著,說不敢欺瞞府尊,確實如此。
「老丈別怕。」師爺笑呵呵說:「今年全村收好,這是好事喜事。」
村長答不出話,弓著腰低低的只能唯唯諾諾稱是。
縣令便也不為難老人家,看了眼師爺。師爺便開口問黎大家在哪裡。黎大一家三口便站了出來。縣令一看三人,聽消息回報,這黎大與獨哥兒招了上門婿顧書郎,如今一瞧倒是好分辨。
黎大與哥兒個頭高,黎大年長,強壯。這哥兒肖似男子,反倒是哥兒旁的贅婿顧書郎倒是面容白凈,材頎長,不像是田裡莊稼漢,有著讀書人的幾分度。
不錯。
縣令頭,問了幾句顧書郎話。
差不多是讀了什麼書,田裡的料是想的?如何如何。顧兆一一作答,回答的也是規矩,四平八穩,他心裡約猜出來,這次縣令過來為了何事。
果然一問一答,沒幾分鐘,就如他心裡猜測那樣。
縣令是來嘉獎的。
因為顧兆是上門婿,這嘉獎然是頒給黎大家了。縣令親寫了一塊【善耕人家】的匾額贈予黎家,大意是誇讚黎家心善不藏私,勤懇耕種,是寧平府縣村中耕種人家典範。
末了,還勉勵顧兆幾句,讓顧兆繼續讀書科舉,莫要為了一時的批責而沉悶放棄云云。
看來顧兆當初的學臺懸牌的事府尊也知曉了。
顧兆然一臉虛心聽著勉勵,表示會踏踏實實學習繼續戰科舉。
最後府尊獎勵了百兩紋銀,又誇讚兩句,便上馬車返回了。
整個過程差不多半時,村長準備的茶碗茶缸也沒派上用場,全村跪著送,隊伍遠了看不見影,剛剛安靜窒息一樣的氛圍才打破了。
全村老老,有人臉上都是茫然居多,可能還沒回過神,渾渾噩噩的都不知道說些什麼,有人找到舌頭能說話了,也是結結的。
「剛、剛的是縣太老爺?」
「我莫不是做夢吧?」
「、是大老爺,來誇黎大家的,還送了銀子。」
這銀子村裡人可不敢眼饞,這可是大老爺送黎大家的。
那塊善耕人家的匾額村裡人也是羨慕瞧著,沒人敢上手一『』一『』,就是拿眼神稀罕的瞧著,看著,雖然看不懂寫了啥,但這可是大老爺寫的啊。
好!
「周周是有了福了。」
「可不是嗎,府尊寫的匾,我聽都沒聽說過,還是頭一次見。」
「這黎家招婿可是招對了,招了個福進來。」
村裡人誇了又誇。
黎大也恍惚著,但今個兒得了府尊寫的匾額又是百兩紋銀,腦子找回來了,便高聲說:「改家裡辦酒席,請全村來吃席,到時候親掛上匾額。」
村裡人然高興,這可是熱鬧的。
村裡人散了,黎周周回到院子,關上門還是不敢相信,『迷』糊的瞪大了眼,圓圓的,「相公,我咋像是沒睡醒跟做夢一樣,我。」
顧兆便笑著手了老婆的臉頰。
嗯,呼呼的,周周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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