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青山心想，那可不是，像雍正琺瑯彩或者化斗彩這樣的重，底款上不對，其他的地方就白做了！幾十萬不虧，真要是上了大拍過了關，那都是以億論價的東西！

　鬼叔繼續說道，“這畫款兒，整個瓷里村無人趕得上老六的手藝，他兒子小六這方面還在學著。不過，這填彩補釉的本事已經學到家了！”

　三人繼續逛。這瓷里村，簡直就是個混雜的瓷博館，各個朝代的仿品，無一缺。想找什麼都能找到。

　“現在大部分人面對進貨的貨主，都不殺豬（注：以假當真坑騙買家）了，基本上會告訴你這不是老貨。因為現在不比二三十年前那會兒，現在信息太發達。”鬼叔指了指馮青山手里拎的袋子，“現在誰還會相信幾千塊錢能買一件康熙窯呢？”

　“我看，主要還是因為能進村的，都是行家。要是在村外的瓷都市場上，還是殺豬的多。”馮青山笑笑。

　“市場就是另一碼事兒了，不殺豬，指著什麼活？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其實，就算天天開張，該殺豬還是殺豬，這個行當千百年來一直這樣，改不了了。”鬼叔接口道。

　馮青山若有所思，“其實，這做高仿的人，賺的還是辛苦錢，真正的大頭，是被拿貨的又有渠道的人賺走了！就像我買這個筆筒，五千塊，就算制作本再低，他們也就只能賺幾千塊，但是一旦上了拍賣會按照老貨拍出去，至幾十萬的利潤就來了！”

　“對嘍！”鬼叔點頭，“小生意怕歇，大生意怕跌。作坊只有不停生產才能保證利潤。那些真正賺錢的古玩商，一年來上幾次，只要能按照老貨出，古玩的市場不落，那就是大錢。”

　“現在這出貨的渠道也在變化。我聽說不人從瓷都拿了貨，出國走一圈，變回流的東西，就更容易出了。”唐易跟了一句。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鬼叔嘆道，“不要說三十年，就是十幾年前，外國人本不相信國有人有如此高明的高仿手段。那時候，有些古玩商從瓷都進了貨，專門做外銷瓷，賣到國外，著實賺了不。為什麼現在在國外的古玩店也能買到高仿，就是那些年出去的。除了瓷都的瓷，還有各地的各種古玩高仿！”

　這些，馮青山也大知道一些。這一行，水太深了，有多人被淹死了！

　鬼叔說著說著，突然笑道，“十幾年前，我還親遇上這麼一件事兒。”

　當年，有個古玩商進了鬼叔做的幾件高仿瓷，基本都是明代窯。這個古玩商，他主要就是做外銷瓷。說白了，拿著國的高仿當老貨，糊弄外國人。

　結果，他的這幾件“明代窯”過海關的時候，被查扣了。海關人員請來兩個專家，一鑒定，文！這個古玩商，自然因為涉嫌販賣文被扣留審查。

　要是面對買家，他肯定會一口咬定這是實打實的明代窯，估計是從什麼祖上當過明朝大兒的故事都能編一堆。但是面對執法者，他當然大冤枉。說，這是工藝品！出口工藝品不犯法吧？

　他這麼說，被請來的兩個專家本不信。其中一個專家一臉不屑，推了推厚厚的瓶子底兒黑框眼鏡，“這能有假嗎？從型到釉到紋飾，都是典型的明代窯特征！”

　沒辦法，這個古玩商最后只能打電話給鬼叔，說好了再加一筆錢，讓鬼叔再做幾件一模一樣的。

　最后，見了鬼叔做的一模一樣的“明代窯”，專家徹底傻眼了。不過，緩過勁兒來之后，又開始質問鬼叔為什麼要制造假冒文？

　鬼叔老油條一個，讓他做的時候就早有準備，一幅癡迷藝的樣子，號稱特別喜歡國家古代瓷藝品，一直在研究制造，接著煞有其事地指出了和真正的明代窯不同的幾細節。

　而后又一臉驚訝地看著專家，“您二位都是專家，不會這個也看不出來吧？我這是仿古藝品，可不是假冒文！”

　專家被說得啞口無言。沒辦法，頂著專家的名頭，但是技實力和鬼叔不是一個檔次，最后臊紅了臉，承認了這是仿古藝品。

　那個古玩商就這麼被放了回來，東西自然原歸還。

　馮青山聽了哈哈大笑，朝鬼叔豎起了大拇指，“真有你的！”

　唐易也開玩笑道，“現在的頂級高仿，比鬼叔你當年那幾件估計水平還高，有的專家還是會打眼！”

　“有的所謂專家，純粹學院派，就知道型紋飾什麼的搬弄教條的東西，本不了解日新月異的造假手段。說實話，那眼力，比起盜墓賊和文販子，差大了！”鬼叔笑道。

　走了兩步，鬼叔繼續說道，“不過現在呢，行變了，沒人做外銷瓷了！因為外國人也知道了，國家的高仿水平，那真不是吹的。”

　現在反過來了，不做外銷瓷，改從外面回來了。買來高仿，為了有個傳承有序的“份”，先送到國外去溜達一圈，鍍鍍金，再回來。

　這種況，一般都是頂級高仿，最終是要賣大價錢的，所以不惜本，來圓滿各種說法和手續。

　什麼在民國某年流失某國，再于哪年易，后來又被某個外籍人士收藏，而后又是怎麼回購，最終又回流。加上海關手續，齊活了。這樣上拍，功率就高多了！

　大致看了一圈，馮青山便提出不看了。一開始，他興趣很足，但是越看越覺得心里別扭。

　鬼叔仿佛早就猜到了這個結局。對于有眼力但是還達不到頂級的人來說，看著分辨不出的高仿，而且還是大量的，心里不舒服在所難免。

　“好吧，那咱們就撤吧。”鬼叔笑笑，“其實，現在除了仿古，瓷都還有新興的一種高仿，那就是仿冒現代陶瓷工藝大師的作品。不過這個和仿古有區別，單純地仿制古代藝品，并不違法；但是仿冒現代大師的作品，那就是直接的侵權了！”

　“這個咱們古玩行里的人也不興趣，主要是糊弄一般消費者。”馮青山點點頭。

　“行了，明天讓唐總帶你一起去見識下瓷都市場的鬼市吧！”鬼叔笑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