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打活扣”的套路，說起來簡單，卻很實用。

　買主轉走的時候，一般就是他的價兒加到了他心里價位的一個高點，如果貨主覺得有的賺，就該喊回來了，但是如果直接喊，那就是默認了買主最后的出價。

　默認買主出價，也意味著可能要賺錢。所以，這攤主這一嗓子，不算是喊人回來，只是順著唐易的最后出價，說是自己的進價。喊完了，就會全神貫注盯著唐易，再隨機應變。

　如果，唐易走了幾步，自己轉回來，那對不起！說明你是真想要這件東西，你得按我開始出的一萬六來買，而且你既然能回來，那這個價兒基本就沒問題了。

　如果唐易走了呢？那就等到走上個十步八步的再喊，“不賺錢賣給你了！我就是這個價兒進的，就當開張，你這個朋友了！”這麼一來，顯得自己好像真是很為難，而且說得悅耳聽，沒準兒還能留住個老客戶。

　唐易對這些招數當然門兒清，走得不帶半點兒猶豫。

　最終，他被喊回來了。

　貨款兩清之后，唐易拎著裝著東西的袋子，笑著對老板說道：“你這東西，見，所以你進價應該不低，也得三千起吧？不過，我這一萬二也不了！畢竟不是窯名窯的東西。你這手‘打活扣’，要是用不好，買主不要了，你可就白忙活了！”

　攤主一聽，嘿，這人比我還年輕，敢真是個行家，他一個激靈，“老板，我這東西是不是賣了？”

　“想什麼呢？我還覺得買虧了呢！”唐易看了他一眼，轉走了。當然，這次是真走了。

　那攤主咂了一下，“這東西有點兒怪，真該先讓幾個老蟲看看！”

　旁邊一個攤主瞥了他一眼，“行了，這東西你賺了小一萬，我這還沒開張呢？別不知足了！”

　攤主歪著頭又想了想，“也是，這古玩生意，沒有到頭兒的時候，這小伙兒剛才裝傻充愣，卻是個行家，他賺多，我再心就是自己找罪了。”

　這時候，司馬六的心思沒放在找東西上了，而是把唐易拉到一家書店門口旁邊，“這東西到底是什麼？你先給我說說！”

　“這是個硯臺，白瓷硯臺。”

　“宋代的？我真是沒見過。”

　“實呢，我也是第一次見。不過不是宋代的，是唐代的。”

　“啊？唐代的瓷？這唐三彩不還是陶麼？”

　“瓷確實是從宋代開始大繁榮，不過原始瓷商代就有了，真正意義上的瓷，東漢就有了。這種硯臺，做辟雍硯，就是從東漢出現的，不過那時候珠足數量，唐代珠足數量多了，到了宋代，辟雍硯就幾乎絕跡了！”

　“辟雍硯？珠足就是這十八個瓷柱吧？”

　“對，這些瓷柱做珠足。不過這辟雍硯造型是比較奇特，又見，不認得也很正常。辟雍，是古代天子講學的地方，是個專門稱呼，所謂：大學在郊，天子曰辟雍，諸侯曰類宮。”唐易解釋道，“這造型，看著也像個講壇。”

　“我就說你肯定又撿了！瓷硯臺本來就是個冷項，這辟雍硯宋代以后又沒了，那攤主肯定是不識得了！”司馬六道，“今兒你又給我上了一課，這撿看似是一錘子買賣，可這背后，得有多知識儲備才能拿下啊！”

　“生僻也有生僻的壞，那攤主要不是因為生僻，也不會死咬價兒。”唐易道，“這攤主行里的道道，就是眼力還不太夠。”

　“他要眼力夠，你也拿不下啊！這件辟雍硯，到底價值多？”

　“其實，唐代的瓷，就像你說的，沒太出名的。除了越窯的瓷。這白瓷辟雍硯的做工你也見了，一般般。市場價值估計比不了明清窯。不過我沒聽說過市場上出現過，也不好估價，但畢竟是唐代的瓷，一萬二那肯定是撿了！其實他如果不喊我，我一萬六也是得買的。”

　“唐代就沒有類似的東西出現，參考下市場價值麼？”

　“這個我真沒聽說，我印象里，算有一件，但只能說造型有點兒類似，不過比這個可好多了，而且是紅石的，這珠足，還有雕工，被刻了仕狀，也是唐代的硯臺。”

　“那是多錢？”

　“這個我記得不是很清楚，好像當時拍賣前的估價是一千萬，價當時那本資料里好像沒提。”

　“啊？那你這件幾百萬差不多了！”

　“那肯定到不了那麼多。我剛才還沒說最重要的一點呢，那個紅石硯臺，硯底有篆書銘文，中間是個‘唐’字，周圍一圈是：貞觀元年，杜如晦硯，房玄齡書！”

　“嗐！原來是名人的東西！那沒法兒比了。對了，什麼是紅石？”問完了主要的，司馬六一邊向攤位走去，一邊又問道。

　“這個紅石，產自青州，是一種泥質巖，因為看起來紅黃相間，能看到像樹木年一樣的紅，故此得名。你別看清代的時候，四大名硯是端硯、歙硯、洮硯、澄泥硯。但是在唐代，紅石硯，可是居于名硯之首。這也是我說的那方硯臺如此貴重的原因。這一般人，他用不上啊！”

　司馬六忽地停住了腳步，看了看唐易，“我說，你這麼年輕，這些東西都是什麼時候掌握的？”

　“我干的就是這個，平時沒事看書查資料，現在網絡又發達，慢慢積累起來了而已。”唐易笑著岔開了話題，“抓看東西吧，你不是要試試手氣麼？”

　司馬六嘟囔了一句“人比人氣死人”，目開始在地攤上逡巡起來。

　看了一會兒，司馬六還真就看上了一塊圓形的玉牌。這玉牌是青玉的，上下左右各有一個孔，中間線刻了一個圓圈，里面是雙線刻的一個“壽”字。

　玉牌掌心大小，擺得也隨意，司馬六手就抄起來了，看了之后正想問價兒，可那攤主正在忽悠另一位買家呢。

　（本章完）