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款石印章，是昌化中最常見的地，而且是質地一般，顯灰，有一面上有，稍淡，也不是很集中，呈現點片狀分布，另一面，則是無的灰地子。

　這種石，購買這麼一塊印章原料，在如今的市場上，行基本上過不了千，和那些品乃至極品的石是沒法比的。

　不過，這塊章料倒是有點兒特，帶的一面雖淡，點片狀分布卻有點兒意思，而且灰的地子不是那種難看的瓦灰，而是淡淡的灰，約有種山水迷蒙的覺。

　唐易自然能看明白這個，不過，他卻看得更細了，因為他看的是印文和有一面的刻字。

　這個印章的印文，是三個字的篆書“天地間”，因為這個印章比較扁，這是豎著刻的。

　而且，這個印章不帶的一面，刻了幾列小字：

　云山倉倉，江水泱泱，先生之風，山高水長。

　還有落款：丁亥秋，老蒼。

　這“天地間”的篆文，刀法非同一般，沖刀和切刀結合得很好，沖刀的猛勁兒和利落，切刀的斂和質樸，仿佛融為一，其中的書法意味和金石意味統統表現得酣暢淋漓。

　更重要的，是這篆文有幾缺失的筆畫，看似是用刀失誤，又像是被損壞的，但卻有一種殘缺。實際上，這是一種殘缺刀法，為的是提升古意。因為古印常常因為各種原因出現殘缺，這種殘缺刀法恰是在沖刀和切刀之中，加了敲擊或者鑿磨的手法。

　很有個。

　而印章一面的幾列小字，也是以刀代筆，玉骨同妍，字是楷中見隸，有一種拙藏在雄之中。

　如此高明的刀法，實在是不容易見到。

　唐易心下暗嘆，果然是“老蒼”的手筆！想不到居然在一個小小的夜市攤子上到了。

　高太明的銅香爐沒有談價兒，主要是這個攤主小伙兒覺得這東西做得不錯，能出高價。此時，唐易拿著印章問了一句，“這印章怎麼賣？”

　“這是一方老印，正宗的石，也不便宜。”攤主話里帶話。意思是你的朋友這麼摳門，怕是你也是個嫌貴的主兒。

　唐易笑笑，“老也老不到哪里去，開價兒吧！”

　“三千！”說完，小伙兒從口袋里掏出一支煙，咝咝吸了兩口。

　“這是塊地灰地的料子，又不多，要不了這麼多錢吧？”唐易也點了一支煙。

　“你看好了，這是我們浙省的昌化，地子是一般，可是老坑石料。三千不貴，要是什麼大紅袍，劉關張，你三萬也買不了一小塊！”小伙兒還懂行。

　“大紅袍”和“劉關張”，是石里著名的品品種。全紅，而且細潤通靈的，“大紅袍”。黑白地兒，加上，三勻出一石的，“劉關張”。劉備白臉，關羽紅臉，張飛黑臉，這麼來的。

　“便宜點兒吧，你也說了，料子一般。”唐易接著說道。

　“是料子錢哪？我說了，這是方老印，這是我爺爺早些年收來的，清代的東西！”攤主連連搖搖，“你這個朋友就講價，你又要講，不能便宜了，就三千，你今天不買，我還不賣了！明天找幾個老師看看！”

　此時，有兩個人又過來了。

　唐易手里攥著印章，“好好好，那就這麼著吧！”

　“對嘍！看到喜歡的東西，就得抓買，回頭后悔了窩心。”攤主小伙兒一聽，高興起來。

　唐易點了錢給小伙兒，就手就把印章揣進了兜里。

　“你這小伙兒，年紀輕輕的，還托個大。”文佳笑了笑。

　“我說的都是在理的話，怎麼是托大呢？”小伙兒見文佳笑著說的，知道沒啥惡意，“不信你問問你的朋友，要不是老坑石，又是老印章，他能買嗎？”

　唐易點點頭，“這個說得對。你忙著，走了！”

　三人就此也便離開了夜市，走上了小路，又往大路走去。

　高太明要過印章，看了看，“老蒼？這是哪個名家？”他知道，這麼一塊相對普通的石料，要不是名家的東西，唐易是不會買的。不過，這個老蒼，他也沒聽說過。不奇怪，有些名家的別號有時候確實不常用。

　“昌化石是浙省產的，這個名家也是浙省的，老蒼，吳昌碩啊！吳昌碩的別號很多，老蒼算是比較常用的了，居然也能撿！”唐易應道。

　“啊？”高太明一愣，“我只聽說過倉碩，老缶，還真沒聽說過老蒼。”

　吳昌碩是晚清到民國年間的名家，之前提到過，名頭很大。他的別名的確很多，除了唐易和高太明說的老蒼、倉碩、老缶，還有什麼苦鐵、大聾、石尊者等等。

　吳昌碩在書、畫、刻三方面，都是就斐然，是清末海派四大家之一，是個旗幟的人。他指導過的人也很多，不乏大家，比如齊白石、潘天壽。

　不過，他最高的就，唐易認為，還在在篆刻上。他是西泠印社首任社長，號稱“石鼓篆書第一人”。

　丁亥年，據吳昌碩的生卒年份，應該是1887年，當時他四十多歲，正當壯年，風格已經比較了。不過看這個刻字和落款，好像是送人的，而且對此人應該比較推崇，不然不會來這句“先生之風，山高水長”。

　但是如果送這樣的人，這方印章的石材略顯差了點兒。那也有可能是這位先生帶著印章石材，讓吳昌碩進行篆刻。

　這方印章雖然料質一般，不過卻是正宗的石，而且很有特，制一個“天地間”的閑章，倒也合。

　唐易大理出的，就是這麼個思路。而且即便不是這樣，年份對，刀法對，又有老蒼落款，定是吳昌碩的手筆無疑。

　文佳看了看高太明，“你看看你，買個高仿香爐搞價還不功，你看他，順手又撿了個兒！”

　高太明故作無奈，“好像是我要求逛逛夜市的，又好像是我去看這個攤子的，合著給他做了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