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慣是很可怕的東西，要知道以前屠家比這臟多了，都沒覺得怎樣，現在一點兒臟都不了了，屠二也打扮的跟小爺似的，一青棉布長衫，雖算不上華貴，可勝在干凈斯文，頓時有了讀書人的模樣。

　“貴姐兒你坐，你那舅舅見天來問一次，看那架勢，像是我把你藏起來似的，也不想想，就他那妹子，不拿孩子當人看，擱誰誰得了？不？我弄點兒東西給你吃！”

　大鍋里煮出來的鹵煮不好盛給吃，孫氏打算去廚房給煮碗面，配上點兒鹵兒，味道好的很，他們家現在都很喜歡吃這樣的面條。

　什麼東西吃多了都會膩，鹵煮他們現在都不怎麼吃了。

　“嬸子不用忙了，幫我拿食盒裝幾碗，切兩盤子鹵，我這就回去了，借花獻佛，看趙思以后怎麼給你們家擺臉看！”

　孫氏懂了，不說自己用了貴姐兒的方子賺了錢，只說以前收留貴姐兒，誰家也不富裕，能幫一把，趙家還一副自己多管閑事的樣子，看著就來氣。

　要不是看貴姐兒的面子，孫氏非要跟他好好掰扯掰扯，不說謝自己收留外甥，還一副欠他錢的臉，哪兒來那麼大的臉？

　唐樂樂拎著禮盒，慢悠悠地回了趙家，會會這個舅舅去！

　回來的時機非常好，正好吃早飯，這個時代的人如果是一天兩頓，早飯吃的比較晚，大概九點多才會吃，晚飯會在太落山之前吃，這樣節省燈油。

　華哥兒來開的門，看到唐樂樂很高興：“貴姐兒，阿爹一直念叨你了，可算把你盼回來了，趕進來吧，外面冷，正好吃飯呢，我幫你盛一碗啊！”

　他現在聽了屠大的話，對這個表妹當親妹妹一樣疼，雖說比不上琇姐兒，比起以前強太多了。

　唐樂樂遞上食盒，道：“孫嬸子給的，說是我回來看舅舅，不好空著手！”

　華哥兒有些尷尬，“都是一家人，這多見外，你還小呢，應該我們照顧你，怎麼好拿人家的東西？”

　邊說邊進了堂屋，王琴蘭整個人變得溫婉賢淑，不像之前，渾帶著尖銳的刺，對任何事兒都不滿似的。

　也是，家里的主心骨回來了，不再靠一個人撐著家里，人也就放松下來，想給丈夫一個好的形象，久別勝新婚，總要黏糊一段日子。

　趙思看進來，差點兒沒認出來，這個眼神晶亮，自信聰慧的娃娃是自家那個怯懦可憐的外甥嗎？

　趙碧如也在堂屋，自己親哥回來了，的腰板兒也了，習慣的喝罵道：“你這小浪蹄子還有臉回來？怎麼沒死在外邊？”

　唐樂樂眉一挑，看來的教訓還不夠，來啊，不怕你不挑事呢！

　可惜沒等發揮，趙思已經板氣臉來：“有這麼說自己兒的嗎？都說你多次了，好好待貴姐兒，你偏不聽，好好的兒非給折騰跑了，你還有臉罵孩子？”

　說完出和藹的笑：“趕進來，你阿娘就是個拎不清的，心里還是疼你的，母哪兒有隔夜仇，以后還住在家里，外面再好，總歸不是自己家！”

　華哥兒放下食盒，繃著臉道：“屠家嬸子送的，我倒是覺得貴姐兒在人家家里過的更好呢！”

　真是豬隊友，氣的趙思罵他：“那親是那些外之能比得了的嗎？羨慕別人家過得好，把你賣給人家當兒子，你樂意嗎？”

　頂撞父親就是忤逆不孝，華哥兒心里不滿，卻不好頂撞他，只冷著臉，端出食盒里的鹵煮分給弟弟妹妹吃，趙思很想說不稀罕他屠家的施舍，可看到饞的孩子，到底沒忍心。

　今年行不好，好些地方遭了災，生意不好做，沒賺著什麼錢，過年也就沒能置辦多好東西，孩子們饞讓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兒。

　王琴蘭最了解丈夫，說道：“總是人家的心意，待會兒我給屠家的送幾塊布做回禮，都吃吧，他家這鹵煮其實不算很貴，誰家也不是吃不起！”

　孩子們都高興地吃了起來，這麼一打岔，趙思勸說唐樂樂的話也被打斷了。

　王琴蘭拉著坐在自己旁邊，噓寒問暖，十足好舅媽的模樣，唐樂樂端著清淺的笑，偶爾敷衍一聲，疏離通的笑，王琴蘭有些說不下去，好像自己心里想什麼，都瞞不過似的。

　吃了早飯，王琴蘭攆孩子們回屋里玩兒，趙思重新開始之前的話題：“貴姐兒，你是懂事的好孩子，我已經教訓你阿娘了，搬回來吧，再怎麼著這里也是你家，寄人籬下的滋味兒是那麼好的？”

　唐樂樂眨著眼睛，一臉天真無辜問道：“可是阿娘夜里在屋里跟叔叔打架，我看見了還罵我呢，大半夜把我攆出去，鞋都不給穿，寄人籬下總比凍死強！”

　“打架？”趙思沒反應過來，看到趙碧如一臉惱的模樣，頓時明白，氣的滿臉漲紅，孩子都那麼大了，都快懂人事兒了，你留男人當著孩子的面兒做那種事兒，他臉皮就是比城墻厚，也沒辦法幫辯解。

　趙碧如也是沒臉沒皮的，被孩子揭穿，反而破罐子破摔，轉罵：“別做出一副什麼都不懂的樣子，小賤人心里清楚著呢，壞我幾次好事兒，你敢說你不是故意的？”

　“這是好事兒啊？那舅舅是不是讓琇姐姐長大也跟著姑母學學，水不流外人田嘛！”論起毒，唐樂樂還沒怕過誰，我年紀還小呢，好事兒自然要讓給表姐嘍！

　能做這種勾當，長兄如父，也是他當哥哥的管教不嚴，實在管不了找個人家嫁了也比留在家里強，唐樂樂才不覺得趙思無辜呢，相反都是他的責任。

　趙思被懟的無話可說，反倒是里屋聽靜的王琴蘭待不住了，孩子一個個都長大了，家里住著這麼一個不知廉恥的姑，外人會怎麼看自家孩子？尤其是兒，說親最注重家風，將來怎麼能嫁個好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